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薑正要爬上車去, 景和伸出了手,露出半邊笑臉:“助你一臂之力。”
孟薑笑笑握住這隻白如瓷器一般的手,“謝謝。”
上了車, 孟薑望著景和:“你可真夠大膽,也不怕被宮裡人發現侯扣押住。”
“我從來就不是小膽的人,你不是早就知道?”景和笑道:“隻是我很好奇,在忠義侯府時,你又不知道湖底下是誰, 為何會出言相助?”
孟薑想了想:“萬發緣生, 皆係緣分, 你們佛家不是有這麼句話嗎?我若說是一切都是冪冪之中注定的緣分,你信不信?”
景和搖頭:“我不信佛,你和我說這些沒用。”
孟薑:“……”看了看景和的光頭, 竟然不知如何開口。
見孟薑被懟得說不出話來,景和聳聳肩:“騙你的, 我信。”
孟薑笑道:“其實我就是看不過忠義侯府,作為外戚不好好低調做人, 卻天天乾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尤其是喜歡給官員們拉皮條, 我覺得惡心。”
“敵人的敵人,哪怕不是朋友, 我也願意出手相助,就這麼簡單。”
景和聽完笑容更大了,搖頭道:“他們老趙家, 還真是很有這個傳統。包括趙皇後,自己對皇上有其他女人各種憤憤不平,可她自己卻時不時賞賜幾個宮女給官員們, 簡直不知道腦子怎麼長的。”
“不過我倒是感謝趙皇後有這個愛好,因為她雖然拉攏了官員,安插了眼線,卻也得罪了幾個強勢的大婦。京中貴婦們也不是個個好惹的,趙皇後太小看她們的力量了。”
“我剛進京城,便聽到很多關於二皇子不行了的消息,這說明已經傳遍大街小巷。我以為是宮中某些貴人所為,聽您這意思,應該還有某些貴婦們的手筆?”孟薑問道。
景和點點頭,掀開車簾一個小小角落,望著街上偶爾走過的人,輕聲道:“京中權貴勢力錯綜複雜,一個不慎能惹一身騷。姓趙的很快就坐不穩位子了,忠義侯府能不能有個活口都是問題。皇後如此囂張,不過是黎明前的黑暗罷了。”
孟薑看他神情落落,笑著將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我再給你把把脈,彆大業沒成,你先累死。”
剛剛握住這個男人的手,明明是六月天,可他的手卻涼如冰。
孟薑走了一路皇宮,因為沒有樹蔭遮擋,所以身體溫度很高,對上景和的手之後,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這會在車上呆了一會,二人溫差沒有這麼大了,卻依然讓孟薑感覺到不適。
見孟薑皺眉,景和笑道:“昨天開始用藥侯就明顯見好,身上有了一絲熱乎氣,尤其到了夜裡,不用睡在暖房中也可以。”
孟薑問:“你住在西郊,不隻是為了避過耳目,還是為了那裡一年四季有溫泉?”
“不然呢?”景和笑道:“若非如此,我去西北不是更安全?隻不過西北天寒地凍,我根本受不住,所以隻能退而求其次,出家當和尚去了。”
孟薑:“……”真沒想到事情真相這麼戲劇性。
“堅持用一個月試試效果,我對自己醫術其實還挺自信的,希望你也信任我。”孟薑笑道。
景和望著孟薑點頭:“好的救命恩人。請問恩人,可有我需要效勞的?”
孟薑想了想:“我昨天和蘇允南和離,今天需要把嫁妝拉到西郊莊子,你能幫著出人力嗎?”
景和眼睛一亮:“和離的好!”他覺得自己這樣說可能有些不太妥當,於是解釋道:“我不是勸人分,隻是覺得你這樣利落颯爽的女子,不應該和蘇允南那個烏龜王八蛋在一處。”
孟薑大笑:“我也覺得。其實他根本配不上我,在他家呆幾天我都覺得烏煙瘴氣讓人難受。”
見孟薑絲毫不受和離影響,還是如此明朗性子,景和心裡有一絲絲的甜。
眼見著到了崇禮侯府所在的胡同,孟薑拿起帕子沾了沾藥水,掀起齊劉海就開始擦。
景和一開始見到她額頭,還以為她真的生病了,不自覺有些揪心,卻看到孟薑跟變戲法一樣將額頭上的紅疹子擦得乾乾淨淨。
“我還在想,為何你會這麼快出來,原來是這個原因。”景和搖頭笑道。他還以為是自己布置的人手幫上了忙,沒想到孟薑有的是法子自救,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孟薑道:“雕蟲小技,主要是崇禮侯府唯一公子的那個病很容易查證,我又說了幾個京中權貴之家的公子同樣出現問題,皇後自然會信。”
皇後喜歡在京中安插眼線,應該收到幾個府中有異常的消息,隻是不一定那麼精準。現在被孟薑捅開了,她就明白為什麼各家都遮遮掩掩的了。得了臟病,當然要百般遮掩那。
說完話,孟薑吩咐馬車停下:“我自己回去就行,這時候你可不能露麵。如今宮裡局勢緊張,你的安全不容大意。”
景和笑得有些無奈:“好。不過他們現在都已經焦頭爛額了,各方勢力鬥法鬥的也是你死我活的,哪裡顧得上我這個棄子。”
孟薑揮揮手跳下馬車,回到了崇禮侯府。
蘇允南聽到孟薑這麼快回來,很是吃了一驚,因為這說明孟薑沒有成功取悅二皇子!
賠了夫人又折兵,自己就是天下第一蠢蛋,蘇允南現在就是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