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判決(2 / 2)

宋茂祖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額頭上也冒出點點虛汗,他知道在賢王麵前撒謊是大罪,可今日若是不撒謊,結果已經可以預見。

賢王靜靜地看著堂下眾人的反應,過了會兒,才問趙穩婆,“你說宋茂祖指使你,可有證據?”

“有。”趙穩婆從懷裡掏出個巴掌大小的花布包,花布包打開,裡麵還有一張油紙,她仔細地一層一層打開,最後又翻開一層細棉布,露出裡陳舊發黃的紙張。

趙穩婆小心翼翼地將那張紙展開,道:“那日宋掌櫃為確保不會出岔子,在我去之前,已經熬了一副活血化瘀的藥給產婦喝下,這便是那副藥的方子。”

宋茂祖跟姚玉珍聞言立即看向對方,兩人臉上都是藏不住的驚懼。

那日事情過後,兩人沒找到藥方,都以為對方慌亂中將方子燒了,沒想到居然被趙穩婆藏了起來。

公堂外麵看熱鬨的百姓討論得更大聲了,給產婦喝活血化瘀的藥,不就是擺明了要產婦的命嗎?

“宋茂祖、姚玉珍,你們二人還有什麼話要說?”賢王冷聲問。

宋茂祖咬緊了牙關沒有吭聲,飛快思考著,試圖找到能反駁的話。

姚玉珍撐到現在已經到了極限,公堂兩邊麵無表情的衙差,公案後麵不怒自威的賢王,賢王頭頂高懸的匾額,每一樣都讓她腿軟。

因而賢王一問,她便癱軟在地,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不是我做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她這話無異於承認了。

人一旦心裡防線崩塌,便什麼都瞞不住。

姚玉珍招了之後,宋茂祖不得不招。

宋宴卿聽著他講述如何害的娘親,沒忍住啞著嗓子問:“你既然如此恨我娘,當初為何要娶她?”

“若不是為了她家的祖宅跟鋪子,誰願意娶那個蠢女人?”宋茂祖知道自己再無翻身的可能,狠狠地看向宋宴卿,咬牙切齒道,“我現在最後悔的便是當日一時心軟,沒將你掐死在繈褓裡,不然也不會落到現在的下場。”

宋宴卿下頜繃得緊緊的,太陽穴一鼓一鼓的,剛要說什麼,就聽到令簽落地的清脆聲響,同時賢王的聲音響起,“殺人償命,宋茂祖、姚玉珍、趙穩婆,三人謀害李氏,判七日後於西市斬首,宋家的飯館、現在住的宅子,一律歸宋宴卿所有。”

判決一出,公堂內外瞬間安靜下來,以前衙門不是沒判過犯人死刑,但這麼快處決的還是頭一回。

犯人很快被押去牢裡,賢王也在侍衛們的簇擁下離開,隻有沈侍衛注意到,自家王爺有些不開心。

章北庭跟宋宴卿等人散得差不多了才從衙門出來。

“我送你們回去。”錢良才坐在路邊的馬車上喊道。

章北庭點了點頭,牽著宋宴卿上了馬車。

路上三人誰都沒有說話,直到馬車在食肆前麵停下,章北庭才道:“要不要進去坐坐?”

“嗯。”錢良才跳下馬車,將韁繩交給夥計,跟著進了食肆。

他是聽到消息後匆忙趕去衙門的,直到這會兒額頭上的汗都沒消,而且他夫人跟冬冬也在食肆裡等消息。

何嬸子跟何海、雲岫夫夫、陸德昌父子、鄒文柏,以及跟章北庭和宋宴卿走得近的一些人,大家聽到消息後都趕來了食肆,他們已經從先回來的食客那裡知道判決結果,看到章北庭跟宋宴卿進門,眾人立刻圍上去,想關心幾句,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章北庭和宋宴卿雖然跟宋家關係不好,但親爹害死親媽這樣的事,擱誰身上都不好受。

章北庭:“進去坐著說話吧。”

“對對,彆堵在門口,”鄒文柏道,“客人等著進來結賬呢。”

錢夫人則趕緊倒了兩杯茶放在旁邊桌上,對章北庭和宋宴卿道:“累著了吧,趕緊喝口茶歇歇。”

宋宴卿在公堂上聽到宋茂祖說出那些話的時候,確實有一瞬間難過得不行,不過離開衙門,他的情緒便逐漸平複下來,他雖然在宋家長到十八歲,但跟宋茂祖之間確實沒什麼父子情。

又想到他們很快就要給娘親償命,心中便覺得解恨。

如今回到自家食肆,相公跟孩子都在身邊,又有一群好友圍著關心,宋宴卿放鬆了不少,道:“讓大家掛心了,我沒事。”

大家都有事要忙,確認章北庭跟宋宴卿沒事後,坐了會兒就各自回去了,最後隻剩下錢良才夫婦跟言朝和雲岫。

言朝和雲岫跟宋宴卿帶著小團子和安安在後院房間裡說體己話。

章北庭也跟錢良才夫婦在後院喝茶。

“下回有什麼事好歹先提醒我一下,今天突然聽到客人說,差點沒嚇死我跟你嫂……”

“呸呸呸,”錢良才話沒說完,被錢夫人打斷,“我們大家都要好好的,再也不進衙門那鬼地方。”

錢良才也連忙捂嘴,“我說錯話了。”

頓了頓,他歎了口氣為自己辯解,“這不是關心則亂嘛……”

兩家相交這麼久,章北庭知道錢良才夫婦幾乎是將自己當親兄弟對待,也知道兩人肯定不會說出去,便道:“我也是三日前才從王掌櫃那裡知道的。”

“醉春閣老王?”錢良才問。

“嗯,”章北庭頷首,“還記得小團子滿月那日不?宋茂祖過來問我要方子,當時我讓範明盯著他離開,王掌櫃主動要求跟範明一起。”

“記得。”錢良才點頭,那時他就在院子裡,怕章北庭吃虧,一直注意著門口的動靜。

章北庭緩緩道:“醉春閣在留香飯館斜對麵,王掌櫃對宋家的事情了解頗多,他一直懷疑宴卿的母親難產或許有蹊蹺,那日便試探了一下。”

宋宴卿母親去世後沒多久,宋茂祖便娶表妹姚玉珍進門,又有宋茂祖跟姚玉珍早就有了孩子的消息傳出,其實周圍鄰居不少人都猜測過宋宴卿母親的死因,隻是大家沒有利益糾葛,又沒有證據,宋宴卿母親娘家也沒人了,鄰居背後討論幾句也就過了。

經年過後,宋家又搬過家,知道當年事情的人更少了。

也就王掌櫃這個跟宋茂祖競爭了半輩子的人,才會拿二十年前的事情試探宋茂祖。

其實王掌櫃的動機不難猜到,他家飯館生意能好起來,是因為買了章北庭的方子,站在他的角度,不管章北庭夫夫現在跟宋家關係如何不好,宋宴卿終究姓宋,一旦哪天父子之間的罅隙沒了,便是他家飯館開不下去的時候。

他是個生意人,得知道居安思危。

離間人家父子確實可恥,可他這不算離間,屬於揭露被埋藏的真相。

章北庭繼續道:“他試探出宋茂祖不對勁後,就去找了當年的穩婆。”

“穩婆怎麼會認,還跟他來了雲陽城。”錢良才疑惑。

他趕去衙門時,剛好看到穩婆在指認宋茂祖,這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章北庭道:“穩婆的小兒子說,當年他娘同意幫宋茂祖害宴卿母親,是為了拿那五十兩銀子給他大哥治摔斷的腿,後來他們一家拿著銀子回了老家,他大哥的腿並沒有完全治好,大嫂也難產死了,一屍兩命,這麼些年來,他家子息不旺,他娘便覺得是害了宴卿母親的報應,慢慢地瘋了,隻有提到來雲陽城才會清醒片刻,所以王掌櫃找過去,她母親就同意了。”

錢良才跟錢夫人聽完,都深深地歎了口氣。

錢夫人道:“最近你多陪著些宴卿。”

話說出口,她自己先沒忍住失笑,從宋宴卿生產到現在,除了章北庭有事要做,一家三口幾乎時時刻刻都待在一塊兒,實屬是她多慮了。

錢良才則拍了拍章北庭的肩膀,“宋家那邊的宅子什麼的,如果需要我幫忙處理的話,直接說就是。”

“好。”章北庭點頭。

賢王判了宋家的飯館跟宅子歸宋宴卿所有,飯館先不說,宅子他們肯定不會過去住,宋宴卿估計也不想再回去那裡,他又沒太多空閒去處理宅子,尤其是宅子裡的東西,有信得過錢良才幫忙再好不過。

三人說了許久的話,言朝和雲岫也在屋裡陪了宋宴卿一下午。

傍晚時分,章北庭跟宋宴卿帶著小團子送幾人離開,錢良才的馬車駛離,一輛熟悉的馬車在錢家馬車原本的位置停下。

陸風的小廝從馬車上跳下來,壓低聲音道:“章公子,我家少爺讓您明天留個雅間出來,王爺中午過來吃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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