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打掃戰場的前哨營士兵,在看清楚來人時,撲通都跪了下來。
隻是他們臉上,並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而是深深的恐懼。
直到有一個滿臉黑灰的士兵衝了出來,男人身後的護衛,立即拔出彎刀,不過在看清楚對方的模樣,又同時收在空中。
“赤融王子,王子,”這人跪在地上,便是哀嚎痛哭。
原來此刻趕來的人,便是北戎王族的赤融伯顏,也正是在整個大晉名聲大噪的異族王子。
北戎人愛戴他,是因為他帶領北戎士兵,戰勝了不可一世的西北大營。
斬殺了他們的主帥。
大晉人恨他,恨到恨不得啖其肉,剝其皮,是因為他帶領北戎士兵,一次又一次的侵擾大晉的邊境,讓邊關百姓時時刻刻生活在北戎鐵騎來犯的恐懼之中。
赤融伯顏神色格外冷漠,他抬眸,將整個前哨營的慘狀,都在收在眼底。
“阿思蘭人呢?”他問道。
隻是這冷漠的聲音之下,是恨鐵不成鋼亦還是悲痛,沒人敢猜測。
這人便是阿思蘭身邊的護衛,他僥幸逃過一劫,聽到赤融伯顏詢問,立即說道:“奴才以及把將軍安置在一旁。”
赤融伯顏騎在馬背上,居高臨下道:“帶我去看。”
護衛很快起身,帶著赤融伯顏一行人,前往安置阿思蘭的地方。
走了沒多久,就見一片尚未被燒毀的草地。
很多士兵的遺體,都被放在這裡。
而阿思蘭的屍身被放在中間,上麵還蓋著一塊布,這是護衛好不容易找到的。
赤融伯顏終於翻身下馬,他走了過去,親自彎腰掀起白布。
待他看清楚阿思蘭死後的模樣時,眉頭皺的更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聽斥候所言,大晉人打過來不久,他就被斬殺。”
赤融伯顏與阿思蘭乃是一同長大的情誼,他母親身份卑微,因此他與可汗的其他母族勢力強大的王子,並不能相提並論。
但是他天生強大,聰慧博識,便是連族中的智者都誇讚過他。
必會給北戎帶來不一樣。
阿思蘭便是在那時候被他所折服,一心追隨與他,而赤融伯顏最開始的勢力,便是阿思蘭家族手底下的兵。
他們從一個是王族最不受寵的王子,一個是家族最小的兒子,卻並肩作戰,成為草原上任誰都不敢忽視的大人物。
他了解阿思蘭的實力,知道他並不會被輕易殺死。
除非是有人設計他,就像之前他設計斬殺沈作明那般。
護衛說道:“將軍並非是在沙場上被人斬殺,他定是在大帳內被人害死的。”
赤融伯顏眉梢微抬,露出驚訝的表情,他一開始便猜測到這其中有隱情。
於是護衛將阿思蘭帶人去劫殺商隊,卻抓回了一個漢人女子。
那個女子美若天仙,將軍視她為珍寶,出事的那晚,將軍便是單獨與這個女子待在一個帳篷。
“那個漢人女子定是個奸細,是她斬殺了將軍。”護衛高聲哭喊道。
赤融伯顏聽聞,卻勃然大怒:“混賬,阿思蘭乃是草原上最驍勇善戰的勇士,他豈會輕易被一個漢人女子殺死。”
護衛立即搖頭,說道:“王子,您有所不知,那個漢人女子雖看似貌美柔弱,可她並非是草原上的嬌花,她……”
這人頓了下,突然想到說:“她是叫人猝不及防的毒蛇。”
“而且很多人都看見,她提著阿思蘭將軍的頭顱,所以將軍一定是被她殺了的。”
赤融伯顏雖然不信,可是他又讓自己的護衛,找了其他士兵前來詢問。
沒想到所有人都提到這個不可思議的漢人女子。
她手握長刀,勢如閃電,尋常士兵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前哨營被毀於一旦,本就出乎赤融伯顏的意料,可是他沒想到,居然還出現了一個神秘的漢人女子。
而且此人居然很可能是大晉的主將。
一個年輕而又貌美的主將。
這個護衛又想到一件事,連忙稟告道:“王子,在大晉軍隊撤離時,這個漢人女子把阿思蘭將軍的頭顱扔了回來,她說將軍已死,她不想淩虐他的屍身,但有一句話要帶給赤融王子。”
赤融伯顏聽到此時,已然氣笑,他饒有興趣道:“她有何話要給我?”
護衛卻又一副不敢說的模樣,還是赤融伯顏道:“你儘快說,我不會怪罪你。”
“她說,她一定會回來殺王子。”
此話一出,周圍陷入一片寂靜。
連赤融伯顏的近衛都不敢相信,竟有人敢如此膽大包天,對王子說這樣猖獗的話。
隻可惜沈絳並不在場,要不然她定會惋惜,自己的狠話居然被傳達的這般軟弱。
絲毫未展現她當時的精髓。
明明當時她所說的話是,
――“告訴赤融伯顏,讓他脖子洗乾淨,我會回來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