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薑經曆過很多個古代世界,每次都會拿出糧食種子進行改良。隻是原先她的身份都高高在上,所以潤物細無聲中便把事情做了,且不需要邀功。
這還是頭一次憑借種地來為自己謀福利,孟薑內心稍稍有些羞恥。
但想到如今隻是一個和離且帶娃的婦人,哪怕為了樂善將來的生活,孟薑也隻能如此厚臉皮。
王尚書知道外孫女沉迷於種地,也樂於帶人來捧場,但從沒想過能厲害到這個地步。他掌管戶部,太明白糧食的重要性了。
糧食大幅度增產,將來就會少餓死許多百姓,於國來說是功在千秋萬代的大好事,於私來說是能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阿薑,真有你的!”王尚書十分直白的誇讚外孫女。
孟薑笑道:“就是試一試而已,想增加一點飯桌上能吃的東西,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好的效果。”
徐池在一旁嚴肅道:“如此大好事還是應該速速稟報皇上的好。唯有明君才有如此祥兆,這也是皇上感動上天之故。”
王尚書:“……”這個小年輕怪不得爬得賊快,人家這拍馬屁功夫他就及不上!
“對對對,這是皇上仁愛感天動地,我們這是趕上了太平盛世呀!”眾位官員立刻附和,然後大家帶著一小部分當做物證趕赴皇宮。
孟薑看到這幾個官員一個比一個能拍馬,忍不住笑著搖頭:官場呀,永遠都是這麼有意思。
在百官吹捧下,皇上自尊心前所未有的膨脹,尤其在王尚書和徐池一唱一和中,當場決定封孟薑為豐安郡士,寓意風調雨順、百姓平安,和她的功勞十分相稱。
皇上對孟薑大為賞賜,不僅賜了封號,還有宅子和金銀珠寶。而百官則借助此機會,把皇上創造的太平盛世誇的天上有底下無,可謂聲勢浩大。
京城人知道橫空出世一個豐安郡士之後態度各異。
百姓們聽說有畝產幾千斤的農作物,自然是歡天喜地奔走相告。而權貴們則想多了一些,心道王尚書這一手夠漂亮的。
如今三個閣老裡兩個已經七老八十,六部尚書都擠破頭想鑽營上去。而王尚書憑借著外孫女的功勞,立刻脫穎而出。
當然這也隻是猜想,畢竟閣老們哪怕身體一般卻依舊苦苦支撐著,誰都不想退下位子。再過幾年又是一次重新洗牌,結果如何尚未可知。
眾人正在猜想之際,京城中局勢突然緊張起來。無他,南邊的寧王造反了。
寧王占據最富庶江南,造反一起便來勢洶洶,幾天時間便打到山東境內。但寧王低估了百姓對安穩日子的向往,越是富裕地方,百姓對造反越沒有興趣。
回顧曆史,哪次起義不是因為民不聊生才起來的,好好的富庶日子過著,誰特麼的閒的無聊跟著揭竿而起?吃飽了撐的!
寧王看似轟轟烈烈的造反,在百姓不怎麼支持,且朝廷早有準備的情況下,不到一個月的功夫便偃旗息鼓,將他在山東便鎖拿起來。
寧王全家以及附屬官員全部坐上了囚車被押送到京城,經過嚴刑拷打很快便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出來。
寧王與太上皇聯合造反牽連無數,這陣子城南菜市口的砍頭刀卷刃無數,據說每天洗地的水都將土地泡成了猩紅色。
全城人戰戰兢兢,個個忙著保命,孟薑這個新出爐的郡士反而壓力驟減,已經沒有人再盯著她了。
孟薑很喜歡這個樣子,趁著休沐日來到了孟家。
孟侍郎一聽這個女兒上門,臉都變黑了。但想到孟薑已經今非昔比,郡士的級彆可比他一個小小侍郎的等級高上無數。
於是孟侍郎哪怕再厭惡孟薑,也隻得將人迎進門來。
孟薑笑道:“如今京城人人自危,不知道父親您都在忙些什麼?”
孟侍郎翻著四白眼應付道:“自然是兢兢業業當差。”
孟薑不等人請便坐在了上座,點頭微笑:“那您可真是心大,竟然不擔心自己哪一天就滿門抄斬。”
“你胡說八道什麼!”孟侍郎指著孟薑鼻子罵道:“不要以為你成了郡士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好歹是你親爹,從孝道上就能壓死你。”
孟薑依舊微笑:“我懂,孝道大於天嘛。可如果父親謀逆,我可不能徇私枉法。”
說著,孟薑甩出一封信來:“這是您和寧王屬官的來往信件,裡麵到底寫了什麼,可還有印象?”
孟薑展開信件,在孟侍郎麵前揚了揚,“您情投意合的好同僚如今可是滿門抄斬,您竟然還穩坐禮部侍郎位子,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聽孟薑說起這個,孟侍郎冷汗順著額頭往下流,顫巍巍道:“我們隻是普通同僚關係,從未多言官場事情,就算錦衣衛來查我都不怕。阿薑,我可是你親生父親,你到底想怎樣?”
孟薑冷笑道:“那你可真是高看了錦衣衛,他們還等著殺人立功,你真的就覺得高枕無憂?我想怎樣?我不想怎樣!”
“這個宅子是我母親的陪嫁,你名下的許多田產是靠我母親當年帶來的銀子經營出來的,而你拿了這麼多好處,卻苛待我這個女兒,你還有臉問我想怎樣?”
“而且你說自己和寧王屬官沒有關係,那打算把我送給趙閣老當妾又是怎麼一回事?趙閣老可是太上皇一脈的人,您拿著親生女兒巴結他,這恰恰說明您也是太上皇的人呀。”
“拿著皇上給的俸祿,心卻在太上皇那裡,您這臉可真是夠大的。”
孟薑真的氣憤,她來了之後過得很好,可原士呢?從小被張氏養成了木頭人,孟侍郎就一點責任沒有?
但凡這個男人能上心一些,能對女兒真心疼愛一些,張氏敢這麼過分?
可以說原士的一生成為笑話,這個渣爹的作用功不可沒。
見孟薑臉色鐵青,孟侍郎求道:“阿薑,你母親的嫁妝和一萬兩銀票你帶走了,你還想怎樣?傳宗接代的都是兒子,繼承家業的也該是兒子,你不要逼人太甚。”
“而且讓你嫁給趙閣老,爹爹真是為了你好。你一個女人沒有兒子,將來可怎麼過日子?還不如投靠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怎麼也比獨身一人強。”
孟薑嗤鼻一笑:“說的比唱的都好聽,等你死了,我也會可憐可憐張氏,將她送給一個老頭子好了。畢竟她一個中年喪夫的女人好可憐,還是要找一個靠山的好。”
“我不跟你瞎扯沒用的,你的家業,你兒子傳承我不在乎。但我娘留下的家業,隻能是我這個唯一的女兒來繼承。”
“房子我要,土地我要,銀子我還要。你若想活命,就趕緊求一個外放離開京城,順便把這些家產都留下來。若不想活命,那我就把信交給錦衣衛。”
“我這個人從來講理,所以給了你選擇的機會,將來若不滿意可怪不得我。”
聽孟薑說完,孟侍郎眼睛裡淬了毒:“你這是要逼死為父,你就沒有一點良心嗎?”
孟薑冷冷道:“良心我有,但你不配。我隻給你三日,結局如何都是你咎由自取。”說完孟薑便走了,頭都不回。
不是她冷酷無情,實在是這對渣爹繼母太過無恥。若非他竟然想將她賣給老頭子,孟薑也不會做的這樣絕。
見孟薑冷著臉走了,孟侍郎跌落在了地上。他知道孟薑每一句都是認真的,他沒得選擇。
這麼多年的經營,終究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孟侍郎一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圖個啥了。
孟薑從孟府出來,抬頭望向湛藍湛藍的天空,呼吸著秋天特有的清爽空氣,忍不住笑了起來。
徐池看到這幅情景,眼眸暗黑了許多。明明孟薑在笑,他卻還是覺得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