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我有冤,我父有冤,仰天關...)(2 / 2)

美人眸 蔣牧童 12714 字 3個月前

這世間縱然一時不公,可總有真相大白,還以公道的那天。

沈絳心知證據不可輕易示人,所以她早就將歐陽泉府中搜出來的證據,抄寫了好幾份,她拿給溫辭安看的,便是她手抄的那一份。

在溫家書房內,溫辭安看著沈絳帶來的證據。

還有許昌全與歐陽泉的往來書信。

直到他將這些都細細過了一遍,才抬頭問道:“這些證據,皆是你一人查探得來的?”

沈絳眼中浮起謝的模樣,此番她要狀告乃是皇帝的親兒子。

哪怕三公子一直說,會與她一道。可他不過是京兆府的小小推官,皇權之下,他們皆是螻蟻,生死皆在帝王的一念之間。

他待她的心意足夠了,這次她不能再牽累到他。

於是沈絳點頭:“對,皆是我一人尋來。”

“西北糧道,大部分是從陝西起,他們運輸原料想必會經過各處驛站,況且香料本就是貴重物品,應該征收關稅,看來他們是上下沆瀣一氣,才會將這些原料源源不斷運至京城。”

“還有歐陽泉此人奪人財產,我看他所交代,大部分都在陝西府境內,看來此地官員早已與魏王同流合汙,以禁藥使人上癮,再伺機謀奪對方家產,如此剝奪民脂民膏。”

“陝西不是也有監察禦史,若是大人不信,可著陝西府的監察禦史一同查證。”沈絳急道。

溫辭安將手中證據按下,抬眸望向她:“此事我自會查證。”

“謝大人。”沈絳再次起身行禮道謝。

*

沈絳回了家中,心中稍稍鬆口氣。這之後半月,她按照溫辭安的要求,不斷對歐陽泉進行逼供,讓他徹底交代在陝西府所乾的勾當,以及當地與他勾結的官員。

溫辭安倒是未要求見歐陽泉。

或許他也知,此人是沈絳手中最大的依仗,不會輕易示人,哪怕是他也不行。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自己的行蹤竟在暗處被人瞧了去。

方定修接到侍衛羅永的來稟時,豁然皺眉:“你說什麼?她竟見了都察院的溫辭安?”

“世子爺,我聽聞這個溫辭安,可是個狠角色。”羅永頷首道。

方定修冷哼:“何止是狠角色,簡直就是個不要命的。就連聖上都說,溫辭安心中隻有法典公正,絕無私情。一個小小七品的監察禦史,能得皇上這樣的評價,你以為會是等閒之輩?”

“對了,我讓你查沈絳進京之後,可跟什麼人來往過密,你可查了出來?”

羅永趕緊道:“屬下仔細查過,這位三小姐還真是了不得,入京之後便與京城商賈姚家的公子相識,後來兩人合夥開了朱顏閣。她與刑部侍郎府的方寶寧、汝陽伯府的薑妙小姐,交往甚密。至於朝中官員,未曾發現她曾拜訪過誰,倒是有個京兆府的七品推官,曾與她是鄰裡關係。”

方定修皺眉:“七品推官?”

羅永:“此人名叫程嬰,乃是半年前入了京兆府。”

程嬰?

方定修隻覺此名甚為熟悉,似乎在何處聽過,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叫人備車,我要去見殿下。”方定修沉思片刻,吩咐道。

深夜將至,馬車聲在寂靜的道路上有些顯眼,直到一輛車在魏王府的後門停下,很快,車上下來一個身著披風,隻看得見模糊身影的人。

方定修極少會來魏王府,可是這些時日,卻是來了有些頻繁。

魏王似乎知曉他的到來,在方定修進了前宅後,已在書房等著。布置精美奢華的書房,處處暗香浮動,角落擺放著的燈燭樹,枝椏乃至樹乾主體,上覆金粉,燭光照耀,金樹燦爛,將整個書房映照的比白日還要耀眼。

如此浮華奢靡之景,便是皇宮內苑也難尋。

四皇子謝仲麟手持書卷,一雙桃花眼,顯得多情又輕浮,他微一挑眉:“方世子,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殿下,你讓我查沈作明之女的事情,已有些眉目。”方定修躬身道。

謝仲麟垂眸看著眼前書籍,突然將書整個輕合起來,“我聽說你已與沈家女和離?怎麼,如今倒是舍得下了?”

方定修聲音依舊恭敬:“殿下說的對,此事事關重大,微臣不該當斷不斷。”

“好。”謝仲麟朗聲讚道。

接著他拿起桌上的一把折扇,漫不經心的把玩起來:“說說看,此女來京,到底做了些什麼?”

方定修緩緩道來,直到他說道:“至於朝中,並未發現她與朝臣來往,就連沈作明那些舊部,她都不曾上門拜訪。也就隻有一個京兆府七品推官程嬰,據說與她乃是一牆之隔的鄰裡,往來密切了些……”

‘啪’地一聲脆響,折扇重重拍在桌麵上的聲音。

謝仲麟整個人跟著站了起來:“你說什麼?此人叫什麼?程嬰?”

“殿下。”方定修被他的反應所震驚,不由失聲喊了句。

方定修在四皇子的怒視下,點頭道:“此人確實是叫程嬰,不過此人不過是個七品推官,位卑人微,並不能助沈絳成事。”

“京兆府的七品推官不能成事,那如果是郢王世子呢?”

方定修錯愕抬頭。

反倒是謝仲麟自己咬牙,他從桌後走了出來,在房中踱步,來來回回,許久,才咬牙道:“原來是這樣,我說死了一個兵部侍郎的兒子,怎麼鬨的滿城風雲。他跟老三在宮裡演了一場戲,讓父皇派人去查楊雷,從而把歐陽泉這個人挖了出來。”

“他們早就知道歐陽泉是我的人,原來全都是衝著我來的。”

“殿下,此人真的是郢王世子嗎?世子怎麼會在京兆府當個七品的推官?”方定修還是處於駭然之中。

謝仲麟冷笑:“謝程嬰行事反常,他連出家都敢,他還有什麼不敢乾的。況且真想辨認他的身份還不簡單,明日找個京兆府的官員過來,待問上一問就行。”

“那日歐陽泉彆莊,世子殿下是否也有參與?”方定修忍不住問道。

謝仲麟皺起眉頭。

“本來隻打算除掉一個沈絳,既然謝程嬰與她攪和到一起,就一並除掉。”

方定修吃驚道:“如此行事,是不是太過冒險?”

“冒險?如今許昌全被暗殺,歐陽泉被我們的人燒死在漠北,連父皇都在出手保我,我將這兩人除掉,隻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誰敢動我。”

方定修突然說道:“我手下人來稟,說這段時間沈絳曾頻繁前往護國寺上香。殿下,會不會他們拿到什麼證據,就藏在護國寺內?”

先前不知程嬰就是郢王世子謝,方定修還沒有懷疑。

如今他才發現,沈絳頻繁出入護國寺上香,似乎也有些不對勁。畢竟他與沈殊音還是夫妻時,沈殊音偶爾會與他提起沈絳小時的趣事。

其中一件事,最讓他印象深刻。

沈殊音說沈絳因為自小被和尚批命,隻能養在祖地老宅,因此格外討厭和尚,有行腳僧上門化緣,她居然隻讓家中仆人給半碗飯。

可見沈絳並不信神佛,一個不敬神佛的人,為何要頻頻出入護國寺呢。

而護國寺與郢王世子關係緊密,因為他自小便在此處長大。若是他們真的將什麼證據或者證人藏起來,那麼藏在寺廟中,確實情有可原。

短短之間,方定修竟將這前因後果聯係了起來。

方定修將自己的猜想告訴四皇子。

隻聽謝仲麟朗聲大笑:“天不絕我,天不絕我。你看到沒,就連老天爺都站在我這一邊。他們東躲西藏了這麼久,咱們卻得來全不費功夫。”

“護國寺這麼大,若他們真的藏匿了證據,咱們如何才能找到?”

四皇子輕笑:“謝程嬰生平最在意的隻怕不是我叔父郢王爺,也不是王妃,而是他那個師兄。讓人對釋然和尚下手,逼迫謝程嬰拿出證據。”

這次他不玩陰謀,來陽謀。

“釋然大師一直在寺廟之中,若是貿然讓人入寺,隻怕並不易得手吧。”

謝仲麟卻重新拿起桌上的折扇,悠然道:“今個父皇召我們議事,黃河決堤,下遊洪澇嚴重,京郊先前已經出現了一批流民。據說還有上千流民正在來京的路上,出家人最是憐憫,若是這批流民前往護國寺,隻怕他們並不舍得驅逐。”

“到時候我們的人混跡在流民之中,趁其不備,將其活捉。隻要煽動流民鬨事,一切都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中進行。”

方定修:“若世子殿下拒不交出證據呢?”

“那就將他們都殺了。”

永隆帝所為,不僅沒讓四皇子收到教訓,反而越發大膽。

如今竟連自己的堂兄弟,都不打算放過。

早在中秋節時,就聽聞今年黃河汛期,雨勢不斷,下遊數百裡屋舍田地,皆被淹沒。於是一批批流民,竟前往京城。

最新一批到京的流民,因為無法進城,這些人也不知是聽誰說的,護國寺有善粥。

於是流民蜂擁而至,將護國寺的沿途都堵的嚴嚴實實。

嚇得勳貴世家的女眷都不敢出城上香。

謝和沈絳聽聞此事,商議對策,決定先將歐陽泉轉移出來,免得護國寺出現動亂,讓彆人有機可趁。

“你就不要隨我前去了,城外流民甚多,並不安全。”

沈絳立即道:“就因為危險,我才更要跟著你。”

謝微提眉,就聽她大言不慚道:“我得保護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