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晉江獨家(2 / 2)

一定是昨晚陛下來對公主說了什麼。

殷明鸞抱著引枕的指尖微微抖了一下,看出玉秋和檀冬似乎在瞞著她什麼,她不動聲色:“對,可是你們是怎麼知道的,為何要瞞我?”

玉秋和檀冬相繼跪下。

玉秋道:“在懷慶府時,般若教眾被抓後依舊不死心,散布流言說衛將軍才是帝胄皇子,一定會奪得天下。”

檀冬說:“這些小嘍囉也曉得這些機密要事,宋吉大人知道後妥善處置了,才沒讓這些話傳開。至於奴婢們,實在是被陛下叮囑過,不敢違抗聖意啊。”

殷明鸞沒有想到今日一番話卻引出了這樣的秘密,她感到眼前有些發黑。

昨晚她的荒唐之舉如今看來簡直是不值一提了。

殷明鸞知道毫無希望,但是她依舊不死心問道:“那……皇兄知道嗎?”

玉秋回答:“陛下自然是知道的。”

檀冬和玉秋見殷明鸞臉色蒼白,想要安慰,卻隻能跪下,額頭觸地:“奴婢欺瞞公主,請公主賜罪。”

殷明鸞用手支著頭,微微抬手讓她們起身:“這事太過重大,我知道不能歸罪於你們,起來吧。”

這事怪不得殷明鸞遲緩。

那時殷衢對待殷明鸞一如從前,眾人揣摩出天子的態度,哪裡敢將閒話傳到殷明鸞耳中?

玉秋和檀冬二人也被張福山悄悄找去說過話的。

還好此事暴露在懷慶府,殷衢命人處置了知曉這個秘密的般若教眾,於是殷明鸞的身份好歹保全。

殷明鸞半闔著眼,眉眼醺醺,側倒在美人榻上,玉秋和檀冬慌了,連走上來,要掐殷明鸞人中。

但馬上,殷明鸞站了起來,冷靜道:“事已至此,逃避不是辦法,我這就去麵見皇兄。”

她猜不透殷衢的心思,為何在知道她不是妹妹後,還賜予她無比的封號。

她憑借僅有的經驗,想到了前世許家最輝煌之後的事。

皇兄不會也是在捧殺她吧?

若她不識抬舉,和許氏一樣,是不是也會步許氏後塵?

殷明鸞下了轎輦,她抿了一下唇,看著漢白玉階上巍峨莊嚴的宮殿默不作聲。

天色不太好,烏雲沉沉壓著乾清宮,宮殿就像一隻困卒的巨獸,壓抑著脾氣,窺伺來人。

乾清宮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可怕,殷明鸞走在殿門前,幾乎要退縮。

張福山望了一眼殷明鸞:“公主,在等什麼嗎?”

他眼神中似乎有一點慈愛的揶揄,不過現在殷明鸞心亂如麻,絲毫沒有注意到。

張福山心裡想著:年輕人啊。

許是臉皮太薄,今天一看,一個兩個都正正經經,仿佛昨天那一出活色生香和他們無關。

張福山見他們要裝傻,免不得也跟著裝傻。

殷明鸞卻不知道張福山這許多心思,她搖了搖頭,暗暗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今日外麵下了雨,天陰陰的,殿內卻是燭火輝煌,殷明鸞走了兩步,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大殿內,讓人對這龐然的宮殿心生畏懼。

殷明鸞覺得此情此景分外熟悉,她蹙眉想了一想,那日大夢歸來後,她在訓斥完裴元白,就是這樣來到殷衢的宮中。

那時候她對假公主的身份頗為不安,害怕著真相揭露的那一天。

那一天在一年之後來了。

就是今日。

殷明鸞走了進去,她沒來得及抬頭看殷衢一眼,就這樣跪了下來:“長樂死罪,懇請皇兄收回鎮國封號與所有賞賜。”

上麵久久沒有言語。

似乎過了很久,又好像隻是一瞬,殷衢的聲音響起,讓人聽不出有任何波動:“長樂何罪之有?”

昨夜任人擺弄的殷衢仿佛是殷明鸞臆想出來的,殷明鸞聽見上麵冷冰冰的聲音,開始覺得委屈。

殷明鸞吸了一口氣,沉靜說道:“我……我非為世宗與李貴太妃之女,我……是個假公主。長樂深知愧對皇兄,愧對祖宗,自請離宮,望皇兄念在昔日之情,成全。”

良久,頭頂上殷衢的聲音略有遲疑地問:“那……顧家的一切,你父母如今在何處,你可知曉?”

殷明鸞不知殷衢為何沒有在意她的身世之謎,反而關注顧家,她隻能回答道:“兄長,顧家兄長曾經說過,我親生父母是在我很小時候,因病去世的。”

許久,上麵沒有說話。

殷衢鬆了一口氣。

“長樂、真是不聰明。”

殷明鸞惶惶之中聽見了來自頭頂的一聲輕笑。

是嘲笑。

她還跪著,卻被擁進了殷衢地懷裡,是殷衢半跪了下來。

一段冷冽的龍涎香從乾燥的織物中透了出來。

殷明鸞睜著眼睛,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她情不自禁想要回抱過去,舉起手,卻隻是揪住了殷衢的衣角。

揪得很緊。

“自請離宮?”

“是。”殷明鸞的聲音細若蚊蚋,但是她有些放心下來,看來皇兄並沒有生氣。

“不,朕在宮中為你留著位置,雖然暫時被鳩占鵲巢,但,你要耐心等一會兒。”

殷明鸞開始聽不懂了:“什麼意思?什麼位置?”

殷明鸞被放開了,她依舊怔怔地坐在地上。

殷衢已經回到書案前,拿起一本折子看,順便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地下冷,起來。”

殷明鸞慌忙整理了衣裳,站了起來。

她小心試探問道:“皇兄,不處置我?”

殷衢發現他將折子拿倒了,他不動聲色將折子合上,說道:“朕說過,宮中有你的位置,你不能走。”

“這是什麼意思?”殷明鸞不解問道。

“朕要你……”殷衢話說了一半,卻頓住不說。

他將手指一根根收緊,白玉扳指膈在手心,他緩緩道:“你去吧。”

這是逐客令了。

殷明鸞心中一下子湧出了大喜大悲後的一種茫然,她似乎應該是鬆了一口氣,隻是她對目前的狀況感到愣愣的,有些虛幻之感。

這就是這麼多天來,她夙夜憂心的事情嗎?

就這樣解決了?

她怔怔地站起來,歪歪扭扭對著殷衢行禮告退,離開前忽然又想起一個要命的事情。

“昨夜,我飲了酒,似乎冒犯了皇兄,記不太真切了。”

殷衢放下手中的折子,感到昨夜醉酒後的頭疼湧上來,他擰著眉頭緩緩發問:“昨晚、怎麼了?”

殷明鸞認真看殷衢,他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偽,她大喘一口氣,心中默念老天眷顧,她露出一絲笑,說道:“隻記得好像冒犯了皇兄,細想又不記得了。”

殷明鸞害怕殷衢細問,忙行禮告退。

她站在乾清宮門外,怔怔了許久,思緒因為太過雜亂,她一時間竟然是什麼都沒想。

她往乾清宮外走,一不留神,差點撞到人,抬頭一看,是衛陵。

她忙說:“見諒,我不是故意往你這兒撞的。”

衛陵道:“我卻是專門在這裡等你。”

殷明鸞問道:“怎麼了?”

衛陵說道:“貴太妃娘娘病重,她……催著讓我和你快快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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