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勾起:“你從此以後,便是我的女人了。”
對於對方如此自信的話,沈絳心底冷笑。
隻是此刻她並不會露出這種冷漠,反而猶如第一次麵對殺戮和這些蠻人般,開始掙紮起來。
阿思蘭一身蠻力,輕易將她抱上馬之後,整個人騎了上來。
他將沈絳圈在懷中。
聞著身後人身上傳來的膻腥味,沈絳強忍著欲嘔的衝動。
阿思蘭以指為哨,竟將本來要追趕那些商人的騎兵,又喚了回來,他吩咐道:“將這些貨物帶回去。”
“這些人呢?”士兵指著被抓來的人。
沈絳望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忍不住開口:“不要殺他們。”
阿思蘭聽到她顫聲說出的話,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他側頭望著,跪在不遠處的人,他並不在乎這些人的性命。
在他看來,這些人跟那些牛羊,沒有區彆。
可他卻轉頭望著沈絳,故意貼近:“為了你,我可以不殺他們。”
他說著拗口的漢話,似乎想要拉近與沈絳之間的關係。
沈絳隻在心底再次冷笑一聲。
阿思蘭命令士兵,將搶來的大車全部帶走,因為此處距離他所在的前鋒營,還有段距離,戰馬並不能長時間支撐兩人的重量。
她被送上馬車,在上車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群山。
那是清明逃跑時的方向。
清明會將她已經成功被阿思蘭抓走的消息帶回去。
他們是夜深的時候,才回到了前鋒營,他們帶回來的大批劫掠貨物,顯然是引起了營裡所有士兵的歡呼。
北戎的士兵不像大晉那般,紀律嚴明。
大晉的士兵會保護商隊的安全,而他們隻會搶掠商隊。
或許是這一天太晚了,阿思蘭居然隻是讓人將沈絳關在了帳篷裡,並未對她做什麼。
因為有北戎侍女在,沈絳也沒溜出去打探消息。
隻是安靜待在帳篷裡麵。
外麵喧鬨聲一直不斷,終於到了安靜的時候,已至深夜。
沈絳害怕阿思蘭半夜襲擊自己,連衣裳都沒脫掉,靠在床邊睡著了。
天色微亮,外麵已經嘈雜。
有人掀開了帳簾,沈絳幾乎是在瞬間驚醒。
她望向對方,就見一個北戎侍女躡手躡腳的進來。
沈絳望了一眼對方,再次閉上眼睛。
她要做的事情,必須得養精蓄銳。
侍女見她閉著眼睛,也不敢打擾,再次退出。
這次沈絳倒是睡足了,因為她知道阿思蘭白日應該不會過來。
誰知這幾日下來,阿思蘭居然都沒出現。
沈絳皺眉,她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還是說阿思蘭已經識破了她的身份,故意晾著她?
可是想想又不可能,她剛到仰天關沒多久。
又是個女子,北戎人不至於消息這麼靈通。
不過沈絳也知道,此事急不得,隻要她按兵不動,阿思蘭早晚會來。
果然,三日之後,阿思蘭回來了。
原來他是帶人去見赤融伯顏,隻是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一回來,他就先到了沈絳的帳篷,見她換了一身北戎少女的裝扮,明明是嬌嫩細膩的南地少女,穿上這樣英氣的打扮,也多了幾分颯爽。
“你叫什麼名字?”阿思蘭感興趣的問道。
眼前的少女,他能看得出來,她應該是出身不低,並非是一般女子。
至於她為何會跟著商隊一同出現,阿思蘭並不在意。
他在意的隻是,他要將這個少女占為己有。
沈絳惡狠狠的望著他,並不開口。
可她不說話,阿思蘭反而越發感興趣,他盯著一雙貪婪的眸子,說道:“你若是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我會將北戎最珍貴的珠寶送到你,我會讓你成為草原上尊貴的女人。”
像沈絳這樣被搶來的女子,在北戎貴族眼中,頂多就是個女奴。
北戎貴族之間相互通婚,他們所要娶的女子,都是有著豐富嫁妝的,無數的牛羊。
阿思蘭雖已有了夫人,卻依舊願意寵愛眼前女子。
沈絳冷笑,北地蠻人,居然還拿金銀珠寶誘哄她。
真當她是沒見過世麵的人。
不過沈絳依舊不說話,倒是阿思蘭沒在意,隻是拍拍手,很快就有侍女端著東西進來,果然是華服釵裙、珠寶首飾,胭脂水粉。
當她將視線落在最後一個侍女,端著的盤子上時,吃驚的瞪大雙眼。
“你應該認識吧,這是你們中原的好東西。”
阿思蘭也察覺到了她的變化。
而沈絳所看見的,居然是朱顏閣的口脂。
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她的口脂,居然被北戎貴族女子,都喜歡用。
沈絳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好在她很快收斂表情。
阿思蘭似乎還頗有些耐心,居然乾起了對沈絳以禮相待的事情。
他甚至還帶著沈絳到外麵去騎馬,所有人都知道,阿思蘭將軍在商隊裡搶來了一個絕色女子,而且他十分寵愛此女,甚至有意迎娶。
沈絳之所以願意出來,是因為她在自己用膳的碗旁,居然發現了一個漢字。
三。
她知道,是清明混了進來。
北戎人在雍州有眼線,甚至連許昌全這樣手握重兵的將軍,都被他們拉下水。
大晉又怎麼可能,沒在北戎營帳裡,安排自己的人。
靠著自己人的幫助,清明還是混了進來。
看來一切都按照計劃在進行。
果然,晚上的時候,沈絳的營帳外麵傳來一聲微弱的夜梟鳴叫。
沈絳豎起耳朵。
這叫聲再次傳了進來。
她的帳子一直被人看管,這也是清明與她約定的暗號,她的營帳一直被人嚴加看管,想必清明一定是混不進來。
好在,他已經進入了大營。
沈絳同樣以梟鳴回應,草原上梟聲尋常,一般不會引人注意。
也沒人會想到,沈作明的女兒居然膽敢冒著這麼大的奉獻,進入北戎的前哨營。
沈絳的等待也終於得來了機會。
阿思蘭一向喜歡飲酒作樂,雖然這幾日他未開飲宴會,可是他對沈絳的耐心已漸漸消失。這天他再次從沈絳營帳裡離開,便派侍女來吩咐。
晚上他會在大帳中飲酒作樂,沈絳必須要出席作陪。
沈絳知道,她的機會來了。
現在唯一麻煩的便是,林度飛所率領的部眾,是否度過了烏布沼澤地。
隻要林度飛能成功,那麼她就會斬下阿思蘭的頭顱。
讓他成為,自己人生第一場杖的祭旗。
入夜。
整個前哨營並未陷入安靜,反而是那個寬闊弘大的主帳,燈火通明,裡麵不時傳來鶯歌燕舞之聲,男人縱情享樂的聲音。
交織在一起,成為這夜幕中最刺激的聲響。
有些士兵憋不住的趴在外麵張望,卻被自己的領頭,一腳踢了回去。
北戎人從來信服的,便是弱肉強食。
隻要他們這些底層士兵,足夠勇猛,有朝一日,他們也會進入那頂大帳,成為座上賓。
或許是大帳那邊需要侍女伺候,一直看管沈絳的侍女,居然都消失不見。
也正是趁著這個機會,清明總算溜了進來。
他穿著北戎人的衣裳,臉頰烏黑到看不清本來的麵目。
“屬下見過三姑娘。”清明見沈絳完好無損的坐在那裡,險些落淚。
沈絳卻顧不得敘舊,問道:“你跟林將軍可有聯係。”
清明低聲說:“我三日前與林將軍聯係過,他已經率部開始穿越烏布沼澤。”
“好,你待會立即離開營帳,前去尋找林將軍。告訴他,寅時一過,便立即率部攻打前哨營。”
沈絳目光堅定的望著他:“我會在前哨營,等你們。”
此番,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