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匆匆趕到婆母的院子,見婆母竟然已經打扮好了,連馬車都吩咐到位。
邢氏行了一禮,勉強笑道:“母親這是要出門?”
宋氏看了孟薑一眼,再看兒媳婦神情,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她冷哼道:“是又怎麼樣?誰家兒媳婦還敢過問婆婆的行程?我去看看我的婉婉,礙著你們什麼事情了?”
邢氏:“……”您寶貝大閨女估計敢!
但她有苦隻能往肚子裡咽,麵上還得維持體麵微笑:“母親說笑了,兒媳婦哪裡敢,兒媳隻是關心母親而已。”
“你一個晚輩,管這麼多做什麼?這是你們忠義伯府的規矩不成?”宋氏諷刺道。
邢氏娘家忠義伯府,名頭好聽,實則如今是最後一代,再往後就可以直接退出京城勳貴圈子了。
但也沒辦法,當年兒子娶親時,崇安伯府還不如現在強勢,邢氏也是能相看到的最好的兒媳婦了。
可現在宋氏覺得自家發達了,動不動就諷刺忠義伯府,表達自己的不滿。
邢氏:“……”她強忍下一口惡氣,“母親,您若是去了錦繡侯府,想過父親和元寧的差事嗎?”
“而且母親您仔細想想,錦繡侯府正在氣頭上,您再一去鬨,我怕大妹妹都要被再次連累。母親您換位思考,若是誰家娘家遇到事情就來鬨,您會怎麼想?”婆家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動不動來鬨的親家吧?
宋氏:“……”兒媳婦這些話,雖然難聽卻醍醐灌頂。
因為如果是她,要是自己兒子被邢氏傷了根子,她撕碎了邢氏的心都有。要是邢家敢來放個屁,她能直接把邢氏扔出去,順便把邢家整死。
孟薑看他們婆媳過招,心中悄悄給邢氏鼓了個掌。
這大嫂看著性子綿軟,但能讓宋氏平時挑不出大錯,而且讓大哥孟元寧看重。今日大嫂一反常態十分強勢,可見是綿裡藏針的聰明人。
宋氏正在焦躁忍耐的時候,見到了孟薑還站在那裡,她指著孟薑罵道:“你還真能耐,竟然敢知道搬救兵。”
孟薑歎氣道:“母親,我完完全全是為了這個家,若是您現在去,被羞辱的也隻能是您,連帶著整個伯府。”
“母親,現在咱們應該坐下來想想怎麼才能把損失降低到最小。我其實已經看破紅塵,不嫁人出家當尼姑也願意,但我三妹和嫂子家兩個小侄女,她們終究要麵對相看人家的事情。”
“母親,您真的忍心為了大女兒,連累到兩個孫女嗎?將來誰提起孟家都是出過一個敢把丈夫打傷身體的女兒,誰還敢娶咱家女孩呢?”
孟薑又對著嫂嫂道:“嫂嫂,當然我也隻是危言聳聽,或許過上十年八年,這件事就淡了呢?”
邢氏欲哭無淚,她怎麼就這麼倒黴,攤上孟婉這種大姑子!
這邊僵持著,孟元寧終於趕了回來,順帶著也讓人請了父親回來。
父子兩個坐下來聽孟薑細細說來,差點驚得嗓子眼都出來!
崇安伯孟思賢氣得一巴掌打在宋氏臉上:“你教出來的好女兒。天天急赤白臉往兒子房中塞女人,到了自己閨女就隻會教她善妒,你怎麼想的?”
“娶妻娶賢,老子瞎了眼才會娶了你這個鼠目寸光的女人。”
宋氏頭一次被打,她氣得跳起來就和孟思賢撕打開了。她都有兒有女的人了,難不成還怕丈夫!
孟薑、邢氏:“……”可算知道孟婉到底隨了誰,絕對是祖傳!
要不是宋氏太混蛋,孟薑都想給她叫個好。女人嘛,強勢厲害些應該。但沒辦法,孟薑實在不待見這兩口子,很開心看他們狗咬狗。
邢氏推了推丈夫:“你快把父親母親拉開呀?錦繡侯府還沒來問罪,咱們先亂了陣腳,這算怎麼回事?”
孟元寧剛才也是震驚住了,趕緊上前拉架,順便被宋氏撓了脖子兩下,弄出兩道血痕,看著觸目驚心。
邢氏可心疼壞了,氣得眼淚都流出來,趕緊幫丈夫查看傷勢。
邢氏哭道:“都是娘的兒女,為何娘隻疼大妹妹一人,難不成我夫君是撿來的孩子。”
又輕輕吹丈夫傷口,一臉關切:“元寧,你疼不疼?都怪我,不該讓你拉架的。現在好了,明天還得遮掩住傷口,不然讓旁人怎麼看?”
孟元寧看著哭成貓的妻子,握住她手笑道:“沒事沒事,我不疼。”
邢氏氣得跺腳:“你不疼,可我心疼,我情願傷的是自己。算了算了,誰讓是母親傷的你,也隻有受著的份兒!”
“現在意氣用事也沒什麼作用,你和父親趕緊到前麵商量商量對策,咱們可不能讓錦繡侯府怨上咱們整個伯府。”
孟薑心裡又給邢氏一個讚:這個大嫂真情實感中處處挑撥離間,厲害!
一家子鬨個天翻地覆,孟薑心裡十分開心,沒白白浪費她的水磨功夫。
鬨騰完了,崇安伯孟思賢和兒子坐下來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研究對策。
孟思賢愁呀,“今兒朝堂上貴妃那幫人差點撕了錦繡侯,還有賢妃、淑妃兩派的火上澆油,我看皇上當時也很惱火。”
孟元寧歎道:“皇上兒子多,五皇子又從小被送出來養,他忽視了這個兒子也很正常。但畢竟是皇子,皇上可以怠慢,卻不能由著彆人怠慢。”
孟思賢搖頭道:“貴妃他們幾派就是抓住這一點,說錦繡侯敢欺負皇子,說明從心底藐視皇家權威,將來肯定成為專權外戚,甚至還想從心底裡取代皇族。”
“這個大帽子扣下來,這是要弄死錦繡侯府,進而把皇後和太子搞下台。咱們和錦繡侯府一向打斷骨頭連著筋。但是現在你姐姐鬨出事情來,反而對咱們伯府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原來今天早朝會時,往日各自為政的幾派竟然不約而同聯合起來,隻針對皇後一脈。
今上共有五子,太子也就是大皇子和五皇子由皇後所生,二皇子由貴妃所出,三皇子由賢妃所出,四皇子由淑妃所出。
其中貴妃雖然出身不顯,但因為美豔無雙十幾年依然頗受恩寵,且有成為皇上左膀右臂之感。
賢妃出自清貴名家,叔父如今已高居右相之位,家中進士、舉人不勝枚舉,在清流界名聲極好。
淑妃出自戰功赫赫的定國公府,雖然由於近幾年無戰事,定國公府看著沒有當初顯赫,但依舊能讓武將們唯馬首是瞻。
這其中,貴妃與皇後之間早就水火不容,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每次爭鬥都不分伯仲。
倒是賢妃和淑妃,往日十分低調,但隻看背後家族,也無人敢小覷。而且這兩人從來不摻和皇後與貴妃之間的爭鬥,但今天卻紛紛站出來表態。
無他,隻因為維護五皇子沒有任何槽點。
文臣武將皆忠君愛國,維護皇族,而且還是維護一個被欺負的小可憐五皇子,沒有任何政治上的風險。
哪怕背後可能有各種各樣的心思,但人家不怕呀,因為大家都是以理服人,以道義服人,錦繡侯府這次做的實在天怒人怨。
哪怕是收養一個孤兒,都不該天天讓自家孩子打他吧?
本來隻是一件小事,在這些人推動下,最後到底如何解決,誰都預料不到。
崇安伯孟思賢不算政治上特彆敏銳之人,但他也知道錦繡侯府要想全身而退,難,特彆難!
仔細想了想,孟思賢指著宋氏:“你明兒就去錦繡侯府哭著認罪,磕頭磕破頭皮也得忍著。看看能不能把孟婉接回來,如果錦繡侯府倒台,咱們正好一刀兩斷提前脫身。如果錦繡侯府依舊風光,你再磕著頭把孟婉送回去。”
宋氏此時也冷靜多了,知道這是最好的法子了,於是隻能點點頭。
但她還是不甘心掙紮一下:“那如果錦繡侯府不受影響,而趙正澤又身子壞了,咱們送回婉婉豈不是羊入虎口?他們能放過咱們婉婉?”
孟思賢冷冷盯了宋氏一眼:“到那個時候,孟婉死也要死在趙家,咱們依舊是趙家的姻親,這就夠了!”
孟薑:“……”聽著脊背發寒。這個父親明麵上那麼疼愛孟婉,關鍵時刻竟然首先想的還是利益。
作者有話要說: 陪娃上興趣班發現好幾個姥姥還是奶奶在看,我覺得好震驚。。。
但轉念一想,我說不定60歲了還在寫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