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罵我,這是家常便飯,我都忍了。可她們,她們竟然說要把我賣給臨公社那個愛打婆娘的鰥夫!可憐三牛還沒死半年,她們就這麼狠的心那。”
宋老太氣得肺呼呼直喘氣,她指著孟薑鼻子大罵,“你個騷嗶……嘴上抹了糞就會誣賴好人。我老宋家哪一點對不起你了,供你吃供你喝,竟然還汙蔑我。今天明明是你打我這個當婆婆的,還有臉反咬一口。”
孟薑雙眼無神,嘴唇乾裂,臉上燥紅,一臉病象,瘦弱的好像隨時要被風吹跑的樣子。再看宋家其他人,雖然也瘦,但精氣神都十足。
兩廂一對比,傻子也知道誰說的是假話。這年頭雖然人人吃不飽飯,但還沒經過十年清洗,人性還比較仗義,便有那輩分高的指責起了宋老太一家。
孟薑看著這一家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原主那一世,這家人確實要把她賣給那個老鰥夫。那人死了三個老婆了,都是被打喝醉了打死的。
很多時候,打死老婆不算犯法,民不告官不究,遮遮掩掩就過去了。她嫁過去,那就是找死。
原主後來沒被賣,是因為她發高燒快死了,人家看不上她。老宋家賣不出錢去,沒辦法才把她扔到茅草屋自生自滅。
李隊長是從部隊退伍回來的,腿瘸了一根,但不影響乾活,也不影響帶隊伍,在大隊裡很有威望。
對於老宋家的事情,他心裡門清,隻是他以前覺得都是人家家務事,而且苦主自己都美滋滋承受著,他瘋了才去多管閒事。
如今孟薑求助上門,那他就不能裝傻了。
見老宋家一家子還和村民門爭吵,李隊長拿著煙槍杆子打了宋大牛和宋二牛兩下,“都給老子閉嘴。”
他一出手,村民們都鴉雀無聲,等著看他如何處理。
李隊長直接問孟薑,“宋老三家的,你想怎麼辦?”
孟薑歎氣道:“本來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也願意一輩子呆在宋家。可他們家真的欺人太甚,幾個女人天天打罵我,男人就……”說到這裡,瑟縮了一下,讓人浮想聯翩。
她可沒說謊,原主那一世,宋大牛和二牛看她眼神可不善。她雖然營養不良影響容貌,但底子擺在那裡,性子又格外溫順,很多男人就好這口。
隻是她躲得緊,不敢和這兩人單獨相處,這才躲了過去。
孟薑覺得,關鍵是原主命短,若是命長一直呆在老宋家,這猥瑣老哥倆定能得手。
宋家兩個媳婦子不願意了,跳腳罵道:“你個賤貨,自己愛勾三搭四的,還冤枉我們男人。臭鞋爛貨,還不定被多少男人搞過,當誰稀罕你。”
孟薑紅著臉低下頭,“全村老少可以作證,我自從嫁進宋家大門,哪一天單獨呆過?不是在家裡做飯喂雞,就是到田裡種地。若說偷男人,那還能偷誰家的?不過我剛剛隻是說他們眼神不善,可沒說他們偷弟妹。你們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眾人大笑起來,有人喊:“主動跳出來,說明心虛了吧。”
一個鄰居嬸子本來就和宋老太有仇,這時候站出來說話,“人在做天在看,老宋家如何欺負孟薑,咱們都看在眼裡。若單說孟薑這個孩子,可真是吃苦耐勞,乾活比男人都利索。至於偷漢子,她天天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咱們都有數,可不能潑她臟水。”
眾人附和:“可不!”
李隊長咳嗽幾聲:“不扯這些沒用的,直接說接下來怎麼辦。老三家的,宋三牛已經走了,按理說你這算自動解除婚約關係。咱們這裡是新社會了,你願意回家,沒人敢攔著你。”
孟薑歎了一口氣,哀求道:“大隊長,我一個寡婦,回了娘家也沒什麼意思,我想留在李家村。但是我想從宋家分出來,獨立門戶,可以嗎?”
李隊長也沒猶豫,直接點頭,“當然可以,你戶口在咱們村,就是咱們村的村民。新社會隻要勤勞能乾,總不會餓死。至於分家,就按村裡老規矩來,你帶走自己那一份就可以了。”
孟薑十分感激,“多謝大隊長。我也不多要,就住村西的草房子,帶走我自己的口糧就成。隻是我家裡這情況,還請大隊長做主。”
宋老太第一個不同意,一把采住孟薑頭發,“你這個喪門星,竟然還有臉拿走口糧?你拿走了,一家子吃啥?”如今可不是吃大鍋飯時候了,家家戶戶自己做飯,每一口糧食都珍貴著呢。
宋家一大家子全部抱胸而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孟薑看看耍無賴的這家子,悄悄擰了一把宋老太將頭發奪回來,她裝作無奈道:“算了,我隻帶走十天的口糧總行吧,總不能真幾斤糧食都不給,讓我餓死在這裡。”
十天?宋家也不願意。損失一個勞動力損失就夠大了,還想帶走一粒糧食,想得美。
李隊長瞪了這一家子一眼,“怎麼,你們是想滾出李家村?”
宋家人早年間是外來戶,他們可不真得罪了大隊長,隻好憋氣應下。
孟家低頭微微笑了一下,她暫時忍下,隻是不想當潑婦而已。當眾撒潑適可而止,回頭再教他們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