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除夕之夜,就是你們的死期...)(1 / 2)

美人眸 蔣牧童 15800 字 3個月前

第九十八章

得知溫辭安沒事之後, 沈絳的心情徹底放鬆,此刻又聽到謝如此說話,她心頭有種恨知己相逢晚的感覺。

雖然三公子是她喜歡的人, 可他也是她的知己。

沈絳抬眸,與謝對視了一眼, 突然惦記腳尖,同時雙手輕輕拉住他的衣襟, 兩人的距離一下被拉近, 嘴角輕翹, 輕吐一句話。

“知我者,三公子也。”

說完, 她輕輕鬆開謝的衣襟。

謝垂眸望著她,眉宇舒展, 漸漸露出笑意,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頰,聲音低柔道:“故意逗我。”

方才沈絳這般舉動, 即便謝這種清心寡欲的性子, 都被惹得浮想聯翩。

以為她會主動親近一次,誰知人家撂下一句話, 又退了回去。

謝如何不知,她就是在故意逗弄自己。

反而是戲弄他的沈絳, 仰著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他,無辜、單純,像是被墨筆故意延長的眼睫, 撲閃起來更是楚楚動人。

“三公子,怎麼這麼想我呢。”

她說著話時, 話腔裡便有隱隱藏著的笑意。

沈絳說完也覺得自己此話太過刻意,居然轉身,就想往書房門口溜過去。

可她剛扭過身,手臂上一緊,寬大袖擺在餘光中拂過,一隻蒼勁有力的手掌拽住她的手臂,稍一用力,她整個人被拽回他手臂。

待被他待著轉了一圈,沈絳的腰背被抵在書房的屏風上。

沈絳有些未回過神,抬頭呆呆望著他。

身旁點燃著的燈樹上,燈燭明亮,明耀火光,落在她黑眸中,猶如明月入湖,蕩起層層漣漪。

謝直白望著她:“三姑娘,方才不是想要親我?”

沈絳也未曾想到他這麼直接,呆如木雞。

許久,她有些咋舌道:“才…才沒有。”

謝被她的反應逗的心底發笑。

明明就是很容易被逗弄的性子,卻非要來捉弄他,如今這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讓他心底越發憐愛。

謝微微彎腰,垂首,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

近到他的呼吸聲撲麵而來,緩慢從容。

反而是沈絳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一下變得急促,慌張的跳亂,直到兩人四目相對,彼此的呼吸慢慢糾纏在一處,他的緩慢被染上了幾分急促,而她的急促也被安撫出了幾分沉靜。

謝身上的味道,真的好聞至極。

醉人的沉水香,透著一股清冷從容,猶如他這個人。

沈絳早已經忘記她何時喜歡上謝,卻深刻記得,她最喜歡的便是他身上的這股清冷從容。

仿佛刻入他的骨髓,從骨子裡散發出這樣的氣味。

直到他低聲說:“三姑娘不想,我卻想。”

語罷,他的氣息再次襲來,雙手輕捧著沈絳的臉頰,俯身靠近,距離一點點被拉近。

他寬大的手心,並不是養尊處優的細膩,反而有些粗糲,輕輕摩挲著她的肌膚,原本隻是溫熱的肌膚,竄起一股滾燙,從接觸的地方四處流竄,在心底帶起難以平息的漣漪。

謝的臉頰越湊越近,幽深的雙眸,仿佛有漩渦,直勾勾盯著她。

恨不得將她吸入。

沈絳再不敢直視他,忍不住閉上雙眼。

隻是關閉了一處感官之後,反而讓其他觸覺,越發的清晰明了。

呼吸再次糾纏時,唇瓣上終於也有了清楚的碾壓,他抵著她後,不顧一切般吻著她的唇,帶著壓倒性的強勢。

沈絳的身體仿佛被喚醒,血液在這一刻,猶如潮汛期的河水,奔騰不息。

她被謝緊緊抱著,動彈不得,也正是此時,他感覺到謝難以自持的狂熱,像是瘋狂想要發泄,卻又被強行鎮壓。

這樣的矛盾感,從這個吻清楚傳遞給她。

此刻正吻著她的這個男人,心底有著無法排解的矛盾。

沈絳心底泛起難掩的酸澀,默默承受著這個吻,直到他緩緩鬆開自己,她抬眸望向他,眉眼柔和,眼波流轉,許久,她低聲道:“三公子,若是有心事,可與我說的。”

“為何會覺得我會有心事?”謝一笑。

其實在聽到這句話時,謝心底是一震。

震撼。

他站在原地,望著杏眼桃腮,容顏絕麗的少女,揚州之事眼看著就要到了尾聲,在他解決此地的人與事之後,他打算與沈絳徹底坦白。

坦白他並非程嬰,並非她以為的那個貧寒卻又品性高潔的推官程嬰。

此刻哪怕沈絳滿眼溫柔望向他。

可他也知,她這份喜歡隻是給了程嬰,而非謝。

那日在皇宮中,她拒絕了郢王世子謝。

燭影搖動,書房空寂,兩人對麵而立,謝清楚聽到自己一向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阿絳,我喜歡你。”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表白,沈絳先是臉頰一紅。

隨後她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先前的羞澀被坦蕩代替,她仰頭望著他,理直氣壯道:“我也喜歡三公子。”

*

次日,沈絳依舊如往日般,前往朱顏閣。

因為她在明麵,尋常哪怕有事也不會讓她涉及其中。隻要她在朱顏閣裡穩住對方的眼線,就能給謝的暗衛爭取時間。

他們確定鐵礦很可能就在溫泉莊子附近,一早便派人前往。

鐵礦目標極大,之前沒有找到,是因為未能圈定一定範圍。

謝去了一趟碼頭,江泉程家確實了得,哪怕這些年不如老祖宗還在時風光,可是幾條出海的大船,隨便就能出手。

趙忠朝與他一起過來,謝帶著他上船。

但凡船夫看見他,都莫不是恭敬稱道:“三公子。”

“說來也怪,三公子你乃江泉程家之人,姚姑娘的父親為何這般反對你們?”趙忠朝隨意問道。

謝手握折扇,此時冬日,折扇肯定是不能再搖。

頂多就是拿在手中裝蒜。

他麵露苦澀:“趙兄,你我皆是商賈,豈會不知道這道理。溫辭安雖然隻是七品小官,可他乃是科舉出身的正經進士,又入都察院,當了監察禦史,連著辦了幾個大案,便是聖上都對他頗為賞識。”

“他前途無量,不管我如何努力,也隻是小小商人。”

趙忠朝似乎感同身受,氣得在大腿上拍了下,怒道:“程老弟,你這話可算是說到我心坎上。你彆看揚州那些官員,看見我時畢恭畢敬,可人家什麼人呐,最差都是個舉人出身。能看得上咱這種當初混碼頭的人?”

“我跟你說,讀書有什麼用,會讀書不如會站隊。”

“當初我把我妹妹嫁進了總督府裡,你瞧瞧如今我家是何等光景,誰不知道揚州趙家。待日後事成,我就是名副其實的皇……”

趙忠朝此人好大喜功,誇起海口,便是沒邊。

此時他亢奮中,差點說漏嘴。

他頓住後,尷尬一笑,卻瞧見謝滿臉認真詢問:“趙兄,怎麼不說了?”

“沒事沒事。”

趙忠朝岔開話題:“我的意思是,最重要的是要會站隊。”

謝早已經知曉他的底細,如何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隻是他依舊裝作一臉什麼都不懂的樣子,輕聲問:“站隊,趙兄站的是什麼隊,還望指點。”

趙忠朝眼底閃過一絲得意,卻非要搖頭道:“這個現在可不能說,不過程兄,你放心,日後我定不會虧待了兄弟。”

謝冷眼望著走在他前方的趙忠朝,眼底露出冷意。

查看完大船,兩人各自道彆。

謝並未立即回雲夢園,而是吩咐車夫去朱顏閣。

朱顏閣果然是這條街上最為熱鬨的鋪子,女子多的地方,自然是鶯歌燕語不斷。

謝到樓上,就見沈絳正伏案,在冊子上寫個不停。

他走上前,誰知還未到跟前,反而是沈絳突然抬頭:“你怎麼來了?”

“你聽到我的腳步聲了。”謝並不懷疑。

自從得知沈絳也會武功之後,他就知道這姑娘的耳力不一般。

他垂眸,落在她身前的冊子上,她字體娟秀,此事已寫滿了一頁。

“這是?”謝略驚訝,因為他看著竟是朱顏閣的管理準則。

沈絳坐了一上午,也是累極,乾脆站起身。

她手指點了下冊子,說道:“先前我就一直在想,朱顏閣若是真的想要開遍大晉,我難道得像揚州這般,一家又一家親自籌備嗎?若是這般的話,朱顏閣永遠都不可能成為大晉第一胭脂水粉鋪子。”

“你想要將朱顏閣做成大晉第一?”謝還是頭一回聽她這麼說。

沈絳微揚下巴,“這世間,若是可以,誰不想獨占鼇頭。我就是想要當第一,我要教全天下所有想要變美的女子,都用上朱顏閣的口脂。”

謝目光落在她臉上,低聲道:“誌氣可嘉。”

沈絳乾脆將她先前寫好的一些規矩,都遞給謝看,讓他幫忙參考一番。

如今朱顏閣的這些侍女,早將自家口脂的特色都牢牢記在心中。

特彆是什麼膚色的女子,適合哪種口脂,沈絳都一一寫了出來。

這些侍女基本都不識得字,沈絳也不怕麻煩,專門請了女先生,教她們簡單認字。最起碼要將鋪子裡,這些口脂的名字都認得,寫上。

至於適合膚色的口脂,這些乃是強製需要背的東西。

鋪子裡有專門考察製度,大家基礎都是半兩銀錢,但是推銷出去口脂,就能獲得一定份額的賞賜。

也就是賣的越多,待月末發銀錢時,就會獲得最多。

當月售賣最多的侍女,還會得到額外的獎勵。

這些獎罰製度,京城的朱顏閣早已經在用,沈絳寫起來得心應手。

她明白想要馬兒跑得快,就得先喂草的道理。

在對待自家鋪子的侍女時,她絲毫不吝嗇銀錢獎勵。

但是朱顏閣的懲罰也是很明確的,特彆是有人膽敢吃裡扒外,她會毫不留情將人趕出鋪子。

這些侍女皆是家境貧寒之輩,她們深知朱顏閣能給出的銀錢,絕不是其他地方能承受。

因此她們也格外珍惜朱顏閣的這份工作。

謝將冊子拿起來,這才發現,沈絳一條條,竟寫的格外詳細。

條理清晰,連獎罰的行文都格外清晰明了。

謝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看到這些人,我越發肯定自己昨日說的話,並非虛言,也不是出於我對你的喜歡。”

而是因為他眼前的這個少女,實實在在的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