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第二章(1 / 2)

汽車後排的聊天雖然算不上是不歡而散,但也就是個不了了之。金柔嘉從頭到尾就說了一句實話,之後不管河證宇是保證她照實說也沒事,還是威脅再不說你就給我走,她也都裝聽不懂了。

裝作聽不懂的金柔嘉想做的是賭一把大的,當然不能讓河證宇三言兩句就得到他想要的,不然她的實話豈不是很不值錢?

至於河證宇威脅她什麼趕她走之類的也就是說的凶,真想趕她走根本不會說出來,直接趕人不就完了。

河導演倒是不知道妹子有那麼險惡的用心,隻以為小孩子還小,哪怕看著很會跟人打交道年齡到底擺在那呢,不敢往深水裡摻和也不奇怪。他就準備換個人,片場能有一個說實話的就有下一個,他就不信自己找不到下一個。

而為了讓自己的真話值錢,金柔嘉把下一個人的通道都堵死了,如果誰都能站出來說實話,她的實話就不值錢了。

這個項目是河證宇的處女作,團隊絕大部分人跟河證宇都曾經直接或者間接的合作過。

比如攝像導演蘇正午,這位拍過《奪寶聯盟》和《柏林》,第二部戲由河證宇參演。他們算是老朋友了,都是老朋友說句真話還不容易?

不容易,老朋友更不方便說真話。

金柔嘉以己度人,她要是蘇正午,在河證宇準備當導演之前關係足夠好的情況下肯定勸過他,這東西□□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可河證宇一意孤行要拍,開機都開了,勸也勸過了,有些話就不方便說了,說了跟唱衰一樣。

而如果雙方的關係就是合作關係,簽了合約成了攝像導演的蘇正午就更不方便評價導演的能力如何,越線了。他就是個攝像導演而已,攝像導演能評價畫麵,卻不能直說我覺得這個畫麵不行,我們重來。

為了堵住蘇正午開口的機會,金柔嘉兩天前故意蹭到攝像導演那邊,假模假樣的裝一個有責任心的弱智新人。

新人很是憂慮的跟老前輩說,她覺得導演的基本功好像不太行,可她又不知道要怎麼跟導演講,怕自己說了導演會誤會自己,畢竟她就是個助理,助理哪來的資格說那些話呢。助理就想拜托攝像導演去講,到底是前輩麼,前輩跟導演的關係又好。

聽了這話的前輩左思右想覺得不合適,他跟河證宇的關係是還行,但朋友歸朋友,上司是上司。下屬說上司工作能力不行,助理不合適,他也不合適啊。河證宇會誤會助理,搞不好也能誤會他。

以後大家說不定還能合作,作為導演的河證宇差點東西,作為演員的河證宇沒問題,那要是把關係搞壞了,沒那個必要。

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午飯聽說了這件事的孫正武,在下午就趁著休息的時間讓金柔嘉也彆多事。

小助理還不樂意,維持著敬業的人設講,我們得為作品負責啊。攝像導演苦口婆心的勸單純的新人,在為作品負責之前先為飯碗負責才是真的,說了你被惱羞成怒的導演趕出去了呢?那倒黴的不就是你麼!

敬業的小助理表示,話總得有人說啊,而且導演看著脾氣很好,她說的也是實話,又是為拍攝考慮,導演未必就會生氣,也可能覺得她做得好也未可知。

深感新人就是傻的攝像導演心裡想著,人家性格好不好得看遇到了什麼事,平時沒矛盾誰性格都好,踩線了,誰都會生氣。可小助理講不通,腦子軸,蘇正午想了一招,反正就是一句話麼,不是非得他們兩說。

攝像導演就帶著小助理去找了美術導演崔延植,這位跟河證宇就沒那麼熟,但崔延植跟製作人關係不錯,跟河證宇也算有過來往。像什麼你工作能力可能有點欠缺的話,大熟人不好講,半生不熟的工作同僚不就好說很多麼。

蘇正午就用小助理的話,我們得為項目考慮,鼓搗崔延植,要不您去提一嘴?

熟人都不好說的話,半生不熟的崔延植才不說呢,你們怕影響以後合作,我就不擔心?但他也沒直接拒絕,而是帶著兩人去找製作人了。

按照崔延植的說法是,這話誰說都沒有製作人說合適,為了項目考慮哪有製作人的立場更端正。

製作人的立場極其端正,手一指,就定了最初‘組建’三人組的金柔嘉,指派她去講。很是冠冕堂皇的講,當初找金柔嘉進組就是為了給河證宇查缺補漏的,再加上既然是金柔嘉發現的問題,那當然要金柔嘉去講最合適,一事不煩二主麼。

這幫老男人套路一個比一個深,誰都不想做壞人,但事情還是得解決,就把小姑娘推出來扛槍。這要不是金柔嘉自己挖的坑,能一口鹽汽水把這幫人都噴死。

背著導演饒了一圈把問題擺在台麵上的金柔嘉,也成了官方指定處理問題的人。這問題既然有人處理,壞人的旗幟有人扛了,那其他人當然站穩好人的立場,隻等著金柔嘉點火,他們再上去滅火。

如今這火看著還沒點起來,河證宇自然是不管找誰都問不到一句真話。

開機第十四天,今天片場的氣氛稍微有點不和諧,因為導演陰著臉。

站在導演身後看著河導背影的金柔嘉盤算著,這都過去兩天了,河導還沒上套,很可能是打算往外發展。要是等河證宇從外麵找了人過來幫他,那坑就白挖了,得速戰速決。

改計劃的金柔嘉在快到中午放飯的點等到了出手的機會,他們組拍攝拍的特彆友善,到點就放飯,一點不拖時間,河導人是真的好。

而河導之所以人能那麼好,也有大家都不想餓肚子的原因。每次臨到飯點的那幕戲,不管拍成咋樣,被河導問意見的人都說可以,不錯,完美,過!

重點就在於,等下要吃飯了。

現在就是這個情況,等下要吃飯了,河導問大家這場戲感覺如何時,豎拇指的豎拇指,比劃ok的比劃ok,頷首表示沒問題的人成片,唯有金柔嘉嘴上說著特彆棒,暗地裡卻偷摸用腳尖戳導演的小腿。

河證宇餘光瞄下去看攻擊他的人是誰,視線再往上看小助理連連點頭說好的樣子,暗暗吐槽,這姑娘不當演員可惜了,轉而揚起胳膊揮舞劇本,示意大家再來一次。

導演都說再來一次了,那就得再來一次啊,吃飯啥的再等等唄。可再來一次不能就這麼來,總得說點之前那條為什麼不行吧,不然再來一萬次不還是那樣麼。

而河導之所以問周圍的人是什麼想法,就代表他認為這條是可以過的,但他自己也不太確定所以問問彆人的想法。既然河導覺得可以過,那他就講不出來不能過的原因。

講不出來原因的河導是個真正的演員,影帝衝助理勾了勾手指,等她靠近,對她耳語一句,“想談價錢,你得先證明自己有價值。”隨後擺擺手,跟他想要的改變都跟助理說了一樣,示意助理可以去操作了。

金柔嘉衝導演揚眉一笑,站起身就往片場去了。

片場是搭在一所有自己航空專業訓練基地的學校裡,他們的故事發生在飛機上,學校本身就有a380的機艙,有這麼個現成的景省了劇組不少事。

金柔嘉去現場之前先讓蘇正午換機器,她不要懟人拍的攝像,她要軌道。蘇正午半真半假的說軌道不好進場,尺寸可能合不上。金柔嘉就樂,也不說一定能進,就問他手上有幾種軌道,是一米的呢,還是一米一的呢,或者更寬?

這話出來,蘇正午也笑了,小姑娘還是懂點東西的。拍攝用的軌道根據寬度分幾種,確實有軌道距離寬到進不了機艙的,但也有軌道距離足以進機艙的。

這東西啊,不懂行的人呢,聽說軌道進不去,也就隻能認了進不去用人扛著攝像機拍。可懂行的呢,就大家互相笑笑,該乾嘛乾嘛。

至於軌道拍攝為什麼比人扛著攝像機好,複雜的就不說了,雙方也算各有優劣,簡單點講就是軌道更穩。

碰到懂行的了,蘇正午就招呼人去換軌道了。金柔嘉在軌道架設時,在讓妝造帶著男演員去換衣服。隨後去找燈光組調整光板再把大燈撤一個走換個燈進來,現在的光她不滿意。

這麼饒了一圈,機艙裡的東西換了大半,軌道得慢慢來,金柔嘉回頭招呼導演,咱們可以分批吃飯了。

河證宇也沒說什麼,就讓其他人先吃,再讓頗為詫異的樸相炫去買點好的來,示意圍著周圍的人都去吃飯吧,最後看向笑眯眯站著的姑娘,可以說點有用的了。

金柔嘉沒什麼太有用的東西,就是跟演技非常好見識過很多大劇組的演員科普一個小知識,攝像團隊的器材多半都是租賃的,隻有極少數財大氣粗的攝像團隊會自己買設備。

“這個我也知道。”河證宇用抓著劇本的手點了點斜對麵的副導演椅,示意她坐。

左右扭頭掃了一圈的金柔嘉從角落提個小馬甲來坐在導演邊上,不管是位置還是姿態都很低的跟導演講他不知道的,“租來的器材,尤其是貴的器材,大家一般都不想動,這個能理解吧?”

低頭望著她的河證宇頷首表示能理解,並且讓她,“直接進重點,我不是什麼都不懂。”

金柔嘉敢肯定自己不說前情,他不懂,“那您知道,為什麼貴的器材蘇正午導演不想拿出來嗎?”

“怕出意外,擦破點皮都得賠錢。”河證宇自認還是懂規矩的,他不是愣頭青,一頭就紮進來了。

“這是對外解釋的原因之一,對內的原因你知道嗎?”金柔嘉笑看愣頭青,看他不說話,也不玩花招,就直接解釋,“機器整包是一個價,退回去是另一個價錢。”

拍攝器材有便宜的就有很貴的,貴到能換棟房子的機器都有。那種大寶貝一般不外借,得關係非常好,要不然就出高價。

器材出借有一種特殊的借法,是我不動你的器材,我隻運到片場,告訴製片方我有這個器材,器材按天租借,租一天多少錢。這錢製片方得給,不然導演需要什麼器材我們沒有,你彆說是我們的問題。

這種大寶貝在片場待一天,攝像團隊跟製片方拿到的錢就同租借器材的公司一家一半。

空手套白狼,血賺!

河證宇被這種特殊的賺錢方式說楞了,金柔嘉則是告訴他,這種租借方式已經擴散到不止是租貴價器材上了。

“你仔細研究過我們的拍攝計劃嗎,拍攝計劃是最容易出貓膩的地方,我這一天要拍什麼景,用到什麼拍攝器材,道具用哪個,攝像要跟多少人,團隊多少能拆分出去等等能省錢的門道,都在拍攝計劃裡。”

金柔嘉用眼神示意他看因為放飯了多少顯得有些空蕩的地方,“這裡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存在的,他們很多人都隻是來確保你需要用到的時候,他們得隨叫隨到。”

拍攝器材也是一樣,不是所有機器都得在同一天出現,但製片方得保證導演隨時能用到他想要的機器。至於機器用不用,怎麼用,那就是另一回事,反正用了有用了的價錢,沒用有沒用的價錢。

學到新知識的河證宇聽懂了她的潛台詞,蘇正午沒想坑他的製作費,那就是行業潛規則,懂行的人自然知道,不懂的人活該倒黴。

關鍵是在不缺錢的情況下,這種坑必須踩,不然總不能等拍攝前一天,前一個禮拜再去租器材。拍攝計劃理論上可以避免這種坑,但拍攝計劃不是定死了的,隨時可能出現變動,有了變動機器跟不上,更耽誤時間。

片場的所有人,所有機器,一草一木,都是按天算錢的,時間對他們最寶貴。

聽懂了的河證宇確實學到了點東西,那是他當演員的時候不會有人跟他講的,等他當了導演就更不會有人跟他講了,可這點潛規則方麵的小知識不足以讓他覺得金柔嘉有價值。

那是個稍微懂點內幕的人都知道的不是麼,區彆不過是金柔嘉說出來了而已。

科普了點小知識的金柔嘉笑道,“您想要知道這些至少要在攝影行當混三、五個月,不然人家為什麼平白無故的要告訴你呢。”

“就當你說得對,隻憑這點,也不足以你跟我談價錢啊。”河證宇讓她講點乾貨,得在某個行當蹲三、五年才能知道的那種。

金柔嘉抿唇笑笑,“我的價值不在於我知道多少小門道,而在於我可以幫你執導,問題在於,我那麼做能換得什麼呢?”你先把價錢開出來,我的貨才方便拿出來賣啊。

拿著劇本敲打掌心的河證宇打量著跟自己談買賣的姑娘,他有點好奇,這姑娘是怎麼走到他麵前的了,“你想要多少?”

“談錢多俗啊,咱們是藝術家。”藝術家表示,談錢傷感情,我們談感情吧,“您這部劇拍完能空一個月給我嗎?”

微楞半拍的河證宇笑出了聲,她還真敢想,“你知道我拍一部戲報價多少嗎?”

“我們不是朋友麼,互幫互助啊~”金柔嘉眨巴著大眼睛試圖傳達真切的情誼,“我真的太欣賞您的演技了,每天求神拜佛就為了祈禱能跟您合作一次。”

“你的神佛有沒跟你說,國內男演員的片酬我是第一梯隊。”河證宇衝她攤開巴掌,“常規報價七億。”衝她晃晃手掌,把五根指頭給她展示一下,“我給你個友情價,如何?”

暗自換算彙率的金柔嘉為三百來萬的數字流口水,南韓的演員都是白菜價啊,就算是2012年也是白菜價,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可麵前這顆大白菜她買不起,太慘了~

爪子一伸就握住‘白菜手’的金柔嘉眼巴巴的看著白玉白菜,“哥,咱們之間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