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大路上,宋宴卿看他蹲在地上就不動了,緊張得不行,又不敢放聲喊,怕本來沒人注意到,他這一喊,附近山上若是有人,反而往這邊看了。
章北庭撬了快一盞茶的時間,才把三堆雞樅都撬完,他扔了手裡的木棍,朝底下宋宴卿招了招手。
宋宴卿看到,立即背著背簍跑了上來。
等走近,看到堆疊在一起的雞樅,也驚到了。
兩人迅速把雞樅都裝到背簍裡。
回到山下大路,又轉過一道彎,他們才鬆了口氣。
章北庭從路邊扯了一把雜草,蓋在背簍上。
宋宴卿語氣裡是抑製不住的喜悅,“你剛才是怎麼看到的?”
“我覺得有點像。”章北庭一開始也隻看到模模糊糊的幾團,但想到昨天下了一天的雨,又是山腳下的玉米地,就決定上去看看,說不定呢!
沒想到還真被他給碰上了。
“這麼多雞樅,我們要怎麼處理?”宋宴卿問。
新鮮的雞樅,即便就這樣拿去賣,也能賣個不錯的價格,但宋宴卿相信,章北庭肯定有比直接賣更好的做法。
章北庭想了想道:“晚上我們自己先吃一頓,然後送一些給何家,剩下的都熬成油雞樅,明天賣的吃食裡,多一樣油雞樅拌麵。”
提起新的吃食,章北庭就想到每回都相當捧場的錢良才,他沉吟片刻後道:“再挑一些送去給錢掌櫃。”
跟錢良才的交情,是從李桂香鬨事,錢良才提醒開始的,雖然後麵他們送了田螺還人情,但後來他們去布莊買東西,錢夫人又給他們算了優惠價。
其他東西,他們有的錢良才也不缺。
今天撿到的雞樅,倒是人情來往的好東西,尤其是送錢良才這種老饕。
回到家,宋宴卿找了兩個買菜的小籃子,挑漂亮的撿了兩籃子雞樅,一籃子送給隔壁何家,一籃子跟章北庭一起送去給錢良才。
錢良才收到雞樅,果然喜歡得不得了。
兩人撿了整整一背簍的雞樅,送出去兩籃子,還有不少,花了快半個時辰才清洗乾淨。
章北庭挑了幾朵晚上吃。
新鮮的雞樅跟肉片一起煮湯,不需要過多的調料,隻放簡單的鹽跟蔥花,就無比鮮甜,喝一口湯,鮮得讓人想要把舌頭都吞下去。
雞樅菌菌蓋肉質肥厚細嫩,菌柄脆嫩清甜,有著獨特的清香,吃一口就不舍得停下來。
晚飯也炒了彆的菜,但兩人幾乎沒動,一大碗雞樅肉片湯是吃得一點也不剩。
油雞樅更是香,炸的時候,在巷子裡都能聞到。
第二天兩人出攤的時候帶了一小罐。
還在支攤子,客人們就圍了上來。
有熟客道:“我孫女昨天下午想吃你家的冰粉,在這裡守了半下午,後來還是個小男孩來告訴我們,你們下午不出攤了。”
“前天下雨不出攤能理解,”有人附和道,“我昨天都想好晚上吃涼皮,結果跑了個空,彆的東西也不想吃了,餓了一晚上。”
章北庭笑著解釋,“昨天去城西掃墓了,以後若是有事不能出攤,我找個人過來知會大家一聲,免得大家空等。”
“沒什麼必須要去辦的事,你們還是每天都出攤吧,”有人玩笑道,“我們這群人不能沒有你的吃食。”
“好。”章北庭笑著應道。
有食客認真地問:“你們有沒有想過在附近盤個鋪子,這樣中午太陽大的時候,下雨的時候,都可以做買賣。”
“我也覺得可行,前天下雨,菜攤子上都買不到什麼菜,我家前院後院種的又都是花,連根蔥都沒有,一家人中午晚上都在酒樓吃的,結果吃完我娘子說還不如買碗涼皮在家吃。”
“最好鋪子就在這條街,不然我去吃太遠了。”
章北庭還沒說話,客人已經商量著給他安排了起來。
“已經找牙行的人幫忙留意了,若是你們有知道合適的,也請幫忙牽個線,介紹介紹,”章北庭道,“最好小一點,能擺個兩三張桌子就夠了,大的我們盤不起。”
食客都是住在附近的,請大家幫忙留意,說不定比牙行的人消息還靈通。
“行,我們給你留意著。”
大家爽快地答應了。
這時有人注意到,章北庭放涼皮涼麵的調料旁邊,多了一罐油熬的東西,便問:“這是什麼?”
“雞樅跟油一起熬的油雞樅菌,”章北庭道,“今天有油雞樅拌麵,十五文一碗。”
十五文一碗確實有些貴了,都能吃兩碗半的涼麵,快能買一斤肉了。
不過雞樅也不便宜,大家都知道。
雞樅好吃,大家也知道。
有那些家裡不差這十幾文的,自然會買來嘗嘗。
這其中就有錢良才。
他昨晚吃了章北庭送的雞樅,莫名就覺得今天還會有好吃的,早早就來等著了。
小火熬出來的油雞樅,很好地保留了雞樅本身的香甜,又多了一點辣味。
舀一勺蓋在麵上拌勻,麵條裹滿了全是雞樅香味的雞樅油,油亮鮮美,無比誘人。
錢良才一口氣吃了兩碗才停下。
章北庭怕十五文太貴,賣不出去,就沒帶太多油雞樅過來。
結果不到半個時辰,三十多碗就全都賣了出去,有那後麵聞訊趕來的,都沒吃到。
晚上收攤的時候,章北庭看到錢良才還坐在桌子邊,有些意外,他不是吃了還給家裡人買了回去嗎?
錢良才道:“我是想跟你說,南城客棧旁邊那個鋪子是我家的,最近打算出手,你有沒有興趣盤下?”
“錢掌櫃說笑了。”章北庭道。
錢家家財豐厚,布莊開得紅紅火火的,怎麼可能會賣鋪子。
而且南城客棧旁邊的那家鋪子他有印象,雖然不是特彆大,但裡麵五六張桌子是能擺下的。
他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