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予洲自認不是黏人的那種家夥, 但他還是忍不住一封封的信寫給遠方的孟薑。
登基之初,他忍住思念,每十天才寫一次信。而且每一封信都斟酌再斟酌, 爭取不讓思念流露在字裡行間,以免給孟薑帶來負擔。
隻是石予洲寫三五封信,才能收到孟薑一封回信,而且其言語十分鄭重,有君臣之間情誼卻毫無曖昧之感, 讓石予洲的小心臟受到了一點點傷害。
還不止如此, 到了後來孟薑自認委婉的提醒皇上, 每一封信都其實勞民傷財,非要事不需如此頻繁。
孟薑是真心覺得皇上的信,沒人敢不重視, 都是八百裡加急的速度,其實都是狗屁倒灶的小事, 完全沒有必要。
孟薑是站在客觀角度分析,而且自認說得已經足夠委婉。
但石予洲卻如遭雷擊, 十天一封, 已經是他十分克製的結果, 哪裡頻繁了?
但是看到孟薑希望他當一個曠世明君,石予洲隻能一忍再忍, 改為一月一封,隻是信的厚度增加而已。
好在後來孟薑搞起了郵政業務,把整個北疆和中原的聯係瞬間密切, 而且不僅便利了百姓,還增加了官府的收入,一舉兩得。
借此業務, 石予洲又恢複了十日一封信的節奏,美其名曰支持西北王的郵政事業。
而現在,國家終於走上正規,且有繁榮昌盛之意,石予洲閒暇許多,卻再也無法用一封信就滿足。
他想見到孟薑!
石予洲寫信給孟薑,試探她是否歡迎他微服私訪北疆,而且還是打著前去學習變革的幌子,然而卻被委婉拒絕:不可做此勞民傷財之事。
石予洲:……為什麼民總在君前?你不知道你的君特彆想念你這個民?!
但石予洲不敢說,他隻能夜以繼日嘔心瀝血寄身於國泰民安這一大事業,用實力來向孟薑證明自己的愛是偉大的,而不是朝朝暮暮卿卿我我那種小愛。
皇上如此,百姓感恩戴德,百官一開始也如此。
但後來百官發現不對勁,因為這個皇帝他不廣納後宮,不開選秀,意味著不生繼承人,意味著幾十年後國家會再度因為繼承問題陷入動蕩……
這個結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於是百官們著急了,紛紛上奏請求皇帝封後、納妃。
石予洲輕飄飄來一句:“朕已心有所屬,無法接納他人,還請諸位愛卿不要再糾結於此。”
“古有堯舜禹,國家發展也不錯,為何到了朕這裡就不成了?”
百官:神特麼的堯舜禹,時代變了,人心不古,要真敢搞禪讓製這一套,國家立刻三分五裂你信不信!
百官麵麵相覷,他們自然知道皇上喜歡西北王孟薑,但沒想到幾年過去了,依舊如此!
作為人,長情且一心一意是美德,但作為皇上可就壞事了。
但皇上彆的方麵很樂意采納諫言,唯獨在此事上簡直十頭牛都拉不會,真是急死人。
百官勸不動皇上,轉頭就去勸孟薑。
孟薑:……壓力挺大,感覺皇上無後這個後果她承擔不起。
孟薑認真審視自己的內心,喜歡皇上一如既往,但愛不愛的,還真不好說,至少沒有把皇上推到睡了的衝動,任何時候都沒有。
愛與喜歡往往一線之隔,然而這一線的粗細卻很關鍵,決定了能不能邁過去。
孟薑本來是要裝死,心道過上幾年就好了。
男人嘛,年紀大了,自然心會花花一些,何況皇上。
隻是正好這一年是太皇太後八十歲整壽,各地官員相繼獻禮。而孟薑,則屬於被親召進京見麵那種。
這種都是深受皇家喜愛的官員才有的榮寵,孟薑作為太皇太後的救命恩人,理所當然身在其中,但她總覺得自己要赴的可能是鴻門宴。
女人的直覺都是對的。
孟薑一行據京城還有百裡地,便見到前麵有百人隊伍等在官道,為首之人一身銀色戰袍,英氣逼人更勝從前。
孟薑打馬飛奔到石予洲麵前,飛身下馬就要行臣裡,卻被石予洲一把拖住胳膊:“你我之間永遠不必如此客氣,我見不得你對任何人行跪拜之禮。”
孟薑悄悄將胳膊收回來:“多謝皇上恩典。”
石予洲望著孟薑,好似被辜負了一般,眼中全是受傷:“當初你我並肩作戰,從未如此客氣。我一如既往,而你卻先變心。”
孟薑:“……”感覺自己是個負心漢。
孟薑隻能悄悄道:“皇上,人前還需裝一裝,不然您作為皇上威嚴掃地可怎生是好?”
石予洲滿不在乎:“我對你的心意世人皆知,要麵子和威嚴有什麼用?豈不是更加自欺欺人?”
孟薑:“……”雖然被噎得不清,但皇上還是那個她熟悉的小子,竟然有一點點招人喜歡。
孟薑和石予洲兩人一路並肩騎行,從西北發展說到整個國家的未來,都是激情澎湃,十分契合。
孟薑能通人內心,她知道石予洲是真心合拍,而不是為了討好她而故意為之。
這種三觀契合的男人,孟薑覺得錯過了是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