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烤魚(1 / 2)

127章

隔壁瓷器鋪撤得很快,不過三日,裡麵的東西就全都搬完,賬房將鑰匙交給章北庭,留給他們一間打掃得乾乾淨淨的空鋪子。

兩間鋪子挨著,格局也差不多,同樣是兩層樓,後麵有個小院,隻不過新買的這間稍微小一些。

拿到鑰匙,章北庭跟宋宴卿就開始布置,早在許灼說了不管結果如何,都會將鋪子賣給他們的那天下午,章北庭便讓人給雲岫送了消息,讓雲岫的相公幫做一些擺食肆裡的桌椅板凳。

幾日過去,桌子板凳已經做好一些,便都先搬來用著,現在每日下午,食肆前的位置經常不夠用,多一張桌子便能多做一桌的生意。

這樣陸陸續續地往隔壁添東西,差不多半個月時間,雲岫相公將桌子凳子交齊,鋪子裡東西便齊全了。

期間章北庭又雇了些夥計跟幫工,廚子也加了兩個。

多了一間鋪子,客人比先前多不少,原先那些人忙不過來。

賬房倒是不需要另找,經過幾個月的學習,陳竟已經上手。

雖然拿到鑰匙那天,新鋪子就已經投入使用,但等到東西跟人都齊了,章北庭還是決定辦個簡單的開張儀式。

主要是新的鋪子總要有個自己的招牌,不能給原先的共用一個吧?既然掛新招牌,再放串鞭炮不為過吧?

再加上好友跟夥計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出主意,最後連開張的時辰都是特意看的。

這天早上,章北庭跟宋宴卿站在新的鋪子前麵,旁邊圍著一圈夥計廚子,錢良才跟鄒文柏也跑來看熱鬨。

一張新做的招牌擺在門前,上頭蓋著紅綢,不知道招牌上寫的是什麼,旁邊一支細長的竹竿上掛著串鞭炮,等著被點燃。

有不著急趕路跟做事的路人經過,駐足觀望。

“要不,現在將招牌掛上去算了?”章北庭道。

先前說的最佳開張時間是辰時三刻,現在已經過了辰時有一會兒,這裡沒有能夠準確知道時間的鐘表,東西既已經準備妥當,早一點晚一點掛上去感覺也沒差。

章北庭是跟宋宴卿商量,然而話才說出口,身後就立刻有人阻止道:“不行。”

“黃大爺?”章北庭轉過頭,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黃大爺,以及他身後的老夥計,其中有一個白發白須的,章北庭有些眼生,不過都禮貌地打了招呼。

“再等等,”黃大爺嚴肅道,“辰時三刻馬上就到了。”

說完他意識到剛才的語氣過於生硬了,畢竟食肆是章北庭的,他隻是跟章北庭關係不錯,又不是章北庭的長輩,便又彆扭地找補道:“不是最好的時辰,若是影響了風水,到時候我們在這裡下棋乘涼,風不往這裡吹了怎麼辦?”

即便是章北庭這種不信風水的現代人,聽到黃大爺對風水的解釋,也沒忍住失笑,不過他旋即整理好表情,點頭道:“那就再等等。”

顧客是上帝,上帝讓等等那就再等等吧,而且黃大爺也是為了他們好。

黃大爺也知道剛才說的理由過於離譜,聽到章北庭順著自己的意思,臉上僅剩的一點不自在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慈愛和幾分驕傲,轉身將那個白發白須的老頭拉到章北庭跟宋宴卿麵前,介紹道:“這家夥會看日子,等會兒時辰到了他會提醒你。”

“好。”章北庭應下,又跟黃大爺以及那個白發白須的老頭道了謝。

黃大爺身後的其他老夥計跟他不同,幾人早早趕過來,除了本來就沒事閒著湊熱鬨外,更關心作為普通食客的好處。

看章北庭跟黃大爺說完話,便有人笑著問:“新鋪子開張,有什麼折扣嗎?”

“今日消費滿十文錢送冰粉,”章北庭笑看著問話的人,這幾位老人最近每天都在食肆前麵的大樹下乘涼下棋,隔三差五的也會帶家裡人過來吃飯,可以說是穩定的客人了,他聲音稍微壓低了些,緩緩道:“你們幾位的話,前三日所有的消費,我讓賬房給打八折。”

“好好好。”問話的人笑得臉上褶子都堆起來了,他們倒不是缺這幾文錢,隻是每天都在食肆花錢,能要到折扣自然開心,於是又說了一堆生意興隆,財源廣進之類的吉利話。

大家聊著天,隻那個白發白須的老人一直看著屋簷的陰影,不知道他是怎麼計算的,到了某一個時刻,便提醒眾人,“可以將招牌掛起來了。”

梯子早已經擺好,章北庭跟幾個夥計抬著招牌在門上掛好。

確認掛穩當之後,夥計就下去了,梯子上隻剩下章北庭一人。

他抓住紅綢的一角,卻沒有立即扯下來,而是回頭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宋宴卿。

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宋宴卿臉上跟隆起的小腹上,將照到的地方鍍了一層柔和的金光,章北庭一下子舍不得移開眼,心也軟軟的。

“掌櫃的?”

直到有人提醒,他才意識到剛才愣神了,對著宋宴卿笑了下,接著手上用力,將搭在招牌上的紅綢扯了下來,露出上麵寫著的字。

紅綢落下的同時,旁邊錢良才遞出手中的火折子,點燃竹竿上掛著的鞭炮。

一頓劈裡啪啦聲響中,完全屬於章北庭跟宋宴卿的第二家鋪子正式開業。

“有間火鍋串串店?”鞭炮響完,黃大爺念了一遍招牌上的字,語氣有些疑惑。

“嗯,”章北庭從梯子上下來,解釋道,“冬天賣火鍋,夏天賣串串。”

黃大爺:“我還以為會叫有間茶樓。”

“我們的招牌不是茶啊。”章北庭道。

雖然跟茶樓一樣,也賣茶以及讓食客在裡麵閒聊休息,但他們吸引食客的並非茶水,章北庭便沒打算給鋪子取名茶樓。

“也是。”黃大爺點了點頭。

章北庭又邀請道:“要不要進去坐坐?”

“當然。”

不過說話的功夫,夥計已經將梯子搬走,章北庭扯下來的紅綢也已經收起來,隻有還泛著新鮮桐油光澤的招牌,以及地上沒掃的鞭炮碎屑,昭示著此間鋪子才開業。

章北庭牽著宋宴卿,率先踏進門檻,客人們緊隨其後,夥計在最後麵。

新鋪子跟老鋪子格局差不多,布置也很像,隻一樓靠牆的地方多了個能容一人的台子,跟舊鋪子相鄰的牆上開了個小門。

現在來的都是熟人,根本不用招呼,進了鋪子之後,就各自走開了。

反而是章北庭跟宋宴卿進來鋪子後,走了幾步就停下腳步。

跟在他們身後的陳竟見狀也停了下來。

“去裡麵坐著啊。”章北庭笑著看向陳竟,接著朝櫃台的方向使了個眼色。

“我……”陳竟在章北庭跟宋宴卿的注視下,遲疑了一瞬,緩緩朝櫃台的方向走去。

即便他走得很慢,僵直的背脊也昭示著主人的緊張,但是他的步伐卻很穩定。

站到櫃台裡麵後,他也沒有坐下,而是飛快地看了眼在鋪子裡閒逛的客人,接著目光很快回到章北庭跟宋宴卿的身上。

“還有什麼問題嗎?”章北庭見狀,跟宋宴卿走過去問道。

陳竟咬了咬牙,老實道:“掌櫃的,我有些害怕。”

“前幾日在隔壁,你師父讓你收錢做賬,你不是做得挺好的嗎?”宋宴卿道。

“這不一樣。”陳竟說著低下了頭。

說出來可能會讓人覺得沒出息,但他確實又緊張又害怕。

幾個月前,有幸被選中給小鄒先生做弟子後,他便忍不住在心裡幻想過無數回,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跟師父一樣,獨當一麵,給掌櫃的管一家鋪子的賬。

隻是這一天來得太突然了,即便師父說他已經學得很好,他卻還沒做好準備。

他怕會做不好,對不起師父的教導,也辜負兩位掌櫃的培養。

在有間食肆乾活不到一年,從夥計到賬房先生的弟子,再到如今讓他管一間鋪子的賬,雖然前兩日掌櫃的說,過些時間要再挑個夥計給小鄒先生做弟子,但他是第一個被掌櫃的寄予厚望的,他很怕出錯,從而讓兩位掌櫃失望。

“用心二字可解害怕。”鄒文柏趴在樓梯的欄杆上,伸出個腦袋道。

陳竟跟章北庭和宋宴卿聞聲同時抬頭,三人都沒注意到他何時在那裡站著。

“鄒先生。”陳竟禮貌地朝鄒文柏點了點頭。

鄒文柏從樓梯上走下來,緩緩道:“你是我族兄的弟子,算起來該叫我一聲師叔,當然,我沒有讓你叫師叔的意思,隻是想告訴你,隻要用心跟忠心,便沒什麼可怕的。”

“多謝鄒先生教導。”陳竟行了一禮,認真地道謝。

有了鄒文柏這番話,陳竟雖然還是緊張,但比先前好了不少。

鄒文柏跟錢良才還有事,湊了個熱鬨,在鋪子裡逛了一圈就離開了。

黃大爺跟幾個老夥計則留了下來,找了個靠窗涼快的位置,要了壺茶,開始下棋。

***

午間客人開始多起來,宋宴卿跟章北庭說了聲,打算去新鋪子幫忙。

畢竟這是陳竟第一天正式擔任賬房先生。

出乎他意料的是,一大早就開始緊張的人,這會兒客人多了,反到看不出緊張的模樣了。

陳竟站在櫃台後麵,認真地乾著賬房的活,抿著唇,沒什麼表情,連章北庭跟宋宴卿在旁邊看著都沒發覺。

夫夫二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等稍微閒下來,陳竟放下筆,端起旁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直到這會兒,還一直緊繃著的脊背,宣示著主人並沒有放鬆下來。

放下茶杯,陳竟才看到章北庭跟宋宴卿站在不遠處,他連忙站直了道:“掌櫃的。”

章北庭笑著問:“還適應嗎?”

“還行。”陳竟抬起手想要撓頭,意識到什麼,又放了下來。

章北庭道:“中午人多忙不過來的話,可以讓小掌櫃幫你。”

陳竟舔了下嘴唇,沒好意思去看章北庭跟宋宴卿的眼睛,小聲道:“你們現在能不能幫我看一下櫃台,我想去一趟……”

說到最後那兩個字,他直接沒了聲音,不過從他的嘴型跟表情裡,章北庭跟宋宴卿很容易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失笑道:“趕緊去吧。”

陳竟匆匆忙忙地離開,章北庭跟宋宴卿走進櫃台後麵,章北庭有些渴,打算倒杯茶喝,結果拿起茶壺,發現壺裡空了。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半個時辰前他過來,夥計剛給陳竟將茶壺添滿。

宋宴卿的目光則落在旁邊的賬本上,賬本上記著今日鋪子裡的收入,陳竟的字遠遠不如鄒文竹,不過字跡卻很工整,每一筆清清楚楚,宋宴卿看了幾頁,沒發現任何差錯。

午時過後,按道理鋪子裡的人會逐漸減少,不過新鋪子開張,章北庭請了個說書先生在一樓說書,熟客又都知道,他買這間鋪子其中一個目的就是讓大家有地方慢慢吃東西,乘涼休息。

因此吃完飯了也不急著走,成年人要上一壺茶,小孩要碗冰粉,再買幾盤瓜子點心或串串,坐在位置上一邊吃東西,一邊聽說書先生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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