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白心中一緊,忘記了亭子裡的紅衣女子,追問小廝道:“她現在醒過來了沒有?”
小廝抓了抓頭,麵露苦色。
這就是他能打探到的所有的宮裡的消息了。
裴元白心急起來,見小廝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風風火火邁步離開小院,去外頭打聽消息去。
這下,他把自己原本自矜的臉麵也忘記了。
留在院子裡的紅衣女子臉色青了又白。
“紅葉姐姐,公子有事要處置,絕不是要冷著姐姐。”小廝勸道。
秦紅葉笑了笑:“我自然是明白的,”她想了想,又說,“沒有裴夫人,我就要嫁給土財主去做他的十七房小妾,我一定會待夫人如同親娘一般。今日受挫,哥哥千萬不要向夫人提起,若是夫人失望,我羞愧難安。”
宮中的殷明鸞不知道這一切。
服過了藥,她就要歇息,忽然聽見檀冬的腳步聲響起。
檀冬說:“公主,嘉陽公主來探望您。”
殷明鸞一愣,她沒有想到這個一向與她作對的姐姐竟然想要過來看她。
她皺了皺眉,說道:“請她進來吧。”
殷寶華腳步輕輕走進來,臉上帶著些忐忑的好奇,等到看到殷明鸞臉上的紅點的時候,她臉上顯現出一絲驚訝。
殷明鸞不客氣地問:“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殷寶華走近些,竟然坐在殷明鸞床邊上,殷明鸞對殷寶華突然的靠近有些不自在,她往裡麵縮了一下身子。
令她意外的是,殷寶華並沒有咄咄逼人,反而語氣中帶著一絲察覺不到的關心,她問:“殷明鸞,他們說這個病要是處置不當會死?”
這是殷明鸞故意散布出去的流言,本來不存什麼希望的,沒有想到把殷寶華這條蠢魚吊了過來。
殷明鸞挑了挑眉,說:“是啊,可能兩天後你就見不到我了。”
殷寶華像被嚇到一般,立刻站了起來。
她隨口說了些告彆的話,就匆匆離開了醴泉宮。
玉秋走了過來,為殷明鸞掖好被子,一邊笑著對殷明鸞說道:“公主為什麼要嚇嘉陽公主呢?”
殷明鸞無所謂地說:“不過是詐一詐她。”
玉秋問:“那公主詐出什麼了嗎?”
殷明鸞但笑不語。
接下來的三天,殷寶華每天都找借口看殷明鸞一次,似乎真的怕她就此死了。
殷明鸞詭異地感到了些殷寶華表現出的姐妹情。
思及這得來不易的姐妹情,殷明鸞忽然間想到一些彆的東西,讓她心情有些鬱鬱。
連殷寶華都開始轉性子對殷明鸞這樣關心,為什麼這幾天來皇兄卻對她完全不聞不問?
陸桓托了宮女來醴泉宮。
宮女得知長樂公主不在宮中,不便傳話,於是又來到文淵閣。
林四郎看見陸桓站在門口,低著頭和一個宮女說話。他剛走過來,陸桓似乎察覺到他的腳步聲,立刻轉身打發那宮女走。
陸桓背著手笑道:“林兄。”
林四郎挑眉:“陸修撰鬼鬼祟祟在密謀著什麼?”
陸桓無奈說:“林兄,這是宮中,慎言。”
林四郎靠近他,趁著陸桓沒有注意繞到他身後,看見陸桓背著的手裡攥著一個小瓷瓶。
林四郎一把將小瓷瓶搶了過來,邊跑邊打趣:“怎麼聞著這麼香呢?是胭脂水粉,準備送給哪家姑娘啊。”
陸桓緊張地往周圍看了看,將手指抵在嘴唇上,不住地說:“噓。”
陸桓追上了林四郎,將小瓷瓶小心地藏在了懷裡。
這小瓷瓶中裝的,是一種藥膏,他家中的姐姐妹妹在春日裡容易生一些臉上的毛病,這藥是尋了名醫,搜集著四季的雨露雪水,花花草草配製出來的,十分難得。
陸桓自從聽說殷明鸞的事,掛心極了,聽到醴泉宮的消息,說殷明鸞沒有其他事,隻是臉上生了些小紅點,才放心下來。
他知道小女兒家愛美的心思,怕殷明鸞照了鏡子不痛快,昨天回到宅子裡,翻箱倒櫃,終於找出了這個小瓷瓶。
他揣著小瓷瓶,一天的心情都有些飄飄忽忽,像是揣著自己的一顆心,就要呈給殷明鸞。
哪知不湊巧,拜托宮女去醴泉宮,殷明鸞卻不在。
他不沮喪,下次宮女話帶到了,親切溫柔的長樂公主一定會見他的。
陸桓是如此期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