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第二十四章(1 / 2)

林謾語不是不會爭搶的人,她男朋友都是她追來的啊。她要是個佛係的類型,才懶得追人呢。

可她不太會在自己沒興趣的事情上爭搶,比如參與一個電視劇的整個製作環節。那個不好玩,那個很辛苦,那東西一點趣味性都沒有。

寫劇本是創作,創作一個新世界,這是好玩的;追一個沒追到的男人,也是有趣的。可製作一部劇本已經寫完了的電視劇?好無聊。

電視劇製作包括什麼?包括拍攝場地選定,包括棚內景的架構,包括人物設計,包括團隊接洽,當然也包括拍攝。包括一係列瑣碎但必須去做的事,那些事,很無聊。

林謾語很久以前就知道這件事很無聊了,她去片場看過啊,首部作品被拍攝的時候,她抱著新奇的心情去看過。看過了的評價就是,我還是回家吧。

沒有人會對已經知道不好玩的事情產生興趣的,所以林謾語對介入製作這件事一直都有些抵觸。她一不缺錢,二不喜歡,那為什麼要強迫自己去做自己不感興趣的事呢?沒那個必要啊。

可她不感興趣的那些事能帶來莫大的好處,尊重。這個環境,尊重作家的作品進而尊重作家。

如果沒享受過,類似那杯盛著水的酒杯之類的矛盾不會存在。可她享受過了,問題就出現了。

她享受到了被尊重的好處,享受了作為一個作家應有的權利,可她沒有意識到那些她享受了的權利是需要付出。這世上從來也沒有平白無故的好處,不管什麼職業都沒有。

典型的小孩子的心態,隻想要糖,卻不記得糖要花錢買,而錢是要辛苦賺的。

但現在有人把賺錢的辛苦攤在小孩子麵前,讓小孩子自己選,是辛苦賺錢享受尊重,還是輕鬆度日但勢必被人壓一頭。

林謾語糾結了,她原本是不糾結的,可那杯‘水酒’後,她糾結了。就像她知道自己和薑東元沒未來時蛋疼歸蛋疼,不糾結;可知道了他們本可以有希望,又被斬斷希望,超級糾結。

事業、愛情,啥啥都不順的林謾語糾結的回到家,門一開,裡麵亮著燈,差點以為自己忘記關燈就出去了,裡麵就跑出來個金瑞恩。

“這麼晚了....”你來乾嘛?

“你終於回來了~”金瑞恩小跑衝過來快速跟她解釋,她和男藝人之間的烏龍故事。

助理話講到一半,男藝人出現了。林謾語一邊換鞋,一邊聽助理叨叨,還不忘衝學長揮手。等她換好鞋,助理講完,學長走到她麵前,林謾語先讓助理去倒杯水。

金瑞恩不太想去,她對這位奇葩的男藝人觀感不是很好,不想讓他們單獨待著,但作家讓她去,她也隻能一步三回頭的給他們兩讓位置。

門廳換鞋處有一條矮凳,林謾語坐在凳子上仰頭看著倚著牆壁的學長,等著對方解釋。助理說的那些在她看來不是什麼大事,與她今天碰到的一係列麻煩相比真的很小了。不過學長會用上這樣的招她還是蠻意外的,應該說男人果然都是如此麼?

男人女人什麼的,都是人。

李勝基摸了下鼻尖,多少有些尷尬,但也不打算為自己找什麼理由,就說一句,“我擔心你,你聽著不像是在家,心情也不好。”所以,想儘辦法來見你。

垂頭沉默數秒的林謾語也隻有一句話回他,“天晚了。”你應該走了。

“聊聊吧。”李勝基直起身上前兩步在她身前蹲下,讓低著頭的姑娘不用抬頭也能看到他,需要仰頭的是他,“不開心的是與其一個人憋著不如找個人聊聊。”試探著伸出手,掌心懸在她的手背上,停頓半秒,確定她不反對,再落下,輕輕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我們聊聊。”

林謾語望著他的眼睛,望著這個她信任的人,一股子委屈就那麼從心頭湧上眼角。她真的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可大家都說你做錯了,趙寅城那麼講,樸正敏那麼講,誰都那麼講,誰都說,林謾語是你的問題,一切的問題都是你創造的。

道理上林謾語可以明白,不管是事業上的想享受多大的權利就得付出多大的勞力,還是感情上的,人家是‘至親’,她選誰不好,非得是選人家兄弟。道理上,她完全可以明白,這些都是她自作孽,自作孽就是不可活。

感情上林謾語不接受,事業上一幫人跟她說作家可以‘為所欲為’,她真做了,又有一幫人衝她叫,你不付出憑什麼要回報。

什麼叫不付出?本子不是她寫的嗎?寫劇本不算付出?作家指責難道不就是把劇本寫好嗎?還要怎麼付出?她必須得參與製作?那導演用來乾什麼?製作人是乾嘛的?說好的作家最大呢?騙子!

感情上就更是了,喜歡誰不是她能決定的,她要是能控製自己喜歡誰,那壓根就不會跟麵前的人分手!她連這個破遊戲都不想玩,誰問過她喜不喜歡這個遊戲了嗎?也沒有啊,憑什麼都來責怪她!

她已經很克製了,她見到薑東元都是躲著的,她第一次喜歡誰喜歡的那麼憋屈,她怪誰嗎!沒有啊!

何況趙寅城有什麼資格責怪她?她有哪怕一絲一毫表現出想要讓他們的關係更進一步的跡象嗎?完全沒有好好!是他在巴厘島伸手開啟的身體遊戲,自己玩的明明也很開心,有什麼資格衝她叫?

就因為她沒有接收他的告白?她本來也沒有要接受啊!一開始不就說了麼,我就是想睡你而已!我單純想睡你!伸手的人明明是趙寅城!

樸正敏更煩,最初是他叨叨叨讓她當個好作家,也是他因為她不想管製作的事罵她戀愛腦,現在又說什麼你既然隻想戀愛那你當然沒有權利控場。怎麼什麼話都讓他說了呢?她留在TVN難道不就是圖一個清淨嗎,不然她乾嘛不去三大台,哪一家她去不了!

大家又不是第一次合作,這都第三部作品了,三部作品都拍下來了,還跟她糾纏什麼責任和義務?她是個作家,她的責任就是寫個好本子,義務也是保證劇本夠好。隻要劇本夠好,她就應該享受作家應有的東西,怎麼就得跟控場聯係起來呢?

憑什麼非得控場?憑什麼她得按照他們的規矩來?憑什麼他們都是有道理的人,她成了那個不遵守規則的人?

這個遊戲世界裡,要是真的去尋找誰能指責她,那就隻有麵前這個人,隻有麵前這個人是唯一有資格的人,學長才是最冤枉的那個,學長甚至什麼都不知道!

學長都沒逼逼,你們逼逼什麼!

助理的水倒好了,從廚房繞過來看到的是趴在男藝人懷裡肩膀一抽一抽的姑娘,金瑞恩站住腳不敢往前。李勝基餘光掃到了她,衝她擺擺手示意她回去。

林謾語超委屈,她麵對趙寅城不會那麼委屈,心虛更多;她麵對樸正敏也不委屈,煩躁更多。可麵對李勝基,她就會委屈,很委屈,為自己委屈也為學長委屈,學長什麼都不記得了,還被魔鬼操控,倒黴到家了。

委屈的姑娘哭的直抽抽,心疼的學長拍著她的背哄她,哄半天也哄不好,反倒越哄哭的越凶。弄得李勝基隻能把她半抱起來,往客廳去,那邊好歹有紙巾啊。

站在餐廳的助理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嚇一跳,想都沒想就往廚房躲,躲進去了才想起來,她沒必要躲吧?

那出去?算了,還是躲著吧。

躲在廚房的助理豎起耳朵聽外麵的動靜,能聽到的是女孩子抽抽噎噎的哭聲,和男人低聲的撫慰。聲音都有些含糊,聽不清具體在說什麼,金瑞恩皺著臉環視廚房,趴到門邊看外麵的情況,看不見人,小心走出去,快走出餐廳了,看到摟著妹子的男藝人。

兩人對上視線,助理衝男藝人指了指門廳的方向,男藝人閉了閉眼表示明白,隨後助理小姐就溜走了。

金瑞恩認為她沒有留下的意義。

助理走了,屋裡就剩兩人,女孩子哭累了,情緒也都宣泄了,終於想起來家裡還有個人,哭卿卿的從學長的懷裡爬起來,舉目四望。

半邊肩頭都濕透的李勝基看到她的臉沒忍住笑,沒找到人但聽到了笑聲的林謾語猛的轉頭瞪著她視線轉回來就咬著下唇憋笑的家夥,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能笑?

她都那麼慘了,他還笑?!

李勝基是不知道她有多慘,她一直哭也沒說發什麼了什麼,但他真的忍不住笑,沒辦法忍。

默默掏出手機打開自拍模式的學長把手機調轉對著妹子,讓學妹理解一下,他真的是控製不住,不是故意的。

學妹蹭的一下跳起來,手機裡的女鬼是誰啊?!

手機的女鬼睫毛糊在一起,眼睛整個不能看,花了的眼線黑乎乎的蹭在臉頰上,眼淚鼻涕一大半。那張臉不止很搞笑,還很驚悚呢。

抖著手指著手機(學長)的林謾語顫顫巍巍的扭轉手腕再指向自己,不敢相信手機裡的女鬼是本尊。學長憋笑憋的眼睛都沒了,緊緊的咬著下唇還是控製不住發出呲呲呲的聲音。

窗外好死不死一道閃電劈下,雨勢又將變大,淒厲的一聲慘叫,尖銳的女高音讓學長的手機都被嚇的掉在沙發上,女鬼飛速消失衝往臥室,客廳裡的學長笑瘋了,拍打著沙發,笑的腰都直不起來。

看人‘笑話’時是很爽啊,可笑話看完想著要哄人了,就倒黴了。

李勝基在主臥的盥洗室門外,賭咒發誓,唉聲道歉,求了小半個鐘頭才把裡麵的姑奶奶給求出來,這下他是不敢笑了,也笑不太出來。素麵朝天,眼眶通紅,鼻頭都紅了的小姑娘又可憐又可愛,憐愛之心一起,哪還笑得出來。

哭也哭了,笑也笑了,妝都卸了,重回客廳的兩人這次不是一人撲在另一人懷裡哭了,在一張沙發上坐出了社交距離。

李勝基看著距他一臂遠的姑娘,多少有些惋惜,但也沒說什麼,隻問冷靜下來的孩子,“要不要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

冷靜了的林謾語其實不想說了,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可她還是決定說,也沒有彆人可以說了。傷心事總歸要找個人說,不然把自己憋死了,那更慘。

既然說,那就重頭開始說,毫不隱瞞的說,從她和趙寅城的偶遇開始說。

林謾語什麼都說,說首爾也說巴厘島,說事業問題,也說身體遊戲。她說的毫無顧忌,說的平平淡淡,一點也不符合作家的職業屬性,沒有任何添油加醋也沒有給故事創造什麼高|潮迭起,就是冷靜的說我最近發生了什麼事。

李勝基沒辦法那麼冷靜的聽,從巴厘島的故事開啟,他就沒辦法那麼冷靜的聽了。可他得冷靜,他知道自己是個樹洞,樹洞一旦不冷靜,講述者就不會再講下去了。

相比起作家的‘不專業’,MC很專業,李勝基是個很好的聆聽者,不去對講述者做任何道德評價。不說什麼你做的不對,你思慮不周的話,反倒是順著她,好讓她能把故事繼續下去。

無法冷靜的李勝基強迫自己冷靜的方法是把自己從故事裡抽出來,他帶著講述者去廚房給她煮咖啡,在她講到巴厘島的時候看她想跳過,推著她的肩膀去冰箱裡拿水果出來,邊削著蘋果皮,邊誘導她說巴厘島的事,裝作漫不經意的樣子,卻在聽到沙灘上伸出手的趙寅城那一段時,差點被水果刀削到手。

林謾語一點都不像個作家,跟樹洞傾訴都沒有邏輯的,上一秒是逢魔之時的趙寅城,下一秒就是她劇本都寫完了,去巴厘島還被樸正敏發郵件懟。感情線和事業線交纏出現,要是換個邏輯稍微弱一點的人聽,都可能聽不明白。

李勝基聽明白了,煮好了咖啡,切好了果盤,托盤從廚房轉向客廳,他就什麼都聽明白了,也聽到了關於她喜歡的那個人是誰。

大前輩呢,薑東元xi。

這孩子招惹的好像都是大前輩,曹成右、趙寅城、薑東元,都是。就是不知道她所謂一見鐘情的標準到底是什麼,那三人明明是三個類型。還是說,好看就行,沒標準。標準就是,帥。

不管是講故事還是哭,都很耗‘體力’,七零八碎的故事講完了,講故事的人也餓了。林謾語坐在茶幾和沙發中間的地毯上,捏著果盤裡的蘋果吃,說都說完了,哭也哭過了,發泄完就什麼都結束了,想起來餓了。

李勝基看她哢哧哢哧的吃蘋果,問她要不要吃個夜宵,“我剛才看家裡有拉麵,吃嗎?”

必須吃的林謾語腦袋一點,就被不知何時打破社交距離坐在她邊上的學長摸摸腦袋,“等著。”

等著呢不是原地等,是她抱著果盤去給學長當小尾巴,背靠冰箱門吃著蘋果看學長煮拉麵。

鍋加水放在灶台上加熱,撕著方便麵包裝的李勝基餘光看她把果盤都快吃完了,就剩兩瓣蘋果,詳裝不經意的偏頭衝她‘啊’。林謾語想都沒想就捏了一瓣,順手的不能再順手的喂給他。

含著蘋果的李勝基垂下眼瞼掩去眼底的笑意,嚼著蘋果往鍋裡下麵餅。把最後一瓣蘋果丟嘴裡的林謾語去水池邊衝碟子,衝好後探頭看鍋裡就一塊麵餅,問他怎麼就一塊?

“這個點,我們兩一塊就夠了,夜宵不能吃太多。”李勝基指著冰箱跟她講,“去拿兩個雞蛋給我。”

甩著手上的水去拿雞蛋的林謾語拿了三個蛋來,她要吃兩個,李勝基笑她,“你不怕胖啊。”

“這是蛋白質!”林謾語讓他不要說恐怖故事,沒事說什麼胖啊。

“好~”李勝基拍拍她的腦袋,也是極其順手的姿勢,笑著哄她,“是蛋白質~”

方便麵的香氣很霸道,調料包一下就充斥整個廚房,三顆蛋白質丟進鍋裡,蓋上蓋子悶的李勝基按著鍋蓋讓她把碗拿去外麵,要是有泡菜再夾點泡菜。等林謾語把桌子收拾好,麵條也能上桌了。

一份拉麵,三顆蛋,李勝基也就吃了兩口加一顆蛋,其餘都是林謾語吃掉的。吃飽了姑娘窩在椅子上不想動,煮麵條的大廚把她拉起來說是該洗碗了。

洗碗是協作勞動,李勝基負責洗第一波帶洗潔精的部分,林謾語負責衝乾淨泡泡。一口鍋,兩個碗,兩雙筷子,加上四個裝泡菜的小碟子,全洗乾淨也不用多久。

碗筷都洗完,手也得洗,手洗了就有水,有水就能彈到對方臉上,嬉鬨。不是情侶之間的打鬨更像是朋友,沒有太多的身體接觸,也沒有到打水仗那麼誇張,鬨一下而已。

鬨完了,進門哭戚戚的小姑娘笑的見牙不見眼,朋友也該走了。

李勝基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早上六點多,窗外的天隱約有點光,但下著雨也不太亮,晃著手機跟林謾語告辭,說是他得去車上睡一會兒,九點有個節目要錄,還要提前去電視台做準備。

正開心的林謾語有點失望,還有點擔心,“你就睡兩個小時,夠嗎?”

“不夠啊,習慣了。”李勝基擺手讓她彆在意,往門廳走。

亦步亦趨跟著他的林謾語想要說點什麼,比如謝謝之類的,可又怕說出口了,意思就不是那個意思。可要是什麼都不說,她就真把學長當樹洞了,那學長多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