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原主身子破敗不堪, 孟薑想跑是不可能了,她冷靜下來,試著用鬼力遊走全身, 慢慢讓身子熱了起來,肌肉和骨頭的酸疼暫時得以緩解。
她這邊裝死, 另一邊卻討價還價十分火熱。
那長相猥瑣的男人往孟薑身上打量一番,色眯眯的眼睛恨不能黏在她身上, 最後終於給了中年婦人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給你, 賣身契拿來。你若不同意老子現在就走, 反正如今最不缺黃花大閨女。”猥瑣男一手拿著銀子, 一手伸出來要賣身契。
中年婦人雖然不滿,卻還是罵罵咧咧把銀子收下, “真是個賠錢貨,當年買她花了二十兩,這些年隻會吃吃喝喝, 一點活都懶得上手,可真是個敗家娘們,活該她以後日日夜夜伺候男人。”
那男人啐了她一口, “你們可造孽吧, 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和你兒子溜光水滑的,你看看她都餓成啥模樣了。得了得了, 我不管你們家破事,讓你兒子也在契約上簽字,不然萬一將來有人追究,我們可不想被人說是買賣黑戶。”
中年婦人也回啐了一口,“她吃了我家八年飯, 才賣出去十兩銀子,我說兩句還不成了?早知道早晚要賣,當初賣給我們縣裡的花樓多好喲,還能得個高價。”
嘴裡一直念叨著“虧了,虧了”。
旁邊那個帶著書生頭巾的青年小子拉拉她衣襟,小聲道:“娘,咱們拿了銀子趕緊走吧,周圍人都看過來了。”
孟薑也眯著眼看了一眼,發現果真許多男人都往這裡聚攏,眼裡冒著貪婪的光。
亂世出刁民,她腦子裡蹦出這一句,然後繼續加快速度用鬼力遊走周身。
那猥瑣男將賣身契塞進懷裡,嘴裡叼著一根草晃晃蕩蕩走過來,想伸手摟住孟薑,被她跌倒躲了過去。
“這位爺,咱們是要走嗎?可我好餓,感覺腿都不是自己的。”孟薑摸摸自己的腿,都浮腫了,一摁一個坑。
她再次歎氣,穿到這麼個破地方,她這是造了什麼孽!
猥瑣男“嘿嘿”一笑,“今兒爺可得著了,不僅長相賽西施,這嗓子也比那些唱曲兒的姑娘動聽。爺心疼你,看到前麵騾子車沒?你們坐那個。餓先忍著,到了地方有白麵饅頭吃,你這模樣的,吃肉都使得。”
一輛篷車雖破舊,但在難民堆裡也很顯眼,孟薑一眼便看到了。
她點點頭,“多謝爺,我這就過去。”說著她拿起手邊木根,慢慢撐著走起來。這會其實身子已經好了很多,但她還要裝作虛弱的隨時要倒的樣子,好讓男人放鬆警惕。
那男人本來要過去扶著她好占點小便宜,卻被幾個人圍了上來,七嘴八舌道:“這位好心的老爺買了我家小妮吧,她吃得少乾活多,價格還很便宜。”
“買我家大妮,長得可福相了,彆看身上瘦,屁股特彆大,很好生養的。”
“買我婆娘,她連生了三個兒子,算命的說她天生兒子命,肯定有老爺喜歡。”
幾個人忙著推銷自家女眷,臉上全是巴結和諂媚。
孟薑看了之後反胃,卻也無力做任何事情,因為她自己就是被賣的那一個。
而且這時候被賣也未必全是壞事,因為看這現狀,留下來這些女人估計也是死,甚至死了都不安歇,說不定讓人當做“人羊”徹底利用。
趁著猥瑣男被纏住的時機,孟薑慢慢走到了篷車麵前,順便還偷吃了幾粒從空間裡拿出的黑芝麻丸,這玩意兒糖分、脂肪都高,短時間內就可以補充體力。
趕車的是一個年輕小夥子,見到孟薑眼睛一亮,覺得這女人可真美,好像戲文裡說的楚楚可憐,讓人看了就想安慰幾句那種,但看清形勢後他卻又恢複了死氣沉沉模樣。
他拿出一根繩子,麵無表情道:“把手放後邊,我把你捆起來。你要不要解手?先解決了我再捆也成。”
孟薑心道,這也算稍微有點良知的人了。
她點點頭,“謝謝這位哥哥,我不用了,您捆了吧。”
小哥看她不哭不鬨的,反而心裡也不是滋味,低聲勸道:“在車上老實呆著,到了鎮子上就有飯吃了,彆反抗,不然會被折磨的很慘。越乖巧,越容易平平安安。想開點吧,能賣了你的家人,跟著一路走下去隻會下場更悲慘。”
孟薑小聲道:“謝謝哥哥提醒,我會聽話的。”
小哥捆的挺鬆,大概就是做個樣子,然後將孟薑塞到了車棚裡。孟薑一看,裡麵已經擠擠挨挨有七八個女人了,年紀小的十一二歲,大的也有二三十歲的婦人,隻是都一個特點,長相不賴。
這些女人骨相底子雖好,此時卻都灰頭土臉、麵黃肌瘦,可見日子都不好過。看她們見到她眼神都沒什麼波動,估計對這種事情早就麻木,孟薑也學著老老實實坐了下來。
她從破舊的篷車縫隙裡看到猥瑣男人走了過來,手裡還帶著一個十幾歲的哭哭啼啼女孩。
猥瑣男吩咐趕車小夥子,“不聽話的怕跑了,連她腳都綁住,再哭哭啼啼直接給一巴掌。”
綁完了,猥瑣男將小女孩一把扔上車來,撞到一個小婦人頭上。小婦人有些不耐煩道:“被家裡人賣了哭什麼哭?離開狼窩有什麼好怕的。”
小女孩哭哭啼啼道:“我家才不是狼窩,我爹娘和兄長都可疼我,他們這會出去找吃的,我嫂子就把我賣了。”
那小婦人歎氣,“你也是傻子,若是你爹娘和兄長不同意,你嫂子真的敢賣了你?不過是做做樣子,他們自己良心上安穩罷了。”
小姑娘臉色一白,“才不是。”然後也不再說話了,估計她心裡也有點數,隻是自我安慰而已。
孟薑全程閉目養神,等騾子車動起來,她才從縫隙開始看四周環境,滿目瘡痍、餓殍遍野,看得人心都抽疼。
猥瑣男在前麵還笑,“看見沒,你們要不是被賣了,最後屍骨也就這樣隨意被扔,還被野狗啃的骨頭都碎了,你們該感謝小爺我。”
每個人都沉默,因為她們雖然知道前途迷茫,甚至知道將來要做什麼生意,但卻也不得不承認,這種饑荒年頭,最先被犧牲掉的一定是女人。
趁馬車上這點時間,孟薑呼叫係統123,“彆特喵的裝死了,給老娘說說劇情。”
係統123恨不能真死過去,“小祖宗,來到這裡真不是我的錯。可是現在快穿局出了新政策,每個係統必須從五個世界裡抽一個,說什麼這叫玩盲盒,玩的就是心跳。”
孟薑:“……”去你的盲盒,人家盲盒是驚喜,這特喵的是驚嚇。
“那你手氣可真夠爛的。”孟薑刺他一句。
係統123恨不能抱住自己圓滾滾的身子,“對不起,是我沒用,但您放心,下次我一定抽個稀有款或珍藏款。”
孟薑覺得快穿局的稀有款她可能受不起,“彆廢話了,趕緊把原主記憶拿來,沒看到老娘就要被賣了嗎?難不成再讓我當回青樓妓/女?”
係統123顧不上認錯,趕緊上原主記憶。
孟薑看完,隻想拿著板磚回去敲碎剛剛那個老婦女和他兒子的腦袋!
原主出身貧寒農家,家裡四個姐姐一個弟弟,重男輕女那是必然的,她七歲那年便被賣給了孫家唯一的兒子孫啟成當童養媳。
孫家其實也不算富裕,堪堪是個小地主而已,但孫家寡婦劉氏疼兒子疼到骨頭裡,一心想讓兒子飛黃騰達。
為了這個,劉氏特意找算命的給自家兒子批命,說是需要找一個八月十五卯時出生的童養媳會旺夫。
正巧原主是這個時辰出生,於是被二十兩銀子買回了孫家。
窮人孩子早當家,原主從小家務活、農活都會乾,來到孫家更是被當成了長工。
劉氏花二十兩銀子買個童養媳,兒子才七歲又不能睡,覺得自家虧大了,於是狠狠壓榨原主。雞打鳴開始起床忙碌,家裡所有家務全攤在原主一人身上,到了夜裡才能有片刻安歇。
總之,乾的比牛累,吃的比雞少,這就是原主的日常。
但原主還是滿足的,因為劉氏總是畫個大餅給她,現在好好乾活,好好服侍相公,將來相公考秀才、考舉人、中狀元,她就是狀元娘子了,那就是享不儘的榮華富貴。
原主倒沒有當狀元娘子的野心,但她一個連自己名字都不認識的小女孩,見到丈夫讀書總是敬畏和喜歡的,在她眼裡,會讀書的人都是聖人。
隻是孫啟成從來不正眼看原主,覺得她又土氣又不會讀書識字,和書中所說的紅袖添香完全不同,他夢中喜歡的是知書達理、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官家少女。
讀書學子,有幾個沒做過這種被大家小姐看中,拉著就進了洞房的好夢呢?
不過當原主十二三歲長開了之後,孫啟成開始時不時盯著她後背瞧,腦子裡也開始動起了花花腸子。
看著自己兒子盯著女人屁股看,劉氏真是氣炸了肺管子,覺得自己養大的寶貝竟然打算親近彆的女人,不能忍!
劉氏不覺得是兒子的錯,她隻認為是原主故意勾引。於是劉氏不隻給原主加重活計,在飲食上苛刻,更是在言語上辱罵,各種難堪的“女表子,賤人”這種甚至更加汙濁的詞語加諸於原主身上。
讓原主越來越卑微,越來越覺得自己活著呼吸空氣都是錯的。
而孫啟成才不管這些,他隻管自己享受,終於有一天看了某個話本後,血氣方剛忍不住,偷偷摸進了原主房中,想將她撲倒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