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我們都會好好活著,活到兒...)(2 / 2)

美人眸 蔣牧童 13067 字 3個月前

隻是裡麵似乎聽到沈絳的聲音,房門被打開。

一身勁裝的晨暉,從裡麵走了出來。

他恭敬道:“三姑娘,世子殿下請您進入。”

沈絳頷首,進了內室裡,謝此刻正斜靠在床榻上,精神看起來好了不少。

“昨晚你睡下了,我就沒跟你說,先回府了。”沈絳解釋。

謝伸手,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下:“無妨,隻要你回來就好。”

沈絳又問了幾句,這才說:“衙門上的事情,這幾天不妨先放著,畢竟你的身體最重要。你少關心幾日,也不會變了天。”

“說不準,還真的要變天了。”謝神情淡漠。

沈絳怔住,問道:“出什麼事了?”

謝說:“太子的奶兄陳岩死了。”

沈絳眨了眨眼睛,一個奶兄死了而已,需要這麼大驚小怪嗎?頂多就是太子傷心兩日。

“錦衣衛在他的家中,發現了信件,證實護國寺暗殺端王,乃是陳岩所為。”

沈絳:“什麼?”

平白死了一個奶兄不可怕,可是從他家中發現的信件,卻可疑至極。

這不就是在詔告天下,是太子派人刺殺了自己的兄弟。

端王這次是真的險些被殺了。

沈絳吸了一口氣,問道:“這種書信,為何會被錦衣衛發現?”

按理說這種秘密往來的書信,不是應該立即收到,就會銷毀。

豈能留在家中,這不是存心給人抓把柄。

除非……

沈絳低聲問:“莫非這個陳岩的死,跟端王一係有關係?”

“有沒有關係不知道,但是陳岩的死很蹊蹺,他家裡嫡妻非說是新納的小妾,將他害死。可是那個妾室也並非全無背景,她兄長是個舉人,本就是將她嫁給陳岩,想走通官場人脈。”

“這個舉人直接狀告到三司,說陳家對他妹妹屈打成招。”

“一來二去,這樁私官司鬨了起來,被大理寺卿章K受理,他原本也隻是以為小事一樁,卻不想錦衣衛介入。居然還從陳岩家裡搜出這種東西。”

信件這樣的東西,白紙黑字,可謂是鐵證如山。

沈絳輕聲說:“這個大理寺卿是不是先前,在金鑾殿上幫我說過話的那位大人?”

謝點頭。

此人乃是謝的人,先前沈絳便聽他承認過。

隻是沈絳有些疑惑的是,在金鑾殿上時,謝那時還是七品推官,並未像如今這樣是都察院手握實權的僉都禦史,為何這位居然會依附他。

還有,難道從那時候開始,三公子就是在朝堂中布局?

這些事情,乍看時,錯綜複雜,可是仔細一想,前後相連,似乎也沒那麼難辨彆。

沈絳問:“此事皇上現在知道了嗎?”

“我估計不僅皇上知道,連太子都知道了。若是太子是被冤枉的,我想他肯定要反擊,若是真的話……”

謝說到此處,聲音戛然而止。

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真的會變天。

東宮太子公然行刺自己的兄弟,這乃是天大的醜聞,隻怕連太子之位都可能隨時不保。

沈絳想了下,還是下定決心道:“三公子,你還記得我以前與你說過的那件事?”

謝安靜望著她。

沈絳再不顧忌,低聲說:“其實我真的做過這樣的夢,我夢到太子造反。”

這一句話說完之後,她心底的大石頭,猶如落下。

從隻能一個人知道的秘密,變成了有人可以分享。

謝望著她,久久沒有開口說話,眼神沉著而清冷,仿佛是還在徹底消化這個消息。

“你是說太子馬上會造反?”

終於,謝沉聲開口,隻是他清冷聲線染上了一絲陰沉。

造反二字,曆來伴隨著腥風血雨,血流成河。

沈絳說:“我隻是夢到相關,但是未來是可以被改變的。”

“你改變過?”謝抓住這句話,認真望向她。

沈絳張了張唇,似乎極難以啟齒,直到她低聲說:“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徹底改變。”

命運已經有了轉折,可是一切轉折就會真的如她所願嗎?

“你改變的是?”謝還在執著這個問題。

沈絳終於輕聲開口:“我的死亡。”

她曾親眼夢見她的死亡,如今父親已經出獄,重新執掌西北大營,徹徹底底改變了她夢境裡的一切。

但是連她自己都不敢斷定,她徹底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所以沈絳笑著望向謝:“所以三公子,你不要覺得自己的身體拖累了我,說不準,哪一天我會比你……”

謝的手掌幾乎是頃刻間,到了她的跟前,緊緊壓在她唇上。

“不許胡說八道。”謝望著她,低聲說:“我們都會好好活著,活到兒孫滿堂。”

*

江南。

燕寒山坐在書堂裡,他看著賬冊長籲短歎,直到旁邊的貼身侍從笑了起來:“先生若是不耐看這些賬冊,就讓我來吧。”

“行、行,你趕緊的。”燕寒山將賬冊交給對方。

隨後他坐在堂內,望著外麵,江南春日多雨,小雨潤如酥,從天上飄飄落落,滴在屋簷上,彆是一番滋味。

若真能一直在江南這樣的僻靜草堂內避世,燕寒山倒不介意住上一輩子。

年少時輕狂不自知,仗著諸子百家皆有涉獵,胸中的三五點墨,恨不得揮斥方遒,讓這天地都變色。

那時他與衛楚嵐、沈作明等人,當真是少年意氣。

隻可惜,如今斯人已去,剩下的則是散落天涯。

燕寒山陷入沉思,直到被敲門聲驚醒,這才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居然能想起那麼久遠的事情。

“先生。”一個侍衛模樣的男子進來,他肩頭沾著細雨。

燕寒山笑問:“怎麼了?”

“衢州傳來消息,有人前往衢州打探先生的消息。”

燕寒山皺眉,他一直在衢州放著人。

這世間有想要找他的人,太子、端王,都想要,但是他們都以為他在江南。

除了那位郢王世子,差點摸到他真正所在。

可是這次居然有人直接找到了衢州。

燕寒山皺眉:“可曾查清楚,是誰?”

侍衛搖搖頭,低聲說了個名字:“如今也隻是懷疑而已,並未證實是何方人馬。”

“是他,”燕寒山突然睜大眼睛,他問:“京城可有傳來消息,端王和太子如今如何?”

“揚州一案已過去好幾個月,可是皇上除了懲處揚州地方官員,似乎並未打算對端王動手,好似有意想要保全端王。”

燕寒山冷笑:“這位陛下倒是一如既往,這一手平衡一直玩到如今。他是怕沒了端王,就再人製衡太子。”

“不對勁,霍遠思這會兒不忙著收拾端王的爛攤子,他為何要派人去衢州?”

燕寒山站了起來,他來回踱步。

對於英國公霍遠思此人,他從來不敢小看。

他不過是個庶子,老英國公是個風流性子,家裡兒子九個,他雖是國公府的公子,卻異常艱難。

可這麼一個人,卻靠著自己,一步步成了英國公。

當年他雖從龍有功,可是英國公府已經有世子,偏偏他那個世子大哥蹊蹺死了,彆的兄弟出事的出事,瘋的瘋,他成為英國公,似乎成了不二選擇。

端王若無他扶持,豈能與太子抗衡。

他一心想將自己當年從庶子逆襲成英國公的經曆,再次複刻在端王身上。

如今端王捅了這麼大簍子,他豈能甘心,又如何會坐以待斃。

所以他一定會瘋狂反擊,他一定會抓到太子身上最大的把柄。

太子最大的把柄是什麼?

旁人或許不知,但是燕寒山卻一清二楚,那就是太子與衛楚嵐舊部有瓜葛。

難不成霍遠思派人去衢州,是因為……

燕寒山立即站了起來:“即刻備船,我要入京。”

侍衛和身側的管家,麵上皆驚。

“先生。”

“先生。”

他們齊齊喊了一句。

因為燕寒山曾發誓,此生不會再踏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