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第三十章(1 / 2)

家裡客廳的茶幾兩端,跪坐在地毯上的金雜草一邊拿筆按照老板要求寫她到底欠了多少信用卡,一邊偷瞄坐在沙發上沉思的老板想著自己怎麼能混過去。金仙玉真不覺得她的事有那麼大,這不難道不是另類的合法薅羊毛的方式嗎?

老板並沒有在思索助理的腦子到底不正常,抱臂端坐的林謾語眼睛看似是盯著助理的,其實眼神根本不聚焦,她在思考一個更複雜的問題,要不要再開一局。

要說遊戲再度重啟好像也沒什麼壞處,無非就是一切重來麼,天生她都已經重來一...二...這好像是第三次了?反正都已經三次了,那再開第四次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可遊戲重啟也不是沒有壞處的,第一次她茫然無知,根本不知道這遊戲要怎麼玩,與其說是想好了要重開不如說是賭一把看能不能結束遊戲。第二局重開多少有些衝動,被折騰的煩了一上火,重開。如今是第三局,第三局還那麼衝動?

第一局就算了,第二局她攪亂了金瑞恩的人生。第三局再開,金仙玉的人生呢?真的能把這些人都當AI嗎?都抱著反正她們的人生跟我沒關係,都是程序設定好的想法重開?

這兩位金小姐,都是她的助理,也都是她的朋友,是她在所謂的遊戲世界交到的朋友。她就這麼攪亂朋友的人生,毫無顧忌的重啟遊戲?

不合適吧。

第一局重開,學長遭受無妄之災;第二局重開更新奇,趙寅城就不談了,曹成右倒的哪門子黴?她以後就見不到學長了嗎?要是再巧遇彆人呢?

都是一個圈子的,首爾小成這個鬼樣子,巧遇的概率太大了,她得創造多少倒黴蛋?還是想要給自己疊加一個超級瑪麗蘇設定,所有男人都愛我?

更不合適了。

再者說,事不過三,這都第三次了,該收手了。

林謾語不是很想重啟,單從她辛辛苦苦搞了五個項目,眼看五個項目都要立項了,她能玩波大的了,折騰她的那些人都要按照她的規矩來了,等等等等。就為了她忙碌了兩三個月的項目,她就不想重啟。

重啟又要再來一遍!不夠累的!

好,那不重啟。問題來了,薑東元怎麼辦?

抻了下肩膀的林謾語沒發現偷瞄她的助理迅速低頭在紙上劃拉,隻在思考,她到底喜不喜歡薑東元了。

事實上能自己跟自己問出這個問題,林謾語就對‘喜歡’這個詞沒什麼信心,按照她對自己的了解,極大的概率是不喜歡了。不然,她根本不會搭理趙寅城,即便對方煩的不行了,她也不應該搭理才對,她對趙寅城的關注度都快超過薑東元了。

那位想要出演她的作品,演唄;那位想要跟她合作,合作唄;那位不管想跟她做任何工作上的配合,她都沒理由拒絕才對。因為雙方沒關係啊,強烈的拒絕反倒會讓對方跟她加深牽扯,要是一開始就答應了的話,搞不好就是很平常的一次合作。

合作了又怎麼樣?路人甲還不是路人甲嗎?她麵對趙寅城反應那麼大本身就不對勁。

趙寅城是這個遊戲的目標,那玩意兒像根釘子一樣紮在心裡,他的出現讓一切都開啟混亂模式。她既然喜歡上了薑東元,根本就不應該關注趙寅城,為什麼要跟一個路人甲糾纏,因為他是遊戲的目標。

因為趙寅城吸引自己,純粹源自欲|望的吸引。

林謾語捫心自問,你喜歡趙寅城嗎?回答是肯定的,不喜歡。她問自己的第二問題是,你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把自己搞成了這樣?

因為,我太在意這是個遊戲。

遊戲有一切設定,我太在意設定。

深呼吸聳起肩膀的老板讓忍不住又偷瞄她的助理縮了縮脖子,吐出一口濁氣的林謾語覺得自己把這個遊戲太當真,遊戲歸遊戲,生活歸生活。遊戲玩的太假不合適,遊戲玩的太真更無聊。

探身拿起桌上手機的林謾語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助理,用手機虛點她,“我有點事要出去,回來之後我要看到你的賬單,明白嗎?”

金仙玉始終都沒搞懂老板在氣什麼,理論上她是可以理解啦,但實際上自己欠多少錢,日子要怎麼過,好像,大概,也許,可能,跟老板沒關係?可老板貌似生氣了樣子,那...“明白了。”

勉強滿意的林謾語輕‘哼’了一聲,讓她老實點,轉身走人,她要去解決另一個關於生活要怎麼過和遊戲要怎麼玩的大事件。

出了門的林謾語打電話給薑東元,問對方是否有時間見麵。此時薑東元已經‘下班’到家了,但妹子約自然是有時間的。

都有時間的男女約在漢江的停車場見,薑東元約的地方,他問她想去哪,她說都可以想要聊聊,他就說了漢江,準備散散步聊聊天。

林謾語是抱著那束百合去見薑東元的,那本來就是送給他的花,收到花的薑東元親昵的想要擁抱她,可送花的姑娘後退一步。

“走走吧,聊幾句。”林謾語伸手,示意他先走。

隱約感覺到不對勁的薑東元試圖在她的笑臉上找到什麼東西,找不到,那就是個再自然不過的笑臉,思索片刻,“要不,我先把花放回車上?”舉了舉花束示意這麼走,不太方便。

含笑點頭的林謾語讓他去,扭身回頭的薑東元走了兩步想起來是什麼不對勁了,小姑娘拒絕他的擁抱,低頭看了看花束,猜想難道是他收到花表現的不夠喜悅?

抱著花扭頭的薑東元補充了一句,“我很喜歡你的花。”看她但笑不語,歪了歪頭,猜錯了?扭回去繼續走也繼續想,想不出來,停下腳步又轉回頭,走到她麵前,“要不你還是先說,你要跟我聊什麼吧。”

“也行。”林謾語倒也不準備拖,單刀直入,“我不喜歡你了。”

這一刀捅的太乾脆,乾脆的薑東元都懷疑自己幻聽,“對不起,你什麼?”

停車場,說黑不至於,還有大燈呢,但也沒多亮,天黑了麼。明明暗暗的光線下,身高腿長還抱著一束花的男人,依舊是帥的,現在依舊帥,帥的林謾語很喜歡,但她也沒那麼喜歡了,她的眼睛不再隻能看得到他了。

她看得見停車場的車很多,她看得見大冬天的路燈下還有各種小蟲子在飛,她看得見今夜的月亮意外的漂亮,她還覺得,江邊很冷,早知道選個溫暖的地方,再不然去車上聊也行。

這不對,這,就不是隻有眼前人的愛戀了。

“對不起。”林謾語微微欠身,直起腰望著始終帥氣的男人,“我不喜歡你了。”

話說了第二遍,薑東元知道自己不是在幻聽,他開始懷疑,“這是什麼新型的惡作劇嗎?”還‘哈哈’了兩聲,配合這個笑話。

在分手上有各種各樣經驗的林謾語,這類的‘分手’她也碰到過,先後退兩步,避開可能會出現的肢體拉扯,再繼續道,“我很抱歉我去招惹你。”雖然這一輪你不知道我有招惹過你,“我很抱歉讓你誤會。”雖然你也不能控製一見鐘情,“我很抱歉那麼突然的說這番話,沒有任何預兆。”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這也跟其他人沒關係,我很抱歉,我們錯過了彼此。”

林謾語看他要動,再度往後退,認認真真的給對方鞠躬,直起腰在他伸手時再度大退一步,“對不起,非常抱歉,我的喜歡很淺薄,也很短暫。”

原本薑東元是不生氣的,他更多是處在荒唐的情景裡,可她一退再退,退的好像在防備他,火就有點上來了,“這不是能用來開玩笑的是。”看她不講話,抿唇沉默片刻,抱著花束的手攥著花舉到她麵前,問那個說了無數對不起的姑娘,“這算什麼?”

曾幾何時,林謾語跟趙寅城說,隻要我想,我有辦法讓你不再找我。隻要她想,她真的做得到,她很有經驗,不管是戀愛經驗還是分手經驗,都非常足。足到很清楚,什麼話能刺的人鮮血淋漓。

“我本來準備告白。”林謾語抬手製止要說話的薑東元,點了點他手上的花束,“那是我原先用來告白的,今天早上我開車去研究所,我準備去告白的,所以我買了束花。”

“那你.....”

“紳士一點,聽我說完。”

被要求紳士的男人表情僵硬,要求對方紳士的淑女坦蕩非凡,“我告白是因為我等不急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告白。要我猜無非那麼幾個理由,不然是顧忌趙寅城,不然是顧忌我們的感情還沒到要更近一步的時候,再不然就是你覺得我們還不夠熟,大差不差吧。”

“不論什麼理由,你不告白,我喜歡你,我就不在意,我先告白,因為我喜歡你。”林謾語按著胸口,“喜歡你的時候,它在為你跳動,你是我的整個宇宙,我看不到彆的東西,除你之外我什麼都看不見才對。”

“中途出了點意外,我去忙了下工作的事,中午再開車去找你,看到你跟你的幾個同事們從研究所出來,可能是想約去吃午飯,不知道在聊什麼,好像很開心。你笑的很好看,好看到我應該心臟狂跳才對,可我...”接到了曹成右的電話,我接起了他的電話。

林謾語低頭笑笑,再抬起頭時,微歎一聲說著半真半假的謊言,“可我,不心動了,不止不心動了,還有點生氣為什麼是我告白。”

“我是因為....”

“薑東元xi,紳士一點,不要打斷一個女孩子說話。”

被迫紳士的薑東元手上力道大的花紙都皺了,淑女淺笑著握有虛無的利器,一刀一個血窟窿,根本不給他回血的機會。

“我說了,我能猜到你為什麼不告白,我不在意。我喜歡你為什麼要在乎到底是你告白還是我告白,都一樣,我喜歡你不就好了嗎。但...”林謾語拍拍胸口,“它不再因為看到你而激動,我開始在乎為什麼你不告白,那就代表,你沒那麼重要了。”

“也就是說,我不喜歡你了,你就沒我自己重要了。我想要壓過你,我想要在我們的關係裡我是勝利者,我想要你先告白。這個念頭一旦產生,你就不是我要的那個人,不是我想得到的那個人,我不喜歡你了。”

毫無顧忌的讓利器穿胸而過的劊子手,這次說完了,同時伸手,示意他可以開口了。

第一次開口,被要求紳士一些,那話聽起來像是你很無禮;第二次開口,還是被要求紳士一些,那話感覺他是個野蠻人,需要被再度強調禮貌。第三次,淑女伸手示意他請,薑東元卻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她說,我不再為你心動,說的那麼乾脆,他還能說什麼。他們甚至連男女朋友都不是,即便你知我知,撐死了也就是在曖昧,大家心知肚明的曖昧也是曖昧。

她挑明了曖昧,她劃下了休止符,他還能說什麼?

“你...”開口的瞬間發現自己的嗓子啞了的薑東元呼吸有些重,淺淺吸了口氣,冷空氣灌入肺腑,透徹寒涼,人也變的極端清醒,“你想要的人,想得到的那個,是什麼樣的人?”

林謾語想了想,對著那個人的心臟捅出一刀,“大概是我得不到的人。”

薑東元想笑,想瀟灑點,再不然紳士點也行,想要牽動嘴角露出一個笑的模樣都行,可肌肉抽搐著不聽大腦的指揮,他隻能聽到自己乾澀的聲音,“那我,是你已經得到的人,得到了,就不想要了。”

“可能吧。”不確定的詞語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來,林謾語倒是笑著的,笑著說,“即便你沒告白,但我應該是得到你了。”

怒到極致是不會爆發的,怒到極致會非常冷靜。

花瓣在顫抖,沒人知道是風吹的還是抓著花束的手在顫,反正抓住花束的人很冷靜,冷靜的能露出一個笑的模樣了,雖然那不是很好看,至少也是個笑。

“好,我知道了。”薑東元緩慢的蹲下把花束放在地上,半蹲起身時,也衝她鞠躬了,在直起腰,“這些日子,多謝指教。”

林謾語欠身回禮,“多有冒犯。”

“那...”薑東元吞咽口水讓喉嚨濕潤起來,也撐住最後的傲氣,這次的笑臉自然多了,眼底的光卻更冰冷,“有機會再見。”

再次欠身的林謾語維持著從開始到結束的禮貌,很是客氣,“有機會。”

那個機會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很難講。

月夜涼薄,人心更冷。

半個小時後,同一個停車場林謾語見到了趙寅城,還收獲了對方帶來的烤紅薯,她不是為了吃,就是冷想捂手。車裡暖氣太足,在外麵待一分鐘都很冷,大晚上的約江邊見麵,腦子是真有坑。

兩個腦子有坑的男女倚著車前蓋吃烤紅薯。趙寅城先把自己的剝了個口子,邊問她大半夜的怎麼有興致喊他來漢江,難不成想遊湖,邊看她抱著紅薯不動,以為懶得剝,乾脆把自己剝好的地給她,伸手問她要她的。

他來之前在電話裡說我看到個賣烤紅薯的你吃不吃,林謾語買來想捂手,到手上了,他都剝好了,香甜的氣息飄入鼻尖,又想吃了。

女人的心思啊。

“笑什麼。”趙寅城剝著第二個紅薯,看她吃個紅薯都能樂,“那麼開心?”

含著紅薯搖頭的林謾語舌尖抿著軟糯的紅薯,甜食永遠讓人心情愉悅,所以她開口的聲音是帶著笑意的,“你知道你有個稱號是睡到就是賺到嗎?”

趙寅城手不停,拿眼斜她,“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你跟我說這個?”

“彆那麼黃。”

“我們兩誰黃啊。”

咬了口紅薯在嘴裡裹著的林謾語不太能反駁這句話,就樂,“我跟你在一起攻擊性特彆強,直男的優點就是能激發女孩子的攻擊性,攻擊性一上來就好像更能做自己,不論男女戰鬥的時候都是最真實的。”

“聽起來不是什麼好話。”

“誇你呢。”

“最好是。”

林謾語笑出聲,趙寅城也在笑,笑他們難得,不對,好像是第一次那麼平和的聊天,還是單獨兩個人。

兩個人瞎聊,聊烤紅薯,林謾語覺得自己這個比他的小,趙寅城讓她回憶一下,剛才大的是她的,這不是他幫她撥開了麼。

“那你撥開後倒是還我啊。”

“誰讓你先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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