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第十一章(2 / 2)

喜歡木偶的導演跟成名多年的演員都不太搭,既然演員能成名多年就代表個人風格很獨特。如黃政泯、河證宇這類成名多年的影帝們,碰到那類的導演就得重新磨合,磨合的好還行,磨合的不好就完了。

相比之下像是劉埡仁這類還在探索自己風格邊界的演員,碰到一個很會調|教的導演就是在汲取養分,對他們的成長是有莫大好處的。

既然有好處那就得爭取一下。

這個局是製作方弄來選演員的,兩位導演不可能一直單聊,金柔嘉也不能耽誤人家做事。有的沒的聊了一堆後,金柔嘉就借口肚子餓去找吃的跟柳承莞分開,她確實肚子餓跑去另一個灶台準備烤點東西吃。

金導這一年名聲過大,大到小演員不敢硬湊上來,大明星有顧慮臉麵,劉埡仁就突出重圍,走到導演邊上試探了一句,要不要幫忙烤肉。有人幫忙不用自己動手金柔嘉當然願意,隨後烤肉的人就坐下來跟她搭話。

作為全場最鮮嫩的‘韓牛’之一,沒人搶的時候大家都在觀望,有人下手了,金柔嘉身邊很快就圍了一堆人。烤肉的,拿飲料的,還有講笑話的,一堆。都是有眼色的類型,根本沒人問導演喝不喝酒,金柔嘉跟柳承莞聊天時喝的是檸檬茶,換了地方手邊就沒缺過檸檬茶。

圍在這邊的都是年輕一代的演員們,金柔嘉看了一圈沒覺得哪個是能進入她新項目的,沒有考察演技的需求跟大家相處就很平和。平和的導演很好溝通,也不擺什麼架子,聽了笑話就笑,被人倒茶也說謝謝。

遠遠看著的黃政泯都懷疑河證宇之前用金基德做例子比喻金柔嘉是在開玩笑,那位不是挺好相處的麼。河證宇表示金柔嘉非常好相處,她本來也不是難相處的類型,但私下相處是一回事,工作狀態又是另一回事。

“我怎麼感覺你有點排斥她?”加入聊天的劉海鎮聽著口氣不太對,“你們不是關係很好麼?”

關係確實不算差的河證宇半開玩笑的說,“我那不叫排斥叫嫉妒,作為一個導演嫉妒另一個導演的嫉妒。”

有黃金配角之稱的鄭雄仁真以為他看玩笑,剛想說你算哪門子導演,轉而想到年初河導演的新項目砸鍋了,又把話咽回去,也用開玩笑的語氣講,“要不你還是作為演員跟她比吧,起碼對方目前還沒有過千萬的作品啊。”

“這話你都講得出來,她還需要過千萬的作品奠定地位麼。”黃政泯讓他省省,“李倉東導演的片子有幾部過損益點的,戛納還是永遠對他敞開大門啊。”

也就是想安慰的鄭雄仁被拆開,就準備換話題,“馬上就是大鐘了,今年好像沒得爭,李瑞真是不是穩了?”

“大鐘雖然今年跟發瘋一樣,但也不會讓李瑞真進來,那就成笑話了。”劉海鎮不覺得這有什麼好談的。

河正宇抬了抬手表示有的談,“李瑞真得不到獎,CJ想要推金柔嘉登王位,今年大鐘的最高獎基本定了她。項目五項提名,最佳導演她是穩的,最佳作品就不可能是彆人,最佳剪輯更不會花落彆家,最佳劇本和最佳男主角總要分出來讓彆人喝口湯。”

“今年她應該能橫掃三大獎。”黃政泯砸吧著嘴,“這一年有點像當初奉駿昊帶著《漢江怪物》橫掃的樣子,我們又見證了一個導演的崛起啊。”

劉海鎮側身看了眼身處‘花叢’的導演,扭回頭跟他們說個目前還不確定的小道消息,“李倉東很可能不會讓她去拿青龍,頒獎禮她都不去。”

微微坐直身體的黃政泯用眼神詢問他消息準不準,劉海鎮攤手表示不準,河證宇摸了摸下巴,準不準的直接問當事人不就好了。

當事人表示不知道,金柔嘉目前還真不知道,她一直關機到現在啥都不知道。

進入‘花叢’的食人花往導演邊上一戳,小朋友們自動消失,金柔嘉差不多也吃飽了準備回去繼續跟劇本死磕,看河證宇過來正好問他走不走,不走她就呼叫司機來接人了。

“我跟你講頒獎禮你跟我講回家,有那麼隨意嗎?”河證宇扶著椅子起身後衝她伸手,“你這是拿到聖丹斯後就不在乎國內的獎項了唄。”

確實不怎麼在意的金柔嘉卻沒說那些話,她說的是,“我估計我大鐘、青龍都不會去,今年大鐘鬨的那麼難看,我去是給大鐘撐場,我乾嘛給大鐘這個麵子。”

2015年的大鐘獎弄了個不出席就不給獎杯的騷操作,消息一出圈內嘩然,外麵鬨的風風雨雨金柔嘉專注寫劇本。李倉東先跑釜山電影節再跑大鐘獎,兩邊折騰,看的金柔嘉都替他類,何必呢。

河證宇怎麼都沒想到回是這個答案,“不是說CJ給你預定了今年的最高獎?你不去?”

“他們給我預定了王座我就一定要坐上去?”金柔嘉笑著把手搭在他的掌心,借著他的力道起身,“我忙著呢,沒工夫陪他們玩過家家遊戲。”

燈光下的姑娘眉目柔和,燈光下的姑娘可以自己打造王座。

燈光下的姑娘,讓人心生怯意呢。

河證宇沒送金柔嘉回家,沒辦法送,明麵上的理由是自己還有事,講不出口的理由是,你飛的有點太高,讓我沒膽子追逐。

有人的勇氣因為地位差產生了障礙,有人的勇氣因為地位差產生了膨脹。

李倉東膨脹了,膨脹到準備忽悠金柔嘉去救大鐘。金柔嘉懷疑老師腦子壞了,她怎麼救大鐘?用什麼救,用幻想啊?

老師跟弟子動之以情,大鐘是國內最悠久的電影獎,大鐘要是一落千丈,青龍就一家獨大了。金柔嘉管他誰大呢,跟她有毛線關係!動之以情不管用就曉之以理,如果青龍在國內一家獨大,對他對金柔嘉,對已然捆綁的兩人非常不友好。

距離大鐘頒獎禮還有十天,數得上的藝人都發表了今年不會出席的新聞稿,這一巴掌扇的大鐘組委會臉都綠了。李倉東卻覺得這是個機會,是擴大金柔嘉的影響力,真正成為圈內新生代領頭羊的機會,就到弟子的家裡把專心寫劇本的小姑娘挖出來,想把她推到台前。

操作方法有兩個,一個是金柔嘉公開她會去大鐘,國家代表站台,多少給大鐘挽回些許臉麵。第二個方法是對外放風,國家代表的新作品將會從去大鐘獎的演員裡選擇,這個消息起碼能挽回一半以上的人走上大鐘紅毯。

金柔嘉現在是國際導演,她的處|女作就走出了國門,第二部作品更是在全世界刷獎,即將推出的第三部作品一定能吸引想要去海外鍍金的演員們,大家會蜂擁而至的。

先不說這兩個方法到底能不能操作,單講大鐘值不值得救就是個問題。

一個電影頒獎禮,不追求公證,追求藝人一定要出席,這是什麼傻逼操作。

金柔嘉懷疑老師老糊塗了,甚至後悔她那杯茶斟早了,“您出於政治立場去保護大鐘的權威性我完全可以接受,但您就沒有想過半個圈子都在地址的電影頒獎禮根本沒有存在的意義嗎?”

“話不是這麼說的。”

“話就是這麼說的。”

願意把頭頂王冠借出去隨便老師怎麼用的金柔嘉跟老師說,“我完全不介意您拿我的名聲去交換任何東西,資源也好,人脈也罷,哪怕是商業價值,我都可以。您的商業價值比我高,您的地位也比我高,我是您的弟子,我始終是占便宜的那個。”

“但是,我們得維持作為創作者的底線,我不可能拿我的作品去做任何沒必要的交易。往小了說,如果我的麵子賣不出去,去大鐘的都是歪瓜裂棗,那我難道要遵守承諾用他們還是把臉麵丟在地上隨便人家踩?往大了說,如果我對我作品沒有敬畏心,我根本就走不到今天。”

李倉東連連擺手表示她誤會了,“消息不會從我們這邊傳出去,我們這邊給的消息也就是你肯定會去大鐘。至於你的新作品怎麼選演員,選誰出演,那也隻是小道消息,跟我們沒有關係的。”

“老師,搞笑呢?人家是傻子麼,這話放出去了,還有人不知道是我們說的?”金柔嘉都要給氣笑了,這件事最可笑的是,“我怎麼記得您本來也反對大鐘來著?這才多久,您變的也太快了吧。”

原先確實反對過大鐘過於奇葩操作的李倉東歎氣說,這還是因為你啊。

韓國一共就兩個半拿得出手的電影獎,百想就是那個‘半’。唯二兩個電影獎,李倉東還不跟青龍玩,要隻有他自己,他反對大鐘也就反對了,天生他也不靠國內市場吃飯。可金柔嘉不一樣啊,不管自家小弟子在國際上能創造多少價值,她的大本營都在國內,人得有根,根係發達才能枝繁葉茂。

大鐘眼看要不行了,青龍獨占鼇頭,李倉東麵臨的困境是,他跟青龍低頭是不可能的,不是麵子的問題是他背後站著利益集團不可能因為他想低頭就能低頭。沒辦法跟青龍和解就得保下大鐘,至少在金柔嘉拿到大鐘最高獎正式奠定在國內地位前,大鐘都不能倒台,不然金柔嘉隻能跟青龍妥協。

這件事的問題出現在時機不對,金柔嘉是他的弟子了,未來會接收他的關係網,那金柔嘉就不能跟青龍妥協,不然她進不了核心圈子的。大家利益一致才能在一起玩,你想兩邊通吃怎麼可能呢。

老師讓弟子好好想想,國外的獎杯不論拿下多少,國內的獎杯也得有分量才行。她崛起的速度過快是好事,肯定是好事。可她去年是處|女作,處|女作就不可能拿到大獎,為了維護圈內生態都不可能。

去年大家非常看好她,看好到青龍、大鐘、百想都給出了最佳新人導演,那就是一個信號,是巨星冉冉升起的信號。可她隻有最佳新人導演有什麼用,她一定要拿到最佳導演,拿到最佳作品,拿到最高獎,才是對國內電影人放出舍我其誰的信號。

不然她總歸地盤不穩,總不能一直靠CJ撐著吧,那她和CJ就得深度捆綁,那損失就大了!

“你也出去轉過,知道世界是什麼樣。現在你還小,CJ對你來說是龐然大物,是能送你上青雲的存在。等你到我這個年紀,不,不用,等你在拍五部作品,隻要還有一部能有《網絡謎蹤》的成績,你完全可以跳過CJ去找更高的合作者。”

李倉東是真的掏心掏肺,“我不想你被困在韓國,你也不想你被困在韓國,可想要往更高的地方飛你得先想好萬一你掉下來了能有兜底的地方。本土市場是永遠的基本盤,是不管你的作品賣的多好,都得預防是否有一天賣不出去了,你還能維持底線票房,還能有錢再拍攝的基本盤。”

“這次是絕佳的機會,我們賣大鐘一個人情,這份人情在未來的某一天可以幫你托底。我老了,我幫不了你太久,你得為自己走條新的路出來,你得自己創造屬於你的國度,而不是在我的羽翼底下。”

這話說的,金柔嘉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老先生講的跟臨終遺言一樣,沒那麼誇張,“老師,我能說句冒犯的話嗎?”

“你說。”

“我從來...也沒在您羽翼底下待過...哪怕一天啊。”

‘啪!’

上手就給了弟子一下的老師怒目而視,金柔嘉就很鬱悶。

“您讓我的說的!”

捂著腦袋的金柔嘉讓老先生先等等,他們彆扯那些亂七八糟的了。創作者就以創作立身,什麼利益糾葛,政治傾向都是旁門左道,皇皇大道就在麵前,照著正道走!

進書房去抱了個筆記本出來的金柔嘉讓老師彆成天想著搞事了,先看看她的本子,還沒寫完,還沒想要要怎麼收尾,但基本框架都出來了,看完本子再說。

李倉東在客廳看劇本,金柔嘉去客廳給崔尚宇打電話,就說兩件事。

一,今年大鐘我不去,你們想怎麼折騰,怎麼打造王座隨便你們,反正我不去。能談談,不能談拆夥,她如今是土豪,買張機票就能出國,不缺拍攝的錢,也不缺換了國家重新找伯樂的資本。

聖丹斯已經讓她進入了國際視野,她留下是跟CJ簽了三部片約,也是不好過河拆橋,大家能友好合作就沒必要撕破臉。目前為止雙方合作的還算愉快,但誰都彆把誰當傻子,大鐘的幺蛾子一出,她不可能去的。

二,青龍我也不去。李倉東既然不跟青龍玩,她作為弟子也不會跟青龍玩。得不到國內兩個最大的電影獎有什麼關係,韓國電影圈沒有她是韓國電影圈的損失,不是她金柔嘉的損失。她的基本盤從來也不是哪個國家的本土市場,她的基本盤是她的作品。

本土市場是什麼,是一種文化,是一種語言,是一種信仰。本土市場對同類的文化擁有無限的包容,本土市場對本國電影人有無限的支持。可本土市場不是無敵的,看看好萊塢,人家征戰殺伐的不就是每個國家的本土市場麼。

好的故事是共通的,好的故事也不會局限於某一種文化、信仰,乃至於人種。好故事就是好故事,好故事就是電影人立身的根本。

金柔嘉有無數好故事,多到她迄今為止都沒有把她以前成功的作品重新拍出來,她鐘愛創作而不是複製。但要是真逼急了,她能一年複製四部電影出來,那都是經曆過市場考驗的作品,就算電影的成功擁有一定的偶然性,她也不信自己賺不到活下去的錢,她又不缺啟動資金了!

崔尚宇很懵,茫然的說要跟公司溝通。金柔嘉隨便他去溝通,掛了電話回客廳去找老師。

李倉東的劇本才看到五分之一,但他麵對重新坐在自己身邊的小姑娘,首次懷疑,“你真的沒找人代筆?”

白眼差點翻出來的金柔嘉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隻問,“大鐘我還要去嗎?”

“去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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