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不知姑娘是如何唐突我的?...)(1 / 2)

美人眸 蔣牧童 10817 字 3個月前

第六章

作為對沈絳的命令,從不置喙隻管執行的卓定,在聽到這句話後,立即應了聲是。

他正要上前搬動對方身體時。

沈絳聽著外麵的雨聲,才覺得不妥。

破廟外的大雨已成瓢潑之勢,此時讓卓定出去埋一個大男人,肯定要渾身淋濕。

她淡聲道:“算了,還是先等雨停了吧,反正此刻有我們在這裡。”

也不怕什麼山林野獸來啃咬這人的屍身。

卓定點了點頭,就聽沈絳不輕不重的打了個噴嚏。

她出來的太急,都沒來得及加個披風。

如今也不過是二月底,霜寒露重,夜裡更是冷的刺骨。

卓定說:“三小姐先坐下歇息,我現在就給您生火取暖。”

他趕緊找了破廟裡的乾柴,堆起小火堆。

很快,乾柴堆被點著。

在熾熱的橘色火焰下,沈絳的周身也立即暖和了起來。

待生完火,卓定才發現沈絳就坐在離那男子不遠的地方。

他開口道:“小姐,要不我將這人儘早埋了吧”

哪怕對方瞧著跟活人無異,可畢竟已經氣絕。

這麼一個死人在身側,他一個男人不害怕,但三小姐乃是個姑娘家。

沈絳搖搖頭:“算了,就讓他在這裡吧。”

她微側著頭望向躺靠在那裡的男子,微黃的火焰光亮,同樣映在他的臉上。

都說燈下看美人,更能入目三分。

哪怕如沈絳這般看慣了自己的容貌,此刻望著對方時,心頭還是跟旁邊的火光,微一搖曳。

這人生的實在是豐神俊朗。

若是個活的,應該更是眉眼如畫。

突然沈絳有些理解那些登徒浪子了。

原來看美人,是這麼個感覺。

她突然輕聲說:“以後他就要長眠地下,那般陰冷潮濕。倒不如再讓他享受片刻屬於人間的溫暖。”

即便他已經感受不到火堆,照在身上的炙熱。

或許是對方的遭遇,跟夢裡的自己,有那麼幾分相似。

沈絳對這個萍水相逢的人,倒有幾分耐心。

卓定見沈絳從容淡定的模樣,沒有絲毫懼怕。

這才說道:“等外麵雨停了,我再把他埋了吧。”

沈絳又望著這個白衣男子,點頭:“就等雨停吧。”

“反正早埋晚埋,他也不會在意。”

埋了?

清明頂著大雨重新衝回破廟門口,就聽到一男一女的聲音,竟在討論什麼埋了。

待他衝進去,看見破廟內點燃了火堆。

將原本漆黑的廟宇,照的通亮。

清明不顧身上的雨水,衝進去喊了聲:“公子。”

沈絳瞧見居然有人找過來,倒沒覺得奇怪,反而鬆了口氣。

畢竟這白衣公子身邊人找來,好過讓他被莫名埋在這荒山野嶺。

沈絳見這個進來的藍衣少年跪在白衣男子旁邊,還柔聲安慰道:“小兄弟,生離死彆,自有天定,你家公子突逢此難,確實讓人惋惜。不過還請你節哀。”

清明:“……”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個姑娘。

雖然此刻不是時候,可他在看見沈絳樣貌,呼吸還是一窒。

眼前這位姑娘,倒是比京城號稱第一美人的貴女,還要美上許多。

好在清明飛快回過神,清了清嗓子,拔高聲音道:“誰說我家公子遭了難,他不過是昏睡了過去而已。”

沈絳望著眼前的少年郎,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

眼底透著一絲憐憫。

確實是個忠仆,不過他嘴硬撐著不承認,也不代表他家公子就還是活著的。

清明也看見了她眼底的同情。

不再解釋什麼,隻是從懷裡掏出一個白瓷瓶子。

很快,他從瓶子裡倒出一粒藥丸,塞進了白衣男子的嘴唇裡。

沈絳安靜看著他的舉動,沒出聲勸說。

人總是要試過之後,才會失望不是。

哪怕是她自己,不也從來不信天命安排。

她坐在一旁,眼睛望著白衣男子。

直到她看到他眼睫輕顫了下,極微不可查。

沈絳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睛,瞪大雙眸,可是下一秒,對方的眼睫再次顫動。

這次連眼皮都在輕輕起伏。

這是要醒來的預兆?

沈絳回頭看著卓定,此刻卓定也注意到男子的狀況,而他臉上的驚駭更盛。

畢竟剛才沈絳沒有親手試探對方。

是他親手探了鼻息,還有脈搏,才確定對方死了的。

這個藍衣護衛模樣的少年,居然當著他們的麵,表演了一個大變活人?

一時,破廟裡的呼吸都放緩。

乾柴被燒的劈裡啪啦聲,像是徹底驚醒了躺靠在草堆上的白衣男子。

終於,他的雙眸睜開。

沈絳隻覺得自己的眼睛,一下子撞進了一道幽深如淵海的視線裡。

這雙濃墨般漆黑的眼睛,就那麼直勾勾的望過來,絲毫沒有剛蘇醒的迷茫,反而帶著一股看透這俗世的清透明淨。

這一刻,沈絳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不由先撇開了視線。

清明笑道:“公子,你醒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得意,仿佛在對沈絳說:你看吧,我就說我家公子隻是昏睡過去。

沈絳也沒想到,她跟卓定竟搞了這麼一個烏龍。

幸虧外麵下著雨,要不然她真的會讓卓定挖個坑,把對方埋了。

於是她主動開口道:“方才是我唐突了公子,還望海涵。”

“唐突?”白衣男子輕聲開口。

沈絳點頭。

心頭又略感慨,連聲音都這般好聽。

白衣男子卻打量了她一眼,慢悠悠道:“不知姑娘是如何唐突我的?”

沈絳茫然:“啊?”

一旁的卓定,猛然就要起身,護在沈絳身前,連隨身攜帶的刀都抽出一半。

偏偏白衣男子神色未變一分,反而從躺著的姿態,坐直了身體。

隻是他單腿屈起,手臂放在膝蓋上。

一派風流不羈的模樣。

沈絳伸手按住卓定手裡刀柄,輕聲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