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此舉雖然得罪人,卻是對謝的釜底抽薪。
若是郢王前往封地,謝身為郢王世子,如何還能掌控三司。
謝手握三司,權力之大,早已經淩駕在端王一派之上。
端王雖全力支持九皇子,可是九皇子草包性格,也讓不少人猶疑不定。
現在端王這是徹底跟謝翻臉,想要趁著他不在京城,一舉將他趕走。
晨暉勸說道:“殿下,我們現在遠在邊關,對京城之事鞭長莫及,若是九皇子和端王真的一意孤行,推動此事,隻怕到時候皇上真的會聖心動搖。”
“你以為皇上不知他們的意圖?”謝略嘲諷。
端王太著急了,他想要將謝趕出京城,趁勢接手他手中的三法司勢力。
可是他也不想想,經曆了先太子謀反,皇上怎麼可能還會允許皇子一家獨大。
永隆帝之所以能夠忍受謝,是因為他乃是親王之子。
掌權可以,想要謀得大位,那就是大逆不道。
到時候朝臣也不會容他。
可是端王和九皇子不同,他們是皇帝的親生兒子,是皇子。
登基為帝,順理成章。
老皇帝確實是老了,再也沒了當年的雷厲風行,若是永隆帝再年輕二十歲,不會容忍這些皇子在他麵前,玩弄這些權術陰謀。
可現在他唯有平衡各方勢力。
才能確保皇權的平穩。
晨暉略一沉思,心底擔憂略去。
謝問道:“殺手之事,查的怎麼樣了?”
雖然這批殺手的首領,被清明所殺,可是這幫人不會是憑空出現在邊關。
晨暉立即道:“我查了所有驛站的往來記錄,特彆是從京城附近而來的商隊。果然查到一行商隊,他們在半月前從京城而來。他們在京城的商號是一家號稱賣絲綢的鋪子,先前我已經將這邊的信息傳至京城,請傅指揮使協同調查。”
他們二人正在廊下說話,就見府中老管家前來。
老管家恭敬行禮:“殿下,姚先生來了。”
姚寒山?
謝有些驚訝,自從姚寒山將沈絳帶到邊關之後,便行蹤不定。
他雖然偶爾出現,但一直行事神秘。
於是謝立即前往前廳,去見姚寒山。
姚寒山在廳內,本正在喝茶,一轉頭瞧見謝進來,有些詫異。
“殿下。”姚寒山起身。
謝立即回禮:“見過先生。”
他待姚寒山一向恭敬,沈絳的先生,他亦執學生之禮。
“殿下可是有所不適?”姚寒山觀察他的臉色,不由問道
謝輕笑:“偶感風寒,並不礙事。”
姚寒山臉色卻越發沉重起來:“世子身上所負之毒,乃是世間罕見。一般中毒者幾年之內,便會經脈斷裂,爆體而亡。世子因為尊師道遠禪師所授功法,而一直安穩至今。”
“可是世子殿下,凡事皆有定數,一切平衡都不可能永遠平衡。”
“總有會被打破的一日。”
謝安靜聽著他所說的話,臉上並未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
對於這一切,他早已經心知肚明。
“先生所言,程嬰都明白。”謝頷首,神色淡然。
姚寒山不由歎道:“世子既是明白,為何還要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謝沒想到,姚寒山說這番話,竟隻出於關心。
他不由一笑:“世上事有可為,有可不為。倘若我真的時日無多,我唯一心願便是,阿絳能得償所願。”
多年前,他便已經得知了自己的命運。
活了這麼多年,已是向上天借來。
如今他還如此努力活著,便是要幫沈絳完成她的心願。
她要打敗北戎,殺死赤融伯顏,替父報仇。
他便傾儘所有財富,替她裝備西北大營。
她想要回到京城,給衛家洗清冤屈。
他也一定會活到那一日,他所有的牽掛,都隻為她一人。
“世子可知,我來邊關之後,為何一直行蹤不定?”姚寒山突然問道。
謝搖頭:“並不知,還請先生賜教。”
姚寒山又是一聲長歎:“那是因為沈絳求我,定要為你找到牽絲解藥。我曾獲得過S伊族的一些消息,隻是當初我遠在江南,鞭長莫及。如今到了邊關,自然要跑上一趟。”
謝聞言,心底震撼,突然他聲音微啞:“先生,不知阿絳何時求你?”
“就是先前我們從京城趕往邊關的路上,她跪求我,無論如何,都要找到S伊族,替你尋得解藥。”
姚寒山那日親眼所見,沈絳一劍刺中他。
生怕他們之間生出嫌隙,還是說出了真相。
命運弄人,何必讓有情人背負無情債。
在他們從京城趕往邊關的路上?
謝聽著這句話,一向敏捷的思緒,竟頭一回被堵住。
突然間,他眼眶微熱,一陣鋪天蓋地的酸澀之意,蜂擁而至。
那時他以為她恨他欲死。
那一劍刺在他的胸前,更是刺在了他心頭。
謝神智消沉,痛不欲生,在護國寺中昏迷幾日,險些壓不住體內牽絲,幾欲毒發。
他以為她恨他。
可是,原來她更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