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鸞站在殷衢身後,殷衢比她高出一個頭多,她要仰起抬頭才能看見殷衢的肩,寬闊挺拔,像能夠遮擋一切風雨。
殷明鸞看著殷衢,有些出了神。
殷衢轉過身,似是對殷明鸞的沉默感到不解,他輕皺眉頭,問:“長樂?”
殷明鸞回過神來,麵上裝作鎮靜的樣子,心中其實有些慌亂,害怕被殷衢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出什麼。
殷明鸞裝作認真品評的樣子:“畫得很好。”
殷衢對這個簡單的評價不怎麼滿意,但是他笑了笑,道:“長樂近來也作畫,讓玉秋去取來一副掛過來吧。”
殷明鸞一驚,有點猜到殷衢叫她來乾什麼。
她先前給殷衢的借口是,她想要為太後生辰作畫,所以天天要往文淵閣跑。她本來想的是,到了太後生辰那日讓畫師畫一幅,她照著臨摹或者填色,勉強糊弄出一個禮物就算完。
皇兄不準她偷懶。
可她根本沒有畫任何畫!
殷明鸞馬上誠懇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皇兄,我錯了,我這些天什麼都沒有畫。”
殷明鸞並不是故意想要哭的,但是她自小就是這樣,每當委屈或犯錯的時候,麵對她依賴的人,總是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
可能掉眼淚也是一種不由自主的撒嬌。
殷衢看著她泫然若泣的模樣,手指微微動了動。
他彆開了眼,抬起手,用袖子輕輕給殷明鸞擦了擦臉,道:“不是什麼大事,哭什麼。”
殷明鸞發覺殷衢在為她拭淚,擔心自己的淚水把殷衢的袖子沾濕,連忙抹了抹臉:“我……我不是故意哭的。”
殷衢硬邦邦道:“不要以為哭了朕就會放過你。”
在殷明鸞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前,他說:“到乾清宮來學,朕教你。”
殷明鸞眼睛眨了眨,看殷衢的表情,似乎是給了她一個了不得的恩典,但是她卻不是太想接受,她糾結地想要露出謝恩的神情時,殷衢已經轉過身給她一個背影。
“若是無事,且退下吧。”
殷衢這樣說道。
殷衢說了要教殷明鸞學畫,可後麵幾天他政事繁忙,根本沒有抽出時間來給殷明鸞,殷明鸞暗暗鬆了口氣。
轉眼到了四月初八。
這一天是浴佛節,因為許太後信佛的緣故,宮中熱鬨非凡。許太後特讓人請了華相寺的和尚進宮來香湯浴佛,做龍華會。
許太後不知是想要宮中更熱鬨一些,還是出於對殷衢後宮妃嬪過少的考慮,在這一天,她叫了命婦帶上她們的女兒一同進宮來。
當然,其他女孩都是陪襯,姓許的女孩才是最要緊的。
許皇後聽說庶妹進宮來,摔碎了前朝的一對兒瓷瓶。
許皇後小字芸娘,她的庶妹小字婉娘。許婉娘自小相貌上就勝過芸娘一大截,加上性情溫婉,許太後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有意讓她進宮。
這幾年來,許太後看出來了,殷衢對許皇後根本沒有半點上心。
許太後心想,或許性情柔和的婉娘能打動殷衢的心。
宮中的女人就局勢上,前途上步步為營,斤斤計較,嘉陽公主殷寶華卻隻有簡單的開心。
她的表姐們,名門蕭氏雙姝也要進宮來了。
前些時候的事,殷寶華總覺得殷明鸞壓了她一頭,她死活不能找回場子,這下她耀武揚威地跑到醴泉宮,和殷明鸞亂七八糟說了一堆沒用的話,殷明鸞差點端茶送客了,才聽見這位皇姐的真實意圖。
殷寶華說:“長樂,我怎麼從來沒有看見你同富平侯府的人來往,富平侯府的人都不喜歡你嗎?”
殷明鸞對殷寶華的習慣性挑釁習慣了,自己倒沒有覺得有什麼,話傳到乾清宮裡就變成了——長樂公主因為富平侯府沒人進宮而悶悶不樂。
殷衢對宮中的浴佛節並沒有多麼在意,隨口便吩咐:“讓富平侯的姑娘一同進宮。”
氣得殷寶華在宮裡摔碎了一雙青瓷螺珠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