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殺千刀的……殺千刀, 那肘子比豬血還好吃, 怎麼能讓他們得了去?
劉婆子憤然, 想哄哄那傻旺,把肘子拿過來,傻旺卻見到她就滿是厭惡, 還忍不住呸呸呸地朝她吐了幾口唾沫。
頓時,劉婆子惱恨得想張嘴辱罵傻旺,傻旺不等她開口,他就齜牙咧嘴地向她做了一個鬼臉, 一本正經道:“那些都是我的,我的,不給你……不給你。”
楊東嶽真的是第一次看見傻旺這麼討厭一個人, 想來這劉婆子沒少哄騙傻旺, 故意不給傻旺飯吃。
否則傻旺那麼心思純淨的人, 乾嘛會對劉婆子那麼極度反感。
還有他也不想看見這劉婆子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怪讓人心煩和憎厭,便連忙拉著傻旺的胳膊,迅速離開了劉婆子的視線。
劉婆子瞧他們溜得那麼快,瞬間一口氣憋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來, 整個人都梗著脖子, 麵色十分難看地在心裡咒罵裘大壯, 還有傻旺和楊東嶽三人。
而楊東嶽提著一籃子野豬肉回家, 以為自己會馬上看到林秋珍非常歡欣地表情,偏偏他一進廚房,映入眼簾地是林秋珍一臉慍怒,當然在瞅見他手裡那籃子野豬肉時,她還是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抹稍稍欣喜的笑容。
“咋了,秋珍?”楊東嶽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籃子放在灶台上,慢慢挪到林秋珍身邊,問她。
林秋珍啥都沒說,直接打開碗櫃,從裡麵拿出那罐子麥乳精,塞到楊東嶽懷裡,氣惱說:“這劉婆子忒不是一個東西,我就說她咋那麼大方,給咱這麼好的賠禮,原來早就被她打開,偷偷嘗了一點,你瞧這都受潮了,全結成了硬塊,我都不知道咋整了。”
聞言,楊東嶽立馬打開蓋,往裡仔細瞅了瞅,確實如林秋珍所說,這罐子麥乳精都因為受潮,黏在罐底,結成硬塊,想喝它,還得費力用工具,把它砸碎,要不然不就浪費了嗎?
“那紅糖呢!有沒有受潮?”楊東嶽是真沒想到劉婆子這麼精明和算計,給他們賠禮,居然都還耍些小心機。
林秋珍搖頭:“紅糖沒受潮,不過說是一斤,我看也就七八兩,都被她用菜刀悄悄剁了一塊兒,”說著,她還把紅糖拿出來,給他瞧了瞧。
這時候的紅糖大多都是硬得像板磚,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出這到底有沒有缺斤短兩,被偷偷做手腳。
楊東嶽倒沒有林秋珍那麼氣憤,大概他見識過許多像劉婆子這樣小氣又摳摳搜搜的吝嗇鬼。
有些一輩子都改不了那個德行。
而事實上,他們還真冤枉劉婆子了,劉婆子自己都不知道那罐子麥乳精被人偷偷打開,她要是知道了,是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
“也是我不好,我該當著她的麵,把這罐麥乳精打開看看,要不然咱也不會吃這個悶虧。”林秋珍昨天一回來,本來想立刻給她妹子,還有三個娃衝一碗麥乳精喝喝看。
卻被那窩野豬崽子給轉移了注意力,害得她都忘了這茬。
今天才想起來,哪知道這劉婆子又跟她耍心眼,真是氣死她了。
楊東嶽安慰道:“這不怪你,再說咱還是賺了,這紅糖不是還能吃嗎?”
林秋珍白他一眼,說:“你啥意思,紅糖能吃,這麥乳精就不能吃,要扔了。那不行,這東西太金貴了,秋桂和幾個娃從來都沒吃過這玩意兒,可不得讓他們嘗嘗是個啥滋味。”
“那你呢!你不也沒嘗過這麥乳精的味道?”楊東嶽順口回了一句。
林秋珍不甚在意道:“我喝這玩意兒乾啥,我又不長身體。”
話落,楊東嶽連忙掃了幾眼她有些瘦弱,某些地方卻意外豐滿的身材,以及她那枯黃分叉的頭發。
心想:她要是多補補,那肯定會更加漂亮。
畢竟林秋珍是柑家村出名的美人,經常被村裡人,還有外村人褒揚,說她是柑家村的村花。
以至於很多年輕小夥子得知她嫁給楊東嶽這個下鄉的知青,他們還常常背地裡埋怨,說林秋珍好好地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裡,關鍵這楊東嶽在他們瞧來,是真配不上林秋珍。
林秋珍自個兒很有自知之明,她長得好看咋了,還不是一個沒文化,隻能在地裡刨食兒的農村姑娘,她覺得自己能嫁給一個知青就很不錯,很有麵子了。
其他的她也不奢求,就老老實實過日子,把幾個娃拉扯大,讓他們都有出息,那她這輩子說啥也滿足了。
“東嶽,你愣著乾啥?趕緊給我抱幾根柴禾,我要給富貴燉肘子吃。”林秋珍不知道這楊東嶽的腦子都在想啥東西,可若是她真曉得了,一定會特彆害羞地啐一口楊東嶽,罵他死不正經。
楊東嶽回神,忙拍了拍自己的右臉,他發現自己竟越想越歪,難道變成了男人,這部分思想都靠下半身支配了嗎?
他搖搖頭,急忙驅散自己腦袋裡的奇怪念頭。
這燉肘子最費柴禾,林秋珍又讓他多拿了幾根,還有她為了能讓肘子更入味,專門把家裡一直都舍不得吃的最後一點散稱醬油全倒了進去,把鄧翠雲心疼地直拍胸脯:“哎喲,你可真敗家,那醬油咱還能吃十天半個月咧!”這還是她上個月好不容易省出一點錢,去供銷社打得醬油,不多,就小半瓶。
想著家裡來客人啥的,或者他們有時饞了,拿醬油燉個菜,過過癮也好。
且他們平日裡都是頓頓稀飯,得空了,醃一點鹹菜和曬些蘿卜乾下飯。
像煮乾飯,炒小菜,隻有到過年了才這麼整,沒辦法,太窮了,窮到每一頓吃多少米,都要精打細算,害怕這頓吃完,下頓就沒了。
“娘,這燉肘子咋能沒有醬油,等咱有閒錢了,再去供銷社那裡打一瓶不就完了,還有咱能吃上野豬肉,得多虧富貴,要不是富貴,那爹和東嶽怕是回不來了。”林秋珍這麼做,就是想犒勞傻旺,沒有傻旺,那他們想吃肉,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即便他們有那窩野豬崽子,那也要等上幾個月,等它們都長得肥頭大耳,才好殺了吃肉。
再說普通人遇上野豬,那都是能躲則躲,能跑則跑,要是一不小心就很可能被野豬給活生生咬死,且傻旺扛回來的那頭野豬可肥可重了,她雖然沒親眼見識,但是她看林坤牛比劃,便足夠震撼和吃驚。
那若是沒傻旺幫忙和在場,他們可不就完了嗎?
鄧翠雲睨她一眼,佯裝惱怒道:“我心疼一下還不行?得,就你能耐,那你自己一個人慢慢弄,我去給富貴洗衣裳。”
林秋珍笑笑,不再反駁。
一旁向楊文斌,楊文海兩孩子學習燒火的楊東嶽見狀,卻明白這鄧翠雲表麵上和林秋珍鬥嘴,心疼那醬油這麼快就吃光了。
實際上她是很大方的那麼一個人,像昨天晚上,傻旺來他們吃飯,這鄧翠雲就主動把鍋裡剩得那一大碗稀飯全盛給了傻旺,她雖嘴上埋怨傻旺吃得多,讓林秋珍趕緊把那野雞蛋給吃了,她自己卻沒吃那野雞蛋,而是怕傻旺吃不飽,直接把那野雞蛋揣在他的兜裡,讓他餓了就吃幾口。
因此,她就是節約慣了,隨口一說,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爸,抱……抱。”蘭子一邊啃著傻旺從山上帶回來的刺梨,一邊朝他顛顛地跑過來。
楊東嶽眼皮一跳,害怕她會摔倒,趕忙起身,把她撈在懷裡,點點她的小鼻子,無奈地問:“你咋跑這來了,這兒多熱?”
“我……不熱,爸熱,爸臉上……都是水。”蘭子磕磕絆絆地講完一句話,又像昨天那樣,騰出一隻小手,給楊東嶽不停地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