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定川府,畫屏樓
此乃定川府中花木最繁茂的一處小樓, 在這暮春時節, 繁花如瀑, 隻要靠近小樓, 就能嗅到那馥鬱芳香。這個小樓經曆過好幾代主人, 如今住在此處的女子名為柳青碧,是定川府主人蚩的愛妾。
樓內靜謐無聲, 連一位侍從都沒有,隻有一位對鏡而坐的纖柔女子。這女子膚如凝脂,眉如墨畫,一頭烏黑長發蜿蜒在身後,白裙鋪在身側,體態風流如柳枝一般,正是人如其名。
女子靜坐顰眉, 仿佛心中有著無限愁緒,極易令人生出憐惜, 若此時有人見到,定然覺得眼前好一幅靜謐美人圖。
然而這美人內心, 卻沒有外表這麼柔弱安靜。
——“我回來了,好一段時間不見, 你果然想辦法逃了。”
——“你最後一個表人格司徒濯已經死了, 你回不去了。”
——“雖然說你確實已經走到了絕境,但我沒想到你這樣能屈能伸,為了繼續活下去, 願意成為女人,你不是最看不起女人嗎,現在自己當女人了,感覺怎麼樣?”
腦子裡的綠化係統不斷逼逼,讓柳青碧心中怒火大盛,咬牙怒道:“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給我閉嘴!”
綠化係統並不想閉嘴,甚至還想給他一個嘲笑。司徒濯死後,它脫離了司徒濯這個暫時寄生物,回到了裡人格的身上,然後它就發現裡人格變成了一個女人,還是柳青碧這個最倒黴的女人。
柳青碧是誰?是裡人格誤打誤撞搞定的第一個世界氣運之女,正是因為無意中得到了一個神器,又得到了柳青碧,裡人格才會發現氣運和世界的秘密,然後一步步自封為神。沒錯,裡人格最開始誕生的世界,就是如今這個世界,裡人格最開始的身份就是這個定川府主人——蚩。
關於這個世界的資料,係統擁有的是最少的,似乎是被蚩封存了一部分,但它記得,當初為了避免意外,蚩有了其他的小世界氣運之後,就把自己原本的這個世界煉化,築造成了主神空間,也就是崩塌的那個主空間,為什麼現在這個世界又好好的存在著?
蚩當然不會告訴係統,這是他留下的最後保障,所謂當初煉化這個世界不過是障眼法,他哪裡能煉化一個世界,煉化的不過是這個世界‘女主角’的所有氣運之根,作為自己主空間的基石,這個世界則被他隱藏起來,以防萬一。
如果有一天他失去所有世界,失去立錐之地,就能遁逃回來,以圖東山再起。之前的所有瘋狂和憤怒表現,都是為了迷惑已經背叛的綠化係統和綠化係統背後的不知名敵人,找到機會逃回來。
然而他設想的雖然很好,意外卻還是出現了。他先行遁回初始世界,本想回到蚩的身體裡,在綠化係統歸來之前再次找機會激活神器,可他沒想到,自己回到這個世界,卻沒有回到原本蚩的身體,而是進入了女主角柳青碧的身體。
彆說激活神器,以他現在的身份,不過是這個世界裡,那個‘自己’的禁臠。
如果柳青碧身上還有氣運的話,說不定他還有一點機會,但作死的是他早就把柳青碧身上的氣運之根凝練成了自己主空間的基石,現在主空間碎了,什麼都沒了。
他終於明白什麼叫自作自受。
——“不僅是自作自受,你現在還很有可能要自攻自受呢。”係統弄明白他現在的情況,毫不猶豫在主人心上插了一刀。
此時的‘柳青碧’再也克製不住地露出猙獰神色,眼神不由自主落到了這具身體的肚子上。在他來到柳青碧的身體裡時,就發現柳青碧懷孕了,當然是蚩的孩子,也就是他自己的孩子。
就算是他的血脈,他也沒想過有一天會需要自己來孕育,肚子裡有個東西的感覺實在太糟糕,就像是有個寄生蟲,他甚至能感覺到肚子裡這孩子在吸取他的生命力。
不僅成為一個女人,還要孕育孩子,簡直讓他無法忍受。他曾無數次想要打掉肚子裡的孩子,但冷靜下來思考後還是放棄了。他不能這麼做,以蚩的性格,要是輕易打掉肚子裡的孩子,柳青碧絕對沒有好下場。而且留著這個孩子說不定以後還有用處。
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兩個月,事情一籌莫展,隻有肚子長大了一些,他被困在這個畫屏樓,就像一隻籠中鳥,得不到絲毫外麵的消息,連見蚩一麵都沒辦法。見都見不到,怎麼搞到他手裡的神器!
“柳夫人,奴婢給您送午膳來了。”伺候的丫鬟在門外的走廊上輕叩門扉。
“進來。”柳青碧深吸氣,掩去了臉上所有的猙獰神色。
兩個奴婢低頭進來,將飯食擺好。
柳青碧看到桌上那幾樣簡單的小菜,眼神一冷。這賣相寒酸的菜顯然是有人特意送來羞辱柳青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