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男人會在見到陌生女人的第一眼就能判斷,對方是可以發展的女人亦或者就隻是女性人類。孔侑跟林謾語的初見比較特殊，特殊到他對林謾語的第一印象就是小孩子。
小朋友，小姑娘,小妹妹。女性人類,僅此而已。
直到......
林謾語新一天的...夜晚開啟於孔侑打來的吼叫電話。
“林謾語你這個腦殘！你真跟殺人犯在一起過？！”
睡的迷迷糊糊被電腦吵醒的林謾語接電話時眼睛都沒睜開,聽筒那邊的吼聲嚇的一激靈,先把電話拿到眼前看是誰再放回耳邊問對方大清早...大晚上的發什麼瘋。
大晚上的看《無望之愛》越看越不對勁的孔侑把企劃扒拉出來，看到男主是連環殺手的人設再想起‘初戀’一說，電話秒速播給作家,問她腦子哪裡有問題,男朋友就那麼不挑嗎？這種人都行？
林謾語困的要死，她今天一堆事,到家根本沒睡幾個小時就要起床見電視台的人,折騰一會兒再去睡,睡一會兒又要爬起來見彆人。斷斷續續的本來就睡不好,昨天還熬夜，好不容易到晚上了能好好睡了,孔侑又打電話來煩，語氣就有點衝。
“你有點智商好不好，我要講八百遍藝術加工啊，他不是殺人犯是警察！藝術加工懂不懂！”林謾語說完就按斷電話,丟開手機被子一拉,睡覺！
突兀被掛斷電話的孔侑哭笑不得，把被掛斷的電話給孔枝泳看,“那孩子還沒起床呢。”
兩人下午就見麵了，孔侑最近沒行程，他退役後就拍了一部《熔爐》,項目還沒上，除了那些苦主的問題沒彆的要忙。孔枝泳原本倒是有個新作品在籌備，但林謾語那五個項目丟過來，她想幫忙就先忙這個事。
結果他們兩在這邊忙，提議弄插播的家夥卻在睡覺。睡覺的家夥被子一掀突然想起來，對哦！她還有改劇本的事呢！
丟開的手機重新扒拉回來，林謾語把電話打回去，問孔侑是不是跟孔枝泳在一起，聽到肯定的答案，說自己馬上到。沒睡好的玩家再度掛了電話，艱難的起床，詛咒遊戲開發者一萬遍，洗漱準備出門。
這次不是被突兀掛電話的孔侑放下手機跟孔枝泳講，小朋友等下過來，前輩笑歎一聲說那孩子估計忙瘋了。
“五個項目呢，我是沒跟過電視劇團隊，但也知道他們忙起來比拍電影誇張。”前輩對後輩的觀感挺好的，光是對接五個製作組就夠忙的了，還擠時間出來要幫忙，觀感當然好。
孔侑對林謾語的觀感就不用多說了，他更清楚電視劇的項目組忙起來有多凶殘。
兩人聊著小孩子的忙碌，聊著新人作家的五個劇本，聊著聊著就聊歪了。聊到孔枝泳開玩笑的跟孔侑說，你閒著也是閒著，要不要找個本子拍，天生《熔爐》有的拖，什麼時候上映都不好講。
“她本子的完成度很高。”孔枝泳指著桌邊的一打劇本，她更習慣把劇本打成文字版看，“那本《救贖》你可以試試，男主的人設很有張力，平靜湖麵下的浪潮洶湧。”說起來，“那孩子是老天爺賞飯吃的類型，年紀小筆力很老道，這本子電影都能拍，拍電視劇倒是有點可惜。”
同樣喜歡《救贖》的孔侑也喜歡那個男主的人設，人性的掙紮寫的很有意思，而且不是刻意創造的戲劇衝突，問題是，“寅城看上了那個本子，我去搶....”搖搖頭，不方便。
聽他這麼一說才想起有這麼回事的孔枝泳思索片刻，有些可惜，“我倒覺得趙寅城比較適合《棉花糖》裡男騙子的角色，他演會很出彩。但趙寅城演《救贖》還差點意思，要是導演的把控力再不足，那這個劇本就真的可惜了。”
孔侑笑笑，這個問題他就不方便接話了。但這個問題被前輩作家放在心上，等後輩來了，問後輩怎麼想。
“什麼怎麼想？”
驅車趕來的後輩剛進門就被前輩詢問男演員的選擇問題，以一貫的這種事跟我沒關係的態度，一邊給他們兩分自己帶來的咖啡，一邊拿出自己的熱巧克力加三明治，隨口說，“導演決定啊。”
看她啃三明治問她怎麼睡到現在的孔侑，聽她說一天見了三家電視台的人，對她的忙碌情況也算是有預想，再問她還想不想吃點彆的，可以幫她叫外賣。叼著三明治搖頭的林謾語表示不用麻煩了，三明治就行了。
孔枝泳看小朋友三言兩語就被男演員帶歪了話題，橫了男演員一眼，把話題拉回來，“你不是拍電視劇的麼，電視劇導演能決定什麼，不都是你決定。《救贖》要我說不適合趙寅城，臉就不貼，他那張臉不適合演太內斂的角色，演技也未必沉的下去。”
“那種個人特色太獨特的演員會影響角色，《救贖》的男主是個明麵上溫和有禮暗地裡陰鬱冷漠的人。比起趙寅城那樣的，我看他更合適。”孔枝泳指著孔侑跟後輩講，“這種有內斂張力的角色，他演更出彩。”
真心餓了的林謾語吃的臉頰鼓鼓的，順著前輩的手指看向笑而不語的男演員，不太懂前輩想乾嘛，“趙寅城都快簽約了，現在換人？”
“我是問你，你對你的作品有什麼打算，你認為誰更合適。”孔枝泳不是讓她要換人，而是有更好的演員當然用更好的啊。趙寅城跟那個人物不貼臉，得靠演技去撐，那為什麼不用一個貼臉的演員呢。
兩邊思維不再一個頻道上，前輩在講創作，後輩沒想那麼多。
不過要是這麼說的話，林謾語盯著男演員思索，“單看氣質，你確實比趙寅城合適。”孔侑確實比趙寅城更貼男主的氣場，溫文爾雅的醫生，穿上白大褂也更有權威感。趙寅城麼....更適合演痞子，花花公子的那種痞。
類似的話孔枝泳說，孔侑也就是聽聽，可創作劇本的作家本人說，他就不能隻是聽聽了，“你都說寅城要簽約了。”不要瞎鬨。
很容易變卦的作家本人頭一點，“也是，都要簽約了。”
孔枝泳眼睛一瞪，“你才是作家！”教訓後輩，“一切為項目考慮，誰跟適合你的劇本才是重點！”
眼神左右飄的林謾語不是很懂現在什麼情況，遲疑的看向孔侑，“你想要演《救贖》？”
說不想是假話，但確實也沒有想到要跟兄弟搶項目的必要，孔侑笑著搖搖頭，“我還好。”
後輩衝前輩聳肩，男演員本人都說還好了，她就沒什麼好說的啦。前輩嫌棄的看他們一眼，一點創作堅持都沒有。
孔枝泳倒也不是一定要孔侑演個什麼角色，她就是想還個人情。小姑娘被拖進跟她毫無關係的麻煩裡，下力氣幫忙，不管是否出於自身的善意，到底是他們拖她下水的，於情於理她都得還個人情回去。
要是小朋友手上沒工作，孔枝泳能支援的地方還挺多的，但小朋友不缺工作，還意外的有才華。愛才之心人皆有之，孔枝泳就想推她一把，作品那麼好，當然要找好演員，好團隊，才能更儘善儘美。
何況她也不是瞎說，孔侑確實比趙寅城更適合《救贖》，不是趙寅城不好，隻是孔侑更合適。
但兩個當事人都不讚同，這件事就隻能不了了之。
三明治吃完了，作家們開工了，男演員看她們兩不需要自己，出了書房去客廳，重新拿起《救贖》的劇本從頭再看一遍。他其實對這個劇本是真的有興趣，男主是電視劇市場很少見的人設，倒是電影用這種人設更多。
《救贖》男主是很難準確的定義是好人還是壞人的，彆的電視劇男主都是正麵角色，這個男主不是。這個男主甚至成長為他幼年時最厭惡的樣子，他成了他的父親，高中時他差點對喜歡的女孩動手。
不，不能說差點，他真的打了人家一巴掌。一點小爭執，男主甩了一巴掌給初戀，這巴掌打出去，初戀怒而分手，男主根本不敢複合。他發現自己變成了父親，他厭惡父親，更厭惡被父親改變了的自己。
童年陰影延續到大，他都沒有變成屠龍的少年就直接變成了惡龍。以至於他不敢戀愛，也不敢跟人有過多的來往。他壓抑著自己，把自己變成了溫和有禮的人，所有認識他的人都誇他脾氣好，但他自己知道，友善的皮囊之下是多汙濁的靈魂。
《救贖》的女主角也很意思，跟男主表麵溫和內裡冰冷相反，女主是個朝天椒，迎風三裡全是辣味，攻擊力滿格。
男主除了父親家暴之外家世算良好，女主則是街頭長大，眼看著母親在男人之間周旋，有些男人甚至會在她年幼時動手動腳。
朝天椒小姐是個懟天懟地懟空氣的性格，靠著專業能力過硬在醫院立足，上到院長下到打飯阿姨，誰惹懟誰。說她不畏強權可以，說她根本不管什麼是弱小，看不順眼病人家屬照懟也沒問題。
男主在醫院同僚間的名聲有多好，女主在醫院裡的名聲就有多壞。因為她從來不接手慈善救助病人，就是窮的由各種慈善組織或者醫院特殊支援送進醫院的病人。還特彆凶殘的說過，沒錢就不要活。
就這麼兩個人碰到了，卻沒有像普通純愛劇那樣弄出火星撞地球的效果。女主甚至沒有問男主為什麼要讓她說檢查不匹配，男主思索了快一個禮拜，做了各種計劃想讓女主理解他為什麼那麼做，還有N個方案預防女主不願意要怎麼處理。
但女主隻聽了要求就同意了，根本沒問原因。男主反倒好奇，她為什麼不問原因。
“子女怨恨父母需要什麼原因，他們把我們生下來的時候，也沒問我們願不願意啊。”
這句話是第三集的結尾，也是男主真正對女主感興趣的開端。他覺得自己找到了同類。
孔侑手指摩擦著紙張，這個故事好好拍有很大的概率會爆。不止是題材特彆，人物難得，更多是命運般的同類之愛，會很吸引觀眾。
男女主是同類，是兩個外在表現完全不一樣，但內核極端相似的同屬性生物。他們是茫茫人海中毫不特彆的那個人，可他們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彼此都是最特彆的那個。
合上劇本的孔侑去書房看了一眼，作家們頭靠頭說著劇情，他沒打擾，會客廳想翻開第四集，思索片刻又起身去陽台抽煙。
今夜無雨，天氣還不錯，雖然城市裡看不到多少星星，月亮還是能看見的。
下玄月，月兒彎彎，樓下街道燈火通明，人群川流不息。
一根煙燒到尾巴，滅了煙的孔侑給趙寅城打了個電話，掐頭去尾問重點，“《救贖》你非拍不可嗎？”
“救贖？”趙寅城慢半拍想起來，“KBS的那個本子？怎麼了，有問題？”
問題是肯定沒有問題啦，重新點了根煙的孔侑有些不好開口，可要是跟兄弟繞圈子也沒必要，乾脆說，“我對這個項目有興趣。”
趙寅城愣住，“有興趣是指......”
“男主角，我想要試試看。”
“這麼突然？”
過於突然的‘興趣’讓趙寅城很不解，“你不是在忙《熔爐》的事麼，這麼想起來回歸電視劇了？還是KBS的人去找你了？”不太可能啊，他們都在聊合約了，還去外麵找演員？
孔侑有點猶豫要不要跟兄弟把頭尾都說了，可趙寅城那次喝的太凶苦膽差點吐出來，他這個時候再把林謾語牽扯進來，是不是不太好？
猶豫的孔侑沒說話，趙寅城卻想歪了，該不會是林謾語表麵上裝作能合作，私下裡強烈反對跟他合作？這個可能性很大啊。可要是這麼說，KBS的人跟他聊什麼合約？配合作家耍他？更不可能了。
“你把我弄糊塗了，直接說吧，什麼情況？”趙寅城不猜了，問他，“你在哪，見麵聊？”
也想著電話裡講不清楚的孔侑就給了地址，見麵聊好一點。
兩人當然不可能到作家工作室見麵，林謾語還在呢，孔侑怎麼可能讓趙寅城上來。他們約在樓下的小酒館，點了瓶酒坐在角落聊。
孔侑從金仙玉開始說，非常詳細的跟兄弟說他如何遇到的林謾語，又怎麼看到的劇本，以及為什麼對劇本感興趣。說的清清楚楚，就怕裡麵會有誤會。畢竟牽扯到兄弟追過的妹子，雖說是沒追成功，但也是追過的麼。萬一誤會了，大家都尷尬。
並沒有往歪了想的趙寅城一點也不覺得孔侑和林謾語能有什麼牽扯，他們見麵是聊工作的麼，思維方式就跟著工作路線走。尷尬是有一點，但不是衝著孔侑，而是自己追妹子沒成功的挫事被再度提起的尷尬。
“總結一下，你是真的對劇本有興趣？”趙寅城不想聊林謾語，就隻談工作。
孔侑也不想多談女孩子的問題，頷首表示他對劇本很有興趣。
這就有點麻煩了，趙寅城轉著酒杯想著，“不然你去接觸一下，看製作方怎麼選？”怕兄弟有顧慮，還裝大氣，“你既然看了她...幾個劇本，那你應該也看了《棉花糖》，我其實一開始是衝著那個本子去的，不然我去跟SBS再接觸一下也行。”
能這麼解決是最好的，他們兩都不缺本子拍，搶項目是真心沒必要。何況雙方不是一個風格的演員，以前也沒碰到過需要搶項目的情況，難得出一個還有點妙。
衝他抬了抬酒杯的孔侑笑著說，“那我讓經紀人去找KBS的人對接了？”
“去。”趙寅城跟他碰杯，“你贏麵比較大，我找個理由撤出來。”
抿了口酒的孔侑笑了，他也這麼想，相較於對方，這個角色跟他更貼。但這話趙寅城說沒問題，他自己說就不合適了。
兩個男人一杯酒換了角色，林謾語隔天知道的這件事，還不是從KBS的人那裡知道的，而是SBS的製作人打電話給她。說是趙寅城和KBS的人談崩了，原因不明，也不用了解，但那代表他們有機會了。
“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就那麼排斥趙寅城？”製作人想要再爭取一把，“你要知道趙寅城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連之一都沒有。”
又是一個通宵後昏睡中被電話吵醒的林謾語含含糊糊的回他，“不排斥，你隨便。”
“....真的？”
“嗯，隨便。”
“真的啊！”
“我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