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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鬥場, 伴隨著緩緩推開的大門,逐漸展露在眼前——

和時落雪自從來到星際世界後見到的諸多簡約而科技感十足的裝潢不同,地下鬥場充斥著原始而暴力的元素,就像是要把人類的本能徹底激發出來。

巨大而空曠的圓形空間內, 呈現出螺旋下降式的台階, 就是正好供人觀看的座位。

下方的巨大場地內,則用透明的圍欄將戰鬥場地和座位分隔開來, 不時有鮮血濺在半空中, 又順著透明的隔斷緩緩流下。

隱隱的嘶吼聲和令人毛骨悚然的肉搏聲, 就從那裡傳來。

就算沒看到現實的場景, 此刻也能依稀想象到那裡正上演著怎樣殘酷的畫麵。

而台階的座位之上, 則是擁擠到令人咋舌的觀眾, 幾乎讓人難以想象這狹窄的通道之後,還有這麼多人在這裡觀看著一場又一場的戰鬥。

他們全都戴著各式各樣的麵具或者麵罩,遮住自己的麵容, 唯有那瘋狂到幾斤充血的眼睛暴露在外。他們揮舞著手,激動地朝著場下噴灑著自己的口水,就像是本人在親身參與。

而座位之間,不時還有穿著製服的侍者穿梭在其間, 手中捧著各類光屏和外表華麗的飲料酒水,進行下注和打賞之類的交易。

這裡的氣氛,和她之前見到過的任何地方都不同。

時落雪下意識地駐足在門口,靜靜地觀察著這裡的一切。

她微妙地發現, 青麟一旦進入門後,整個人就像是掉了一層外殼,那股暴.虐的氣質更加肆無忌憚地往外流淌,就像是整個人都充斥著無法抑製的恐怖力量。和這裡的一切, 竟然有些異樣完美地融合了。

但其中又夾雜著微妙的不同。

反倒是時落雪自己,即便站在門口,也顯示出一種格格不入的迥異感。

就連門口來往的好幾個侍從,都忍不住把視線投在了時落雪身上,或是惡意或是好奇地打量著她。

然後又在看到青麟的時候一臉戚戚地溜走。

時落雪轉過頭問道:“這是哪裡?”

雖然青麟已經給出來地下鬥場的回答,但顯然並不能滿足她的疑問。

“地下鬥場,算是灰色產業的一種,在這裡進行各種違反了聯盟法律的戰鬥,同時還有這些觀眾參與。不過背後有人撐腰,這麼乾,他們也不會擔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和影響。”青麟一邊示意她跟上,隨手找了個空座位,一邊解釋道。

“戰鬥?什麼戰鬥?”時落雪在座位上坐下。

“每個月都會定期舉辦不同的類型,不過最受歡迎的戰鬥方式,估計還是拿命堆了。”青麟看著旁邊瘋狂到癡狂的人群,不由地冷笑了一聲。

時落雪疑惑:“拿命堆?”

“野獸的命,魔獸的命,人的命……有的時候幾十個人一起死了,也是正常的。”青麟看著最下方的戰鬥區,聲音難得的冷淡了幾分。

下麵的戰鬥區內,一隻凶猛的野獸正狠狠地把一個人撲倒在地,撕咬了起來,眼睛中泛著不正常的紅色。

時落雪能看得出來,那人已經喪失了戰鬥能力,本身的身體也絕對稱不上強壯。無論從那個方麵來說,這種人都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場合。

她的心裡湧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這些參賽者是哪裡來的?”

青麟搖搖頭:“不知道。我隻知道有小部分是自願來參加的,但大多數……我就不清楚了。”

雖然他沒說出口,但兩人都明白,恐怕大多數人都是被迫或是被逼無奈的。

否則誰會來這樣的人間煉獄?

下麵的對戰區忽然傳來了一陣淒厲的尖叫,那聲音帶著屬於一個人的最絕望的求生渴望,聽起來簡直讓人汗毛直豎,仿佛整經曆著無儘的痛苦。

然而除了青麟和時落雪外,周圍的觀眾們卻仿佛被這一聲給刺激到了,竟然瞬間激動地叫起了好。

時落雪的視線從他們扭曲的麵孔上一一掠過:“這些觀眾是什麼人?”

“閒著沒事乾的煞筆,”青麟伸直了雙腿,懶洋洋地嘲諷:“喜歡看人互相殘殺的廢物。”

即便青麟給出來這樣的回答,時落雪也大概能猜到這些觀眾多半非富即貴,出身於上層階級。也隻有這些不知人間疾苦的富家子弟才會興致勃勃地觀看這種畫麵。

下麵是慘死野獸口中的普通人,上麵則是興高采烈的觀眾。這樣慘烈的對比,幾乎讓每個還有良知的人都不禁憤怒。

不過……

時落雪問道:“你帶我來這裡,是什麼意思?”

總該不會覺得她也是這種觀眾之一吧。

青麟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糾結,半天才指了指下麵,說道:“你看看這個。”

剛剛那個可憐的人類已經被帶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那隻廝殺他野獸卻還留在場上。而從後方再次慢騰騰地走出來的,則是一隻巨大的蜘蛛。

時落雪一眼便認了出來,這是她在訓練室內模擬過多次對戰的星際魔獸之一。這不過這一隻,顯然不是什麼模擬數據,而是真實存在的。

一上場,那隻原本還凶殘的野獸就像是被生物的本能壓製了一般,警惕地向後退去。而周圍的觀眾則開始瘋狂地喊叫起來,讓兩隻野獸趕緊廝殺。

侍者們十分有眼色地立刻上前來,開始給觀眾們提供下注的渠道。

“星際魔獸,不是一直被人所警戒的嗎?”時落雪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星際魔獸幾百年來對人類的危害都相當之大,並且大多存活在人類活動範圍的邊緣地帶,隻要見到絕對是立刻除掉。

她從未想過,居然會在地下這小小的空間內,見到真實的魔獸。

“當普通的人和野獸已經無法滿足,這又算得了什麼。”青麟聲音低沉,“他們對這些魔獸用了科學院的藥,攻擊會減弱很多,也不會破壞這些圍欄。據說這些都是為了……節目效果?”

青麟嗤笑了一聲,停頓了幾秒,轉過頭有些彆扭地說道:“你不是一直在訓練室練麼,你要是想和真實的魔獸試試,可以上去。不賭命的那種就行。”

地下鬥場雖然最受歡迎也最出名的,就是以命搏命的戰鬥,但也有不賭命的戰鬥方式存在。

時落雪敏銳地意識到了青麟話語中未儘的意思:“你下去過?”

她點了點那下方的戰鬥區域。

青麟倒也沒有否認,他點了點頭,順手從旁邊的侍者手裡拿了一根煙:“以前有段時間急需提升,家裡那幫老師們畏畏縮縮,沒一點意思,我就來這裡打了幾個月。”

當然,青麟大少爺出場,肯定命是不能隨便被人拿去賭的。剛開始他輸得多,一身傷痕被人拖下去的時候不在少數,後來打著打著,拖下去的人就變成了他的對手。

“……後來開學了,就少來了。”青麟吐出煙。

難怪。

時落雪總覺得青麟的實力以這個世界的水平來算,比他的同齡人要高出許多。如果是在鮮血和生命沐浴的賽場上鍛煉出來的,那就有理由了。

“怎麼樣,你想去嗎?”青麟轉過頭看著時落雪。

如果想去的話,他隨時都可以安排。今天帶時落雪過來,他也說不清自己的理由到底是因為什麼,是想帶她來練練?還是想讓她看看這裡和學校完全不同的一麵?

可是此刻,看著時落雪即使身在這裡,卻依然澄澈的雙眼,他卻有些猶疑了。

顯然,她不屬於這裡。

她更應該待在雪山之巔,執一把如雪的長劍,在月色下舞劍。而不是在這最黑暗的角落,聽他的教唆,去和一隻下等的魔獸拚命。

青麟正要開口說要不算了的時候,時落雪卻先一步出聲了。

問的卻是聽起來似乎毫不相乾的問題:“如果不上學,你還會繼續來這裡嗎?”

青麟長舒一口氣,皺著眉看她:“你覺得我不該?這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勝者生存……你不會以為我他媽是個聖母吧?”

他雖然也看不慣這裡的行徑,但青麟更多的則是認為不該對輸掉的人以侮辱。

時落雪看著青麟憤怒的麵孔,心裡想道:不是不應該,而是不能。

可對著青麟,時落雪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她可以教青麟武藝,也可以告訴他他的弱點和劣勢。但她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一對他說清楚。

因為說到底,她與他,終究有不同的路。

“好。”時落雪開口。

青麟狐疑地看著她:“什麼?”

時落雪反問:“你不是問我要不要參加嗎?我說好。”

青麟一臉的驚愕:“……你確定?”

“確定。不過,”時落雪看著對戰區冷靜地開口:“我不和人打,今天他們有多少野獸,有多少魔獸,全都放出來。”

對戰區內,前一個人類留下的血跡還在地上,變成了暗紅的一片。而整塊地麵上都有類似的痕跡,就像是已經積累了太多鮮血,已經怎麼都擦不乾淨了。

時落雪淡淡地說道:“我一個人解決。賭命的那種。”

*

青麟在地下鬥場打過一段時間,在這裡有熟人,辦事的效率相當高。很快,“柔弱女孩大戰凶猛野獸”的最新戰鬥就出爐了。

隻不過似乎是不相信時落雪的實力,覺得她在場上可能連一分鐘也堅持不下去。地下鬥場的人表示隻帶野獸出來就夠,魔獸就算了。

時落雪則被帶到了後方的備戰區。

和前麵觀眾席的熱鬨與瘋狂不同,這裡充滿了絕望和死亡的氣息。時落雪入目看去,不少人受了重傷,眼中充滿著痛苦。

由於她的出現,原本安排等下上場的人被延後了,他的臉上立刻露出來喜悅,像是覺得自己能再多活一會兒是一會兒。可在看到時落雪後,這喜悅又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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