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 敵人來的靜悄悄,死得更是悄無聲息。
孟薑笑道:“竟然還有這樣安靜的仗。”她反正一次沒遇到過。
徐習之道:“因為兩方都不想鬨大,敵人是賊, 我們也需要隱忍。隻是等忍無可忍,也就可以反擊了。”
望著漫天的星星,孟薑歎了一口氣:“天下從來都是有能者居之,隻是可憐了無辜百姓。”
徐習之也抬頭望天,“人們雖然更多關注到太陽和月亮, 但也同樣關注星星。至少在燕北, 我希望老百姓都能過上正常日子。”
孟薑望著他:“雖然不可能人人如意, 但燕北這等自然條件下,老百姓的日子已經算是十分富庶。”不是拍馬,她是對比幾個世界後當真覺得如此。
徐習之也回望她:“但你卻很多年過得不好, 我之前十分自責,之後也很想讓你過上好日子。”
“但凡我當年留在大同, 但凡我多關心你一些,都不會讓你過得那樣苦, 對不起。”
孟薑笑道:“不要往你自己身上找責任, 其實是我性子太軟弱。但凡我像你, 早就將老孟家乾翻了。”
徐習之悶聲笑笑,“我覺得你現在很好, 特彆耀眼。”
反正他心裡覺得以前的孟薑和現在判若兩人,應該說就不是一個人吧。但這種事情,孟薑不說, 他當然也不會說。
孟薑也不再提,笑笑轉開了話題:“其實時勢造英雄,若民不聊生, 反而容易出英雄。如今天下雖不是盛世,卻還是太平歲月,所以我從老百姓角度來說,維持現狀是最好的選擇。”
徐習之點點頭:“是呀,所以兩方互相算計,卻始終不能撕破臉,為的就是這個。沒想到,你竟然能看明白。”
孟薑白了他一眼:“你看不起我們女人呀?”
徐習之趕緊道歉:“沒有沒有,絕對不敢。”
孟薑笑了:“好了,和你開玩笑而已。天色不早了,你也休息吧。”
望著孟薑的背影,徐習之深深歎了一口氣,這樣聰慧的她,更讓他喜歡了。隻是看孟薑避而不談,他知道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等天亮,一行人又緊急行路。
除了個彆家丁覺得自己好像半夜聽見了一些怪異的聲音,多數人根本沒有反應。那幾個家丁跟彆人描述,說好像聽見了馬的嘶吼聲,還聽到了刀槍劍戟碰撞的聲音,卻被大家夥兒嘲笑。
大家覺得他們可能是趕夜路想太多,所以做了一個噩夢而已。
大夫人則覺得自己難得睡了一個好覺,身上異常輕鬆,她覺得可能是夫君和兒子終於得以回到家鄉,應該能放心去投胎的緣故。
回到大同第二天,正是王家二房被發配邊塞的日子。
孟薑吩咐秋靈:“你去孟府走一趟,就說今天是馮氏他們去邊塞的好日子,請他們去送一送。”
“對了,記得告訴他們趕快把嫁妝弄好了送過來,特彆是我娘的遺物一件都不能拉下,不然他們也會淪落到和二房一樣的下場。”
秋靈聽了直笑:“姑娘您可以的,我估計繼太太已經嚇死了,您還故意再去嚇唬她。”
孟薑笑道:“就是要嚇嚇她。這麼多年給咱們主仆多少罪受,不讓他們大出血,我就不姓孟。”
誰稀罕他們那點子東西?孟薑就是想出口氣。
孟家乃一地皇商,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可對原主卻小氣到極致,天天讓她泡在苦水裡。
本來孟薑是想破壞孟家的生意,然後讓他們失去皇商資格,進而體會到落魄滋味的。但因為現在有燕北王撐腰,她就仗勢欺人一把。
秋靈之前在孟家也是受儘白眼,這次回去特彆招搖,見到孟奎夫妻一點都不客氣,把孟薑原話給傳達了一下。
秋靈也懶得多留,她還得去看二房的熱鬨呢!
等秋靈走了,劉氏氣得砸了一地的瓷器還不能解心頭之恨。
“你看看你的好閨女,如今可算是抖起來了,竟然還敢跑到我們這裡耀武揚威。”劉氏指著孟奎罵道。
孟奎向來很喜歡這個小妻子,覺得她溫婉大方又會交際,可這陣子因為生意不順等各種緣故,見了她就煩。
見劉氏竟然敢指著他鼻子,孟奎一把把她的手揮開:“你還有臉說!我當年勸你對孟薑好點,反正就是一個姑娘,出些嫁妝便打發了的事情。若養好了,還是咱們孟家的助力。”
“你看看你怎麼做的?她住的院子和下人緊挨著,平時也是吃下人的飯食,連她母親留下的嫁妝你也克扣。我每年給你上萬兩銀子,你就非盯著她那點東西?”
見這男人竟然完全怪到自己頭上,劉氏情緒更加崩潰,吼道:“沒有你的允許,我敢虐待她嗎?你不待見你老丈人和前妻,我這才順著你的意思不給孟薑好臉色,為什麼現在都成了我的責任?”
“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當年靠著你老丈人才把生意做大,所以在他麵前大氣都不敢喘。好不容易他人走了,你當然要揚眉吐氣,孟薑就是你最好的出氣筒!”
“你自己無能,還有臉怪我!”
聽劉氏竟然敢揭他老底,孟奎一個耳光狠狠甩過去,“你個毒婦!”
因為孟奎力氣太大,把劉氏的嘴角打出血來。
劉氏氣急敗壞,她撲過去就和孟奎撕打起來。她現在有兒有女,可不是無依無靠的人。
此時劉氏所生的孟喬安和孟茴也趕了過來,見到這種景象趕緊拉架。
彆看劉氏對孟薑特彆壞,但對她親生的一對兒女疼到骨子裡,所以這兩個孩子都十分向著她。
何況劉氏一臉血,一看就是受傷害的那一個。
孟喬安死死將父親拉住,把母親護在一旁。
孟茴十分生氣,指責父親道:“父親怕了孟薑那個賤人,我卻不怕。她不就是靠上了燕北王?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也有臉乾出這種事情。”
孟奎氣道:“她能攀上燕北王是她的本事,你有本事你也去。你連到手的親事都被退了,還有臉說!”
本來孟茴正在和大同府一個六品小官的兒子議親,沒想到那家子人十分狡猾,聽到一點不對勁的風聲,就立刻再不登門,這門親事自然就黃了。
為了這個,孟茴整整哭了好幾天,感覺自己受儘了屈辱。
可卻沒有人想過,當初孟薑被相看的時候,可全是給老頭子當填房當小妾,就沒有一個人替她委屈過。
後來孟薑嫁到王家,雖然裡子不好看,但至少麵子好看,孟茴就十分羨慕。
現在孟茴最聽不得她不如孟薑,昂頭挺胸道:“去就去!我長得又不差,她都能把燕北王勾搭到手,憑什麼我不可以?就算給燕北王當小妾,也比嫁給小官家要強。”
劉氏勸道:“好孩子彆犯糊塗,寧為窮□□,不當富人妾,你年紀輕輕,哪裡知道在大婦底下討生活的苦。”
劉氏自己就是庶女出身,太知道姨娘和庶出孩子的不容易,所以她當年才處心積慮想把孟薑送給人當妾。
可到了自己孩子,她一萬個不舍得。
孟奎卻激道:“就她那模樣,也不照照鏡子,人家燕北王能看上她?”他現在被生意愁死,要是女兒能嫁到燕北王府,一切困難就都迎刃而解。
聽父親這樣刺激她,孟茴更是瘋了一樣:“我就不信自己比孟薑差!”
劉氏氣得拍打孟奎:“你舍得閨女為你這生意鋪路,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可不舍得。茴兒你彆犯傻,妾室真的隻是個玩意兒,娘還能騙你不成?”
孟茴嘟嘟著嘴:“我不管,小姐妹們天天笑話我,我一定要作出點名頭給她們瞧瞧。”當初許多捧著她的人,現在天天暗地裡笑話她,當她不知道呢!
“而且我有手段有能力,一定能捕獲王爺的心,說不定一生下兒子,我就可以扶正。娘,我外祖母不就是這樣嗎?”
劉氏的姨娘就是妾室出身,但因為得寵又生了兒子,原配又不討喜,所以在原配死後,劉氏的姨娘就順利扶正,如今日子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