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第九章(1 / 2)

自從林謾語了解到作家是握有權杖的職位,她就不管事了。

是的,王發現自己是王,就不管自己的國度了。

雖然林謾語之前也沒怎麼管過,但她現在表現的更明顯。

新一天的劇本試讀會,林謾語光明正大用星星眼盯著她的男朋友看,看的導演懷疑作家回去睡了一覺把腦子睡沒了。昨天不是該說的都說了麼,昨天下午還知道要避諱呢,怎麼今天非但沒改正反倒比昨天更嚴重了?

導演懷疑作家腦子裡裝的全是水,借著休息十分鐘的功夫招呼作家跟他出去,找作家單聊,你又怎麼了?

“先等一下啊,在你要說什麼我會被誰看輕之前,我先確定一下。”林謾語舉手表示我先說,“我是作家,你是導演,在我沒有打擾你的拍攝之前,或者說在劇本問題上我們沒有產生矛盾之前。理論上說,我這個作家想怎麼表達對男主角的滿意都沒問題吧?”

李昌熙被問的一愣,作家想要如何表達對男主角的滿意當然是沒問題的,可是,“你坐在作家的位置上,坐在會議室最前排,坐在我的旁邊,你就不能表現出來你是誰誰誰的女朋友。”

“我沒表現我是誰誰誰的女朋友,是你認為我是。不對,是我確實是他的女朋友,你才會往我是他的女朋友那個方向去考慮問題。”林謾語覺得他們之間的矛盾點不在她身上,她有證據的,“我之前參加‘魔法師’的試讀會,就是我上一部作品,我也會盯著演員看。”

“而且我不是光盯著成右哥看,其他人我也看啊,是你覺得我隻盯著我的男朋友看。帶有色眼鏡的人不是我,我創作的人物被演員表現了出來,那哥演技那麼好,他讓我的男主角活了過來,我看他怎麼了,何況他還是我男朋友。”

前輩覺得後輩是強詞奪理,“你看曹成右的眼神是在看演員嗎?你那就是看男人!”

“我是啊,但他確實是我男人啊。”林謾語笑了,“我要是用彆的眼神看他,或者用看他的眼神看彆人,那不是更古怪嗎?”

李昌熙也笑了,氣笑的,“你跟我這耍賴是吧?”

“不是~~”林謾語晃著腦袋樂嗬嗬的說,“我們就按照分工來麼,本子我寫完了,拍攝歸你。劇本有問題你找我,其他問題你負責。”伸手在兩人中間前後劃拉,表達她想要跟導演進行工作切割,放下手隨口一句,“我們大家處理好自己份內的事就可以,你弱化女主角我也沒反對啊,我怎麼看男演員你也......”

“我弱化什麼?”李昌熙打斷她,“什麼叫我弱化了女主角?”

林謾語楞了一下,“你的拍攝計劃有意識的在弱化女主角,不對嗎?”

“我有意識的在...弱化女主角?”李昌熙換了個站姿,什麼男女朋友的問題都拋在腦後,這個問題比較嚴重,“你怎麼會認為我在弱化女主角?”

作家迷糊了,“我看了你一、二集的分鏡,還有你給女主定的造型,你不是打算弱化女主角的職業性去凸顯她作為女人的部分嗎?”

“分鏡和造型?”導演更不解,“你認為分鏡和造型有問題?那你之前怎麼不說?”

文字劇本變成分鏡畫稿,故事還是一個故事但細節上是有區彆的。產出文字劇本和產出分鏡畫稿的是兩個人,故事再怎麼一樣,作家和導演也不是共用一個大腦,細節必然不同。

林謾語看到前兩集的分鏡和女主造型的時候就意識到導演在弱化女主角的職業性,不是特彆明顯的弱化,嚴格說起來也不算是弱化,隻能說是凸顯女性這個特質。

劇本裡的男女主角是因為一場跟蹤的烏龍認識的,劇本裡女主是故意把人引到人群中,目的有兩個,一個是人多能呼救,二是出了意外方便跑。

林謾語在寫這段的時候為了體現女主是故意把男主往大路上引加了一個小細節,女主邊走邊從包裡抓了一大把硬幣,為的是到了人多的地方如果她要跑,就地撒錢造成混亂,她就更容易跑掉。

導演的分鏡裡把硬幣換成了防狼噴霧器,這不算是多大的改動,女生走夜路隨身攜帶防狼噴霧也很正常,碰到了尾隨者抓著防狼噴霧隨時準備保護自己就更正常了。

但這個很正常的改動在作家的理解裡就是導演在弱化女主的職業特性,劇本裡的尾隨發生在晚上七、八點,並非深夜。他們途徑的那條小巷也不是完全沒有人走的路,再加上男女主距離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並不遠。

在這些前提條件下,導演把男女主初遇的分鏡畫成了無人又黑暗的小巷,男主尾隨女主身後,女主握著防狼噴霧隨時準備攻擊對方或者保護自己,這個邏輯是順的,作家就沒說什麼。

可在女主是個職業記者,還是社會調查記者的前提條件下,作為記者的女主角即便再怎麼是新人也應該知道基礎常識。女性在判斷自己可能會遇到危險時,最好的應對方式是跑,其次是找機會報警,最後才是試圖攻擊惡人。

“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女孩子是打不過成年男人的,防狼噴霧器那種東西更多是個求個心安。”專門查過資料的作家跟沒有相關知識的導演科普,“如果你對我有惡意,我拿個防狼噴霧器出來,我們麵對麵......”

林謾語抬起胳膊拿手機當防狼噴霧器對著導演做了個威脅的動作,“比如這樣,在我東西這樣舉著的時候,你下意識會做什麼?你對我有惡意。”

導演秒懂,“搶?”說著話伸手去抓她的手機。

作家點頭,輕輕扭了下被扣住的手,繼續說,“你搶了,我們就會扭打在一起。我力氣比你小的多,這東西到時候傷害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皺眉思索片刻的李昌熙收回手背到身後,扭腰抬手做了個突襲的動作,“那我要是出其不意呢?沒辦法傷害到歹徒?”

“有一定的概率可以,還得是你的運氣足夠好。”林謾語左手對自己做了個要噴東西的動作,右手抬起來擋,“正常人,不管是不是歹徒,迎麵有東西過來,第一反應就是擋。”

“男人通常比女人個子要高,先不說女人能不能把辣椒水準準的噴到男人的眼睛裡,要是運氣不好被擋住了,下一秒她就會被直接攻擊,因為那會激怒歹徒。”林謾語表示她查了N版尾隨事件,“很多時候跟蹤者是沒有危險的,在跟蹤的那個當下,他未必就準備好了要實施犯罪。”

“踩點也要踩那麼兩三次啊,踩點成功,有信心了,想著一擊必殺才會攻擊。受害者在對方踩點時警覺後報警,這是最好的處理方法。但如果歹徒在踩點的時候被受害者攻擊了,很可能不管不顧的就直接上。”

林謾語攤手讓導演自己想,“我的女主是社會新聞記者,她應該具備女性要怎麼更好的保護自己這些基本常識。再加上,她不是很肯定對方一定就是跟蹤她的人,所以她選擇到人多的地方抓住對方再報警。她不是胡攪蠻纏,看到個男人就認為是壞人。”

“去一趟警察局,麻煩是麻煩,可去了警察局才能確定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對方是好人,受了無妄之災,女主也道歉了。我給的人設是熱血女記者,不是傻乎乎的沒事找事的女記者。”

“我以為你是想要增加戲劇衝突,把歡喜冤家的設定裡冤家的成分加重,才那麼做的。”作家看導演不說話,疑惑了,“不是嗎?”

並沒有那麼想的導演單純是出於比起撒錢,用防狼噴霧器更好讓觀眾理解的角度去思考的,可要是作家這麼一說,他就很好奇了,“你看我的分鏡覺得改動不合適,為什麼不講呢?”

“我沒覺得你改動不合適,我是覺得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作家告訴導演,她理解中的影視創作是如何分工的,“本子我寫完了,故事就是那樣。每一個看過劇本的人都有自己的理解,這世上有無數個哈姆雷特,我不能一個個都去追究對方要怎麼理解我的故事,本子我都寫完了,剩下的事就跟我無關了。”

李昌熙都聽不懂這句話,“你是作家,怎麼會跟你......”

“你是導演啊,拍攝的人是你啊,導演又不是我。”林謾語不想聽什麼作家應該如何如何,如果作家真的是王,是掌控一切話語權的人,那為什麼要她去適應規則呢,她都是王了,難道不是應該規則適應她這個王嗎?

新型王者表示,“我負責寫本子,劇本、故事線,人物設計,橋段鋪陳,舉凡這個範圍裡的任何問題我都負責到底。超過這個範圍就不是我的工作範圍了,我是作家沒錯,可我又不是導演,拍攝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想怎麼拍怎麼拍啊。”

“我要是真的插手你怎麼拍攝,這邊也說要按我的來,那邊也說你想的跟我想的不一樣,你不是也會不高興麼。到時候你就會想,我就是個作家,懂什麼拍攝啊。那我確實不是很懂拍攝,我乾嘛要當一個插手內行人怎麼做事的外行呢。”

導演都不知道該說她職能分工清晰還是不負責任,“我們是個創作的整體你總不會說跟你無關吧,項目還是跟你有關啊。”

“當然了。”林謾語放下手,臉朝會議室的方向偏了偏,“所以我不是過來開會了麼。我完成了我的工作,自認為完成的還不錯,那我的感情生活跟工作就沒關係。”重點強調,“我怎麼看我的男朋友,用什麼眼神看,那是我的事,那跟工作無關。”

李昌熙哭笑不得,“說半天還是滿腦子都是男朋友?”

“你這就玩歧視,我工作都做完了,腦子裡為什麼不能想著男朋友。”林謾語笑了,“我們算聊完了吧,我要回去看我男朋友了啊?”

含笑點頭的導演伸手示意作家先請,跟著她往回走的路上問她,“你為什麼覺得劇本寫完剩下的拍攝就跟你沒關係了?想法很奇特啊。”

想法完全不奇特的林謾語隻不過是常年處於劇本隻要賣出去,確實就跟她無關的工作環境裡,“這樣不好嗎?”

“有好也有不好吧,對我當然是好事,對你沒那麼好吧。”李昌熙實話實說,“你放權放那麼大,開閘放水一點控製都沒有,一不小心就會被洪水淹沒,權利一旦被彆人抓住你就收不回去了。”

林謾語看的很開,“我熱愛的是創作的過程,一個人物,一個世界在我的指尖誕生的過程。那個過程裡我擁有無限的權利,誰都無法撼動我的存在。至於創作完成之後還要有什麼權利,說實話,我無所謂。”

“聽起來像是你覺得劇本從你的手上到我的手上就跟你沒關係了。”

“本來就沒關係,文學作品變成影視作品就是二次創作了。”

作家跟導演講,“我創造了一個世界,到你手上那個世界會變樣,那是肯定會發生的,我為什麼要對你的創作指手畫腳。有人要是在我寫劇本的時候對我的故事線發展指手畫腳,我直接就拉黑了,超級沒有禮貌。你想看你想看的故事,那你自己寫啊,你有本事你寫,跟我逼逼什麼。”

“那要是我把你的劇本改成四不像呢?整個故事線都改的那種。”導演很好奇,“你也會覺得那跟你無關?”

作家笑了,“如果你那麼看不上我的劇本,認為我寫的就是個四不像,需要你大刀闊斧的改。那你當初乾嘛要跟我合作,得多無聊啊。”

李昌熙腳步微頓,靈光一閃,脫口道,“你應該去寫啊,怎麼會寫劇本呢?”

“我本來就是......”林謾語把話咽回去,她現在沒什麼本來了,她本來以寫的被人看上想要改編劇本才入的行。現在又不是,那還說什麼。

啥都沒的說,回去繼續讀劇本吧。

讀劇本的過程中男朋友一直被女朋友星星眼的看著,看的曹成右即開心他的小姑娘那麼看著她,又擔心他的小姑娘一直那麼看著她會被人看輕的。

男朋友在中午休息的時候把小姑娘拉到另一間沒人的辦公室裡,想跟小姑娘聊聊作家在工作時應該有個什麼工作狀態。早前已經跟導演聊過一遍的林謾語,把她那番劇本隻要離開我的手就跟我沒關係了的言論再說給男朋友聽。

曹成右聽的很不能理解,還開了腦洞懷疑小朋友是不是被誰忽悠了,才會有那麼不靠譜的想法。比如同樣在劇本試讀會裡,看到了林謾語的工作狀態不對,卻從來沒想過要提醒她的製作人。

“你跟樸正敏,你們相處的怎麼樣?”

“很好啊。”

被小朋友玩著手指的曹成右握了下拳攥住她的手,讓她專心點,“我的意思是,樸正敏有沒有跟你提過,你作為作家對項目是有絕對控製權的?”

“還要聊這個啊?”林謾語有一點不耐煩,她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好糾纏的,反扣住男朋友的手上下搖晃,哼唧了一句,“午休就剩半個小時了,你還要跟我聊工作?”仰頭湊過去,“我想親親~”這麼點時間,談什麼工作啊,談戀愛好不好~

想親親的小姑娘逗的男朋友想笑,想讓她嚴肅點,說認真的呢,可她都閉上了眼嘟起了嘴,工作什麼的,以後再聊吧。

工作什麼的,有人在聊。

導演找女演員,詢問對方對女主角人設的想法,聽完女演員的想法後,問她有沒有找作家聊過。

樸寶音頓了頓,她有些猶豫要不要說,想了想還是回答,“有聊過。”

“作家的想法呢?”李昌熙看她愣住,挑眉問她,“作家怎麼說?”

乾笑一聲的女演員含糊了一句,“作家讓我聽您的。”

關於作家對女演員如何理解角色這件事,樸寶音是真的不太好跟導演多說,因為作家貌似不太管事。

她問作家對她的角色有沒有什麼想法,或者想要她如何表現角色。把自己對角色的理解告訴作家,問作家她的想法對不對的時候,作家的回答多半都是挺好的,具體要看導演的想法。

樸寶音不太清楚作家到底是性格好,好說話呢,還是導演‘越權’玩前輩壓製,導致還算是新人的作家不太敢有太多想法。這話女演員肯定是不方便說的,麵對導演就更不方便說了,萬一問題真出在導演身上怎麼辦。

並不知道內情的導演沒想那麼多,但他現在知道了作家的做事風格,尤其是知道作家做事很仔細隻是平時不表現出來後,就想了個新招,“等下結束,你去跟作家講,你對角色的理解還有些問題,想要問問她的看法。”

女演員猶豫了半秒,“要是作家讓我聽您的......”

“你就說你不敢跟我多接觸。”李昌熙張口就給自己編排毛病,“你是女演員,我是男導演,你怕跟我接觸多了彆人會瞎想。再不然你就說,我對你有意思,你害怕。”

潛規則是碰到過,這種玩法樸寶音有點懵,“您是想要聽到作家跟我說什麼呢?”

“都行,你先問。”李昌熙也不知道作家會什麼,要不是今天分鏡和造型的對話,他壓根沒想過,第一集開頭能有那麼多細節。

那些細節說起來不是多重要的事,不管是按照他的分鏡拍,還是按照劇本裡一模一樣的拍,都不會產生多大的改動,更不會影響故事線。但那些細節做得好,對劇是有幫助的,而他這個導演在劇本細節的把控上距離創造那些細節的作家,還是有差距。

那些差距林謾語不說,李昌熙怎麼都不可能想到,人的思維是有局限性的。人都已經那麼有局限了,作家還要求分工細致,你彆找我麻煩,我也不插手你的事。

碰上這麼個作家,導演開心歸開心,但也覺得作家當的有點太輕鬆了。他這勞心勞力的,結果搭檔萬事不愁?哪有這種好事,我累你怎麼能閒著。

李昌熙喜歡這個本子,也喜歡寫出這個本子的後輩,後輩還是個很好相處的後輩。他想好好做這個劇,也想讓後輩搞搞清楚,他們是一個項目的搭檔,不是要把工作分清楚的兩個部門的同事那麼簡單。

那就需要女演員去攻陷作家,不管林謾語說什麼,總歸是作家對人設的想法。作家的想法都是有參考意義的,她才是本子的原創者啊。

劇本的原創者跟男朋友膩歪了半個小時,非常不想工作,滿腦子都是親親我我的粉紅泡泡,一點也不‘專業’。不專業到又盯了男朋友一下午,等收工時都想著要跟男朋友更進一步了,女演員跑來要跟她聊工作。

林謾語有點不樂意,“人設理解?你去問導演不是更合適?”

“我...”樸寶音側身湊近她小聲說,“我不方便去找導演,他...”咬著下唇,垂頭不語。

換了彆人,就女演員的那個表情,怎麼也得想歪,但林謾語一點都沒想歪,她壓根就不會往那個方麵想,還疑惑女演員為什麼不說了。女演員低著頭等著作家接話呢,半天沒回應,頭微抬,就看到了作家茫然的表情,差點笑出來。

抿唇把笑意咽回去的樸寶音輕咳一聲,說的明白點,“那個...我就是擔心,影響會不好,我是女演員麼。”

“啊?啊!”林謾語懂了,懂了又覺得女演員會不會想太多,前輩人挺好的,可女演員都擔心了,她也不好再說彆的。

想要跟男朋友甜蜜的女朋友暗歎一聲,看來今晚是甜蜜不起來了,她得工作才行。

悲催的打工人讓女演員先等等,去跟不遠處等著她們聊完再跟女朋友走的曹成右說,她和樸寶音要聊工作,晚飯是不能一起吃了,因為女演員強烈表示自己應該請作家吃飯。林謾語不好拒絕,就隻能跟男朋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