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們一點都不怪傻旺,他們還巴不得傻旺跟楊東嶽相處的時間長一些。
正好傻旺也注意到了他們,笑眯眯地跑過來跟他們打招呼,順便從自己口袋裡抓出三根不到十厘米左右的玉米杆子,向他們遞過去:“牛二,牛三,牛四,給……好吃的,甜……”
三個娃盯著他手裡的玉米杆子,都有些驚訝和納悶,齊齊出聲問:“傻旺,你這玉米杆子哪來的,你不怕被人看見,揍你一頓,還有你喊我們牛二,牛三,牛四,那牛大是誰?”
這村裡每天都有人去守玉米地,就怕哪個不長眼的去偷未成熟的玉米,或者去掰那些不長玉米包的玉米杆子,雖然那種汁水較甜的玉米杆子,都不怎麼結玉米包,可也是拿來等著喂黃牛,黃牛最愛吃這玩意兒,而且他們村裡要說啥最寶貴,那肯定是這黃牛。
這黃牛脾氣大得很,不把它伺候好了,那你就甭想讓它給你乾活,甚至它一凶起來,幾個壯勞力都招架不住。
傻旺一臉憨厚地摸摸自己的腦袋,指著自己:“我是牛大,我是你們的大哥。還有這玉米杆子,是羅叔給我的。”說完,他又看向正要坐下的楊東嶽,笑容無害道:“爹,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楊東嶽卻是頓了一下,欲言又止地盯著傻旺純真又希冀的笑臉,然不等他回答,林秋珍就作聲道:“對,你說的都對。”
其實,傻旺這孩子真得挺乖,以前要不是楊東嶽非常抗拒傻旺親近他,說不得她就把傻旺當自己的親兒子看待。
現在楊東嶽向傻旺認錯,那證明他還是有那麼一點同情心,即使她摸不準楊東嶽變臉變得這麼快,是彆有原因,還是他真的腦子被摔壞了,她也不想讓傻旺失落和傷心。
傻旺聽了,這臉上的笑就更收不住了,卻依舊執著地望著楊東嶽,似乎惟有楊東嶽的答案,才是他最想要的。
楊東嶽被傻旺這麼固執地瞧著,心裡頗不是滋味,既然林秋珍都替他認了,那他乾脆也認了,多一個兒子咋了,他養得起。
“傻旺,你說的都對,你是牛大,你是爹的好兒子。”楊東嶽不知咋的,突然嘴裡蹦出了這麼一句,他莫名覺得這句話,才是傻旺想聽到的那句。
果真,傻旺聞言,興奮地喊了半天爹,喊著喊著,他又哭了起來。
“爹,爹,你終於肯認我了,我不傻,我不傻,我以後乖乖聽你的話,你讓我乾啥,我就乾啥。”在傻旺的記憶裡,爹總是凶他,揍他,沒給過他好臉色,如今,他爹說他是自己的好兒子,他一下子就樂到喜極而泣,一雙眼睛酸得他隻想流淚,好像從他有記憶起,隻有今天才是他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候。
楊東嶽沒想到傻旺會忽然放聲大哭,還哭得那麼可憐,他一下就沒忍住,揉了揉傻旺的頭,哄道:“牛大,你不傻,你可聰明了。”反正他都把傻旺認下了,那他就喊他自己改的名兒,不想用傻旺這個名字,再繼續刺激他。
雖然村裡人都可憐他是沒爹沒娘的孩子,但多數人看他的眼神,肯定帶點異樣的憐憫。
像原身還有劉婆子的小兒子沈東強這一類人,絕對沒少當著傻旺的麵,說他是個傻子等等,那傻旺能不記在心裡嗎?
再說傻旺這模樣不像是一個記仇的,他從未想過報複誰?
那他咋能讓傻旺失望透頂。
“嘿嘿,我聰明,爹說我聰明。”傻旺本來哭得眼睛鼻涕都一把,聽了這話,又樂得立馬笑嗬嗬,沉浸在他爹誇他的美好氛圍中。
林秋珍和林秋桂,還有林坤牛和鄧翠雲他們見這情形,都訝然不已,以及呆愣得久久回不過神。
這楊東嶽到底咋了?這才一天時間,他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讓他們都懷疑這楊東嶽是不是鬼上身了?
楊東嶽安慰了一把傻旺後,正好抬頭,看到四個人目瞪口呆的神色,瞬間他腦袋活泛,心思靈敏地給靈機一動,清了清嗓子。
“秋珍,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腦袋疼,你知道為啥嗎?”
“為啥?你不是昨晚還跟我說你因為栽進水溝,把腦子給摔壞了嗎?”林秋珍瞧他嚴肅又認真的表情,竟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緊張。
楊東嶽佯裝驚恐和害怕地看了看四周,接著又壓低聲音,瞪大眼睛,微有些顫抖的說:“我……我哪是自己掉進水溝,我是被……被水鬼給迷惑了,是它引誘我跳進去,它還扯我的腿,不讓我爬上岸。”邊說,他還邊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慶幸道:“也多虧羅二叔看見我,搭救我一命,要不然我就去見閻王了。所以我這腦袋疼,忘了很多事兒,是因為那個水鬼作祟,他在我昏睡的時候,跟我托夢,說讓我好好做人,不然他就要來……索命。”
“哎喲,我的媽呀,你彆嚇我。”鄧翠雲彆瞧四十多歲的人了,她一聽到這些,嘴唇都發白,整個人都恐懼地往林坤牛身邊靠了靠。
這林秋桂也越聽越覺得滲人,連忙抱住了林秋珍的胳膊,既驚懼又疑惑道:“你說的真的假的,我咋沒聽過有人淹死在那水溝裡,那水溝好像也沒多深呐!”
楊東嶽沒料到自己小姨子都怕到這份上了,還這麼冷靜,還想找出他的漏洞,幸好,他今天路過那水溝瞧了瞧,是不怎麼深,水位大概到他小腿肚,所以他猜測原身能掉進水溝,隻有兩個原因,一是他真的不小心,踩到了什麼障礙物,正好整個人都麵朝水溝掉進去,同時陷入昏迷。
二就是有人故意砸暈他,把他踢下水溝,導致原身死亡,除了這兩個原因,楊東嶽真的再想不出第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