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第三十七章(1 / 2)

關於女演員有變化這件事最先察覺的不是男朋友也不是新社長,而是女演員的造型團隊。

林瑞賢到現在都不知道她有自己的造型團隊這件事,她隻知道自己的造型師是李正宰合作了很多年的美容室裡的一個妹子,不對,應該叫姐姐。至於對方的履曆裡跟很多大牌女藝人合作過什麼的,她也沒關注過,反正簽約後大魔王給她配齊團隊的時候說這位負責你的造型,她知道那是造型師就行。

雙方從林瑞賢簽進公司就一起合作,造型師一直都把林瑞賢當成最好合作的藝人沒有之一來標榜,因為林瑞賢極其聽話。彆說什麼個人審美如何了,那妹子很可能沒有個人審美,都是她搭什麼小姑娘就穿什麼,從來不問為什麼我要這麼穿,也從來不說我從哪看到了什麼女明星的造型更好這種糟心話。

就喜歡這種不插手專業團隊做事閉嘴配合的甲方,最好的甲方。

最好的甲方出了點小問題,非常小,就是在粉絲見麵會後隨口說了句,高跟鞋大了一點,也就是一句話而已。就這一句話,造型師心裡咯噔一聲,她覺得那是警告。

由於林瑞賢很好說話,她都不提意見的還不是好說話?那麼好說話的藝人合作起來是很舒服的。可碰到那麼好說話的合作方,在一些細枝末節的問題上造型師不免就會自己幫藝人做主,比如鞋子大了一點也沒關係,裙子稍微小了一點也不用多提之類的。

人家好說話麼。

按規矩,不管是什麼大了什麼小了,造型師都要提前告知藝人,最好的處理方式是彆弄出大小不對的事,通常情況下也不會出現,合作都那麼久了,藝人的身體數據造型團隊比藝人自己都清楚。再加上,每次出席公開場合的造型都要提前試穿的,碼數出問題當場就能換。

還是那句話,林瑞賢好說話,大家合作又那麼久了,粉絲見麵會又不是要穿大禮服的場合走的是鄰家款要親切。這種小場麵,造型師沒有特地去找林瑞賢試穿,林瑞賢倒是說了要試穿,試穿

的時候她就說鞋大了點,池汝恩也沒在意,點頭說到時候換,如今這一換,換來了還是大了點的。

好說話的林瑞賢一直到活動結束也不過就是說了句,鞋大了一點,彆的一句話沒有,池汝恩卻在心裡翻來覆去想這句話的意思。

而那些對於甲方爸爸的心思你彆猜的胡思亂想,最終都變成了約甲方吃飯擺酒道歉。

主要道歉的是團隊裡的一個小朋友,倒不是池汝恩想推卸責任什麼的,女演員那句話一說,半個小時不到換鞋的小朋友就被拎出來了,是那個小朋友粗心了沒錯,責任也在那個人身上。池汝恩更多是監管不力,但她是主要負責人,團隊裡的小朋友出了問題,她也得舉杯道歉。

酒桌上的林瑞賢依舊是個很好說話的甲方,但甲方對自己的信任感好像降低了,非常明顯的降低。對方的助理首次問她要私服的穿搭計劃,池汝恩就很蛋疼,小問題引出了大麻煩,她怕林瑞賢會換團隊。

圈內合作對象來來去去,換團隊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林瑞賢要是因為鞋碼不對換了團隊,那她在這行會被人鄙視的,那是極端弱智的錯誤,就差拿仿品偽裝正版了。

“你們做過啊。”

“啊?”

“仿品偽裝正版。”

“不可能!”

親自送私服計劃上門的池汝恩這次來是想要彌補之前的過失的,結果沒聊兩句女藝人給她丟出那麼大個雷?絕對不可能!她敢拿信命擔保!她不是白混的好不好!

林瑞賢不是很清楚她在糾結什麼,不過,“我不清楚你對仿品的準確定義是什麼,但盜版並沒有比仿品好多少吧。之前我去簽新代言的那天,因為要見記者,你幫我搭了一套首飾,那一款裡麵的尾戒設計是抄襲的。原創是摩洛哥的一個新銳的獨立設計師,韓國可能不太有名,但要是被拍到,眼尖的人可能會看出來。”

一下沒反應過來的池汝恩愣怔片刻想起來她說的尾戒,拿起平板找之前的資料,點開尾戒的圖問林瑞賢是不是那款戒指,在她點頭後,抿唇猶豫

要不要拆穿甲方裝逼,直接拆是不是太不給人家麵子?

不等乙方想好要怎麼給甲方麵子又不讓自己背鍋的時候,林瑞賢先開口了,脾氣無限好的說,“也不是你們的問題,珠寶設計本來就是流水線產品抄獨立設計師,小眾的獨立設計師經常被抄,很普遍。再說你們選的是我要代言的那個手表品牌母公司旗下一個大品牌的作品,不關注這一行確實不太會了解。”

擺手表示那也不算錯誤的林瑞賢讓造型師放輕鬆,心都提起來了的池汝恩很心虛的跟女演員確定,“您確定那個戒指的設計是抄襲的嗎?我是說,您對這行很了解?”

“也沒有很了解,穀歌一下就知道啦。”林瑞賢告訴造型師一個珠寶業內真心算常識的事。珠寶最初是少數人群才玩得起的玩具,時代在發展,加工工藝越來越平民化,切割和打磨這兩項技術門檻被打破,很多獨立設計師活不下去就是因為不管他們怎麼創新都會被大品牌炒。

這裡麵有個怪圈,大品牌的成品線很多都涉及抄襲,有些給了版權費,有些就是拿來就用。原創者很難告,你說你是原創,我還說我是呢,設計理念這東西在產品沒出來的時候是獨一無二的,產品出來了,倒推回去並不困難。原創者也沒那麼多精力和時間跟有律師團的大品牌打官司,很難打贏不說,打贏了賠償也不多。

更何況珠寶設計的原創很難界定,大家用同一材質的合金或者寶石,可以解釋為市場都是這些材質。而且改個弧形,加個寶石,換個角度,都能說我這個是另一款設計,你說我抄襲,我還說你碰瓷呢。

這還怎麼搞?劣幣驅逐良幣唄。

如果林瑞賢說的是包包、衣服和鞋,或者是什麼化妝品背後的品牌故事和業內傾軋,造型師都能跟她搭上話,可人家說珠寶,池汝恩就沒什麼能說的。

造型師能說的是,“你是看到就確定它是抄襲的?”

“差不多,亞洲設計師更多追求意境和意頭,我們信這個麼,好的寶石要陪好的故事才能買的上好

的價錢。”林瑞賢伸手虛點她平板裡的那枚尾戒,“阿拉伯國家的設計師風格跟我們不太一樣,就算是出自同一個學院被同一個教授教導的學生,都會因為血脈裡的文化傳承給出不一樣的設計。除非從小就生活在彆的國家,但日本品牌不會去找有阿拉伯背景的設計師,非洲大陸跟我們都不是一回事。”

有聽沒懂的池汝恩喃喃道,“摩洛哥不是歐洲國家嗎?”

“你說的是摩納哥,那是在歐洲也是個公國。摩洛哥是非洲的,沿海的阿拉伯國家還是個王國。”林瑞賢笑著說她搞錯了,“一個公國一個王國,後者是君主立憲,不一樣的。”

訕笑的池汝恩跳過知識盲區,信了女演員不是海吹,肚子裡還是有點東西的,虛心學習,問她怎麼了解這方麵的知識。林瑞賢還真沒想過怎麼了解這方麵的知識,能回答的也就是多看多玩多見設計師多去拍賣會。

那些建議裡有些池汝恩做得到,多看和多見設計師,有些就困難了,多玩真的寶石和多去拍賣會。

這次見麵給造型師刷新了對女演員的評價,也讓造型師跟其他人說了些諸如林瑞賢搞不好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千金啥啥的話,不然單以林瑞賢的片酬也沒辦法把寶石玩的那麼精啊。起碼在她的角度,林瑞賢已經算是很了解寶石的女藝人了。

那些傳言讓林瑞賢收到一份稍顯特彆的劇本,故事的主人公是活過了二戰的韓國末代皇後,其葬禮還是樸正熙舉辦的。

在韓國的曆史裡這位不知名的尹氏是王後,在日本的曆史裡這位尹氏是尹妃。這兩者的區彆並非哪國篡改了曆史,而是日據時代,日本把韓國皇室納入旗下,王沒了,哪來的後呢,隻有妃了。但韓國不認啊,我們都立國了,誰管你寫什麼,我們就叫王後!

韓國很多史劇拍了不少王後,後宮女人的精彩大戲在每個國家都是編劇的最佳素材庫,能改編或者魔改的地方多了。但很少有人涉及這位尹氏,究其原因是那段曆史太窩囊,再怎麼魔改也改不出熱血劇的效果,本人活的更窩囊

同時期的曆史上另一位王後的故事更具有戲劇改編性,那位慘到被日本將官奸|殺後焚|屍羞辱。那值得拍,拍了讓民眾憤恨,挑起民族情懷票房基本就不用愁。

對比之下,雖然也被日本人羞辱了,雖然也飽受戰爭苦楚,雖然也是從雲端掉入地獄,那麼多雖然裡,尹氏的人生活的太貧瘠。她即沒有慘到被日本將官淩|辱,可能有,但沒人記載;也沒有慘到被拋屍荒野,人還活著呢,活的還挺長。除了後期多年被管在一個號稱是王宮的地方看管之外,她的人生仿佛沒什麼故事值得後人再度書寫。

這位真正意義上的韓國末代皇後到現如今,最被年輕人所熟知的反倒是一個品牌名叫尹妃的化妝品,還是主打宮廷係列,莫大的諷刺,也不知道品牌方是怎麼想的。

林瑞賢對韓國的曆史知之甚少,為了那個劇本去查了下尹氏的資料,故事的格局沒曆史那麼大,小的很,簡單講就是尹氏被當吉祥物的一生。日本人來了,她是日本優待韓國皇室的吉祥物,雖然對方殺了她的丈夫。軍閥上位了,她是軍閥優待君主的吉祥物,雖然她為了保持‘貞潔’一口肉都不能吃。

她的人生一直被困在一方天地裡,小時候是家裡的閨閣,十來歲成了太子妃,被困在宮殿裡。嫁了個‘不能人道’的丈夫,隻能讓位給能生孩子的婦人。打仗了,改朝換代了,她都成尹妃了,丈夫去世,她還得服喪,不能吃喝,不能梳洗,除了哭什麼都不能做,還必須哭,哭到喪期結束,還得給日本選的新王讓位。

住了半輩子的地方得搬,搬出來住哪不重要,廣廈往前也不過隻能睡三尺之地。等日本投降,李承晚對舊王朝沒什麼好感,一個女人?管她死不死。半島戰爭打起來,雙方掐成死敵,起義軍弄了個《舊王室財產處置法》,尹女士的落腳之地又沒了。

一直到晚年,這個一直在被迫搬離居住地的女人才等來了樸正熙,那個想要建設這個國家,需要一個吉祥物安撫民眾的上位者。她被重新迎回耗儘了她青春的宮殿裡,垂垂老

矣直至生命的終結。而她的葬禮盛大的像是一場政治秀,那甚至比她結婚時的排場都大,大的仿佛她是什麼重要人物。

劇本裡尹妃的人生就是從一個小房子到另一個小房子,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去去去,越來越少,最後就剩下她一個。大部分時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什麼時間,因為誰就要被趕走。家、家人,這些詞彙跟她都沒什麼關係,她隻有自己。

第一遍看完劇本林瑞賢有點不知道故事想表達什麼,內容寫的細碎極了,與其說是劇本更偏向於,還是陰鬱種田畫風。少女時代一閃而過篇幅很短,大段大段的情節集中在她的丈夫死亡之後的歲月,她在靈堂哭,外麵都是盯著她必須要哭的人。她被趕出宮殿,照顧她的人除了乳母其他人都在暗戳戳的欺負她。

乳母不見了,不知道是死了還是去哪了,照顧她的人也不見了,她饑一頓飽一頓的煮著牆角或許是野菜或許是野草的東西度日。柴火沒了燒衣服,衣服都沒了就生啃。後來又來了人,青菜葉子隨便吃,肉蛋奶是做夢。

那些貧瘠的歲月裡,孤獨仿佛就刻在她的靈魂裡,有很長一段篇幅主人公一句台詞都沒有,也沒有對戲的演員,連條狗都沒,隻有高高的院牆緊鎖的大門,一望無垠的藍天跟她唯一產生的鏈接也就是望著天空發呆。

第一次碰上看不懂劇本這回事的林瑞賢沒有去尋找神明,感覺這個神明有點過於喪,先去研究曆史資料了。資料研究了兩天再回來翻劇本,好像看懂了又好像還差了那麼點意思。

林瑞賢想見見這個本子的創作者,見麵發現對方好像有點,不,是很不善言談。

過於內向的姐姐素麵朝天的跟她見麵,以韓國出門必化妝不然不禮貌的風氣來說,這種半正式的見麵對方素顏出現還挺特彆的。姐姐臉是素顏,打扮也很樸素,清湯寡水還不說話,除了打招呼時的自我介紹後啥都不說。

劇本也不是這位內向的創作者送到經濟公司的,而是她的經紀人?製作人?總之有點油滑的男朋友送到經紀公

司再到林瑞賢手上。對方遞過來的名片上寫的製作公司林瑞賢沒聽過,職位是製作人助理,有點怪,自我介紹是經紀人,更怪,隨後又變成男朋友,特彆怪。

尤其古怪的是,那個男朋友一直叨叨叨,林瑞賢不太想聽他在說什麼,她是為了見寫劇本的人來的,不是為了見創作者家屬。

那個家屬還隻會瞎扯,什麼這個本子是為您量身定做,什麼哪個大牌也很看好我們這個本子,什麼項目分成很好談,說的都是一些廢話,假大空,林瑞賢懷疑他都不懂行,起碼沒真正跟過項目組,搞不好還是第一次跟藝人見麵談合作。

這次見麵什麼事都沒辦成,原創者一句話不說能談什麼,林瑞賢試了兩三次想把對方拉入話題都得到沉默的回應,感覺那位跟個黑洞一樣,吼一嗓子都沒回聲的,隻能放棄溝通。

溝通都溝通不來,合作自然就沒得談,林瑞賢本來以為這個項目會跟所有雖然本子好但就是無人問津的項目一樣,成為灰塵收集器,誰承想在自家男朋友手上看到了那個項目。

李正宰最近在幫她選粉絲應援金加公司出資的項目,最後剩下五個,那個‘尹妃’就是其中一個。其他四個各有各的好,有好的導演,有好的劇本,有好的演員加持,還有大型製作公司可以一起合作。就‘尹妃’啥都沒有,最出名的是那個創作者,尹純孝。

女演員對這位毫無印象,社長卻說她是業內崛起的新秀,今年聖丹斯獨立電影節南韓唯一入圍的導演,雖說沒獲獎但圈內對她有興趣的人很多。人算是橫空出世,之前什麼學校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就出現了。但她身邊跟著一個傻逼,去對接的人都對傻逼很看不上眼,可尹純孝的性格好像有問題,彆人隻能跟傻逼對接,以至於大家都謹慎的很。

之前林瑞賢還疑惑過‘尹妃’有那麼個導演怎麼能讓劇本過五關斬六將到她手上的,現在知道原因了,同時告訴男朋友,她見過那個導演了,也見過那個傻...子。確實不太好合作,沒

辦法溝通的導演怎麼能合作呢。

既然李正宰會把這個本子放到林瑞賢麵前,就代表,“我搞定她那個跟班了。”

“跟班?不是男朋友嗎?”

“什麼男朋友,那就是個騙子。”

社長給女演員講了個在這個圈子裡雖然很少見但確實會發生的奇葩事件,那個號稱是尹純孝男朋友的騙子是她家裡給她找的照顧她的阿姨的兒子,關係是不是有點繞?簡單點,保姆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