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我中意的人,是這世間最好...)(2 / 2)

美人眸 蔣牧童 12823 字 3個月前

阿鳶眼瞧著耍賴不成,無奈承認:“那個杏子瞧著又大又甜,誰知吃起來那樣難吃。”

她們兩個明麵上是主仆,沈絳卻從未將阿鳶看成是丫鬟。

其實說起來,阿鳶比她還大呢。

年幼的孩子總是容易受大點兒孩子慫恿,況且沈絳又是小姐,阿鳶雖然也饞杏子,但是她不敢哭鬨。

於是她唯有的那麼點小心眼,全放在了吃的上麵。

她就在沈絳身邊不停念叨,那個樹上的杏子,怎麼看起來又大又甜呐。

沈絳一看,也覺得好像真那麼回事。

她在傅柏林麵前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瞧著又大又甜,就得馬上吃到嘴裡,不管師兄怎麼哄她說,杏子還未熟,她都不信。

阿鳶歎了口氣:“為了這件事,大少爺特地給小姐買了杏脯,就是不給我吃。”

她的那點小伎倆全然被傅柏林看穿,隻當是懲罰。

不過阿鳶說完,忍不住道:“小姐怎麼冷不丁,想起這件事了?”

“沒什麼,隻是看見這杏樹,突然覺得杏樹永遠這樣的杏樹,人卻總會變。”

阿鳶聽出她語氣裡的惆悵,不免有些擔憂。

春日乍暖,微薄暖意灑在身上。

阿鳶憂心道:“小姐,這是怎麼了?”

沈絳斂眸笑笑,並未再多言。

正好卓定也在這時回來,沈絳讓阿鳶去忙的彆事,她留下卓定單獨說話。

“怎麼樣?”她問道。

自打回京這些日子,卓定就忙的腳不沾地,旁人也不知他在忙什麼。

不過左右是沈絳的吩咐,也無人多言。

此時他在麵前站定,低聲道:“小姐,您先前給我的畫像,我已經派人去找,不過暫時都還沒有找到。”

沈絳善畫,那日她在船上見到了救張儉的那個首領。

也就是認出她所用刀法,乃是衛家刀的那人。

當時沈絳在船上,就用紙筆將對方的模樣畫了下來,她有把握九成像。

打聽消息,找人這事兒,卓定剛來京城就乾過。

如今他更是要銀子有銀子,要人脈有人脈,想要找一個人跟是易如反掌。可到現在還沒到,說明對方根本不在京城。

再找下去,隻怕也是徒勞。

沈絳問:“我讓你打聽的衛家之事呢,你打聽了多少?”

衛家出事十幾年,再加上當年牽扯甚多,不少同案者殺的殺,流放的流放,因此如今京城,知曉衛楚嵐此人的人都甚少。

因此沈絳想要了解衛家的陳年舊事,還得多方打探。

卓定忙著這兩件事,這才如此腳不沾地。

“衛家的事情,小的倒是找人問過,隻不過當年與衛家親近的人,早已經離開京城,能找到的也都是知曉些皮毛的。”

沈絳凝眉:“皮毛也好,你儘管說吧。”

卓定便將自己打探來的消息說了一遍,無非就是衛家當初的盛勢。

待聽到衛楚嵐確實有一兒一女時,沈絳臉色微沉。

卓定說:“衛楚嵐的兒子叫衛峻,當年受他父親的牽累,一起被判了殺頭。倒是有個小女兒剛出生沒多久,就被流放,不過很快因為承受不住流放之苦,病逝在途中。這個小女兒是永隆五年出生。”

“永隆五年?”沈絳明顯被這個消息震驚。

隨後她有種虛脫的驚喜,她連連問道:“你確定?”

卓定並不清楚這其中曲折,還以為小姐是不相信自己打探的消息,著急保證道:“小姐,我的消息都是找了好幾個人打探出來的,我利用他們的答複,相互印證消息的真實。”

所以卓定帶回來的消息,肯定是真的。

沈絳心底徹底鬆了一口氣。

她到底在想什麼。

她怎麼會不是爹爹和阿娘的女兒,她怎麼會不是沈家的女兒。

還有那天船上的殺手,那些人顯然是衛楚嵐的舊部,若衛楚嵐的女兒真的活著,這些人怎麼可能不知道。

能在衛楚嵐死後十幾年,還心心念念著他的人,定然是對他一片忠心。

這個消息徹底打消了沈絳心底的顧慮。

沈絳雖然同情衛家的遭遇,可在得知自己並無可能是衛家之女,心底還是鬆了口氣。

連晚上用膳時,都忍不住多吃了一碗。

隻可惜沈殊音帶來的消息,卻沒讓她多開懷。

“去東宮給新出生的小郡主賀喜?”沈絳眨了眨眼睛,問道:“為何我也要去?”

沈殊音解釋說:“此番東宮宴會,邀請了京城的命婦,不少貴夫人和小姐都在列,我們家中雖無嫡母,但是太子妃還是給下了帖子。我瞧著你回京這麼久,也該參加些交際。”

“雖說你的婚事是不用愁,”沈殊音念叨著。

沈絳一聽,臉頰如被敷上一層薄胭脂,轉瞬間,紅得徹底。

“什麼叫不用愁我的婚事,我的婚事又沒定下。”

沈絳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著。

“好好好,還沒定下,確實是沒定下呢,”沈殊音安撫她,誰知轉頭就歎了一聲:“也不知道三公子何時來提親,咱們灼灼這口吻聽著還真是哀怨呢。”

沈絳:“……”

她不是。

她沒有。

她不恨嫁。

*

郢王府。

謝的馬車剛在門口停下,郢王妃身邊的嬤嬤已迎了上來。

“王妃特地遣老奴在此,等候殿下回來,王妃心疼殿下辦差辛苦,已備好一席膳食等著呢。”

老嬤嬤算是經年看著謝長大的。

他年幼時,王妃不得空去護國寺,都是這位嬤嬤前往。

因此她的麵子,謝並不會拂。

待他到了郢王妃院中,廊下懸掛著的一排宮燈,照亮了院子裡的路。

他一步步走過去。

這個院子,對他而言,從而是陌生多過熟悉。

反倒是他師兄釋然的那個禪院,他連院子裡幾塊青磚,都清清楚楚。

這一世,父母親緣,終究是淡薄的。

待進了正堂內,郢王妃便出來了,她穿著一身華貴淡紫色繡纏枝石榴卷草紋宮裝,哪怕年過四旬,依舊優雅雍容,美到不可方物。

當初太後給自己小兒子挑兒媳時,可謂是偏足了心。

郢王妃看見謝時,滿目柔和:“程嬰回來了,今日衙門裡沒什麼要緊事吧。”

“沒什麼,都是日常的差事。”謝避重就輕。

母子兩人落座,倒是郢王妃開門見山說:“過兩日是東宮小郡主的百日之喜,這位小郡主乃是太子妃嫡出,也算是得太後青眼,是以百日禮極為盛大,遍邀了京城命婦。”

東宮的帖子也送到了謝的案頭,隻不過他一向不喜出席這些宴席。

“母妃,看著辦便好。”謝神色冷淡道。

卻不想郢王妃又道:“我聽說太子妃給長平侯府也下了帖子,如今長平侯府隻有兩位姑娘當家,應該不敢拂了太子妃的盛邀吧。”

謝這才聽懂郢王妃的意思,她是說阿絳也會去。

他忍不住皺眉:“母妃若是還要勸我,恐怕要恕兒子無理。”

先前他與沈絳之事,郢王妃便勸說過,他與沈絳不合適。

身份就是最大的不合適。

郢王妃睨了他一眼,輕歎一聲:“都說有了媳婦便忘了親娘,這媳婦還未娶進門,你倒是胳膊肘先拐過去了。”

謝一怔。

王妃的語調輕鬆而調侃,看起來好似並不十分反對。

他抬頭看過去,就聽王妃慢悠悠道:“我總得先瞧瞧這姑娘的模樣吧。”

“定不會讓母妃失望的。”謝臉上還是露出喜色。

雖然旁人的反對,不會動搖他心意片刻,可他還是不想讓沈絳難做。

他笑著望向郢王妃,黑眸灼亮,仿若整間屋子裡的燭光都映在了他的眼底。

“我中意的人,是這世間最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