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在車裡，開車的司機是酒局的主人提供的，沅彬跟林初夏聊的都是‘熔爐’裡的便利貼問題，一直到下車，沅彬讓司機等等，他送林初夏上樓。
進電梯了，前輩才講重點，“最近會有人打電話給你，約你喝杯咖啡或者喝杯酒，找理由推掉。有點耐心，現在不是急的時候。”
電梯正在上行，目視前方的沅彬特彆像是自言自語，講說，他不知道林初夏搶的是個什麼項目，隻知道是個小項目。小項目麼想搶很簡單，但想要不著痕跡的搶得繞幾圈，不然容易留下尾巴。
前輩講強項目普遍兩個方法，一是真刀真槍的搶，靠名氣，靠降低片酬，再到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的演技好壞。小項目，新導演，演技什麼的不是重點。
這二麼，就是背後搞花招啊，不管是從製作方入手還是直接打擊競爭對手，都算在搞花招的範圍內。林初夏之前做的就是在搞花招，目前看來是沒玩成功。
“你呢，可以試試走第三條路，就看你願不願意。”
電梯門開了，沅彬伸手擋著電梯門示意她先出去，隨即跟上同她說，“投資小的項目你想要進場有個最直接的方式，砸錢入局。大製作在這行屬於穩賺不賠隻看賺多少的項目，那種項目是不會對外找投資的，製作方還不想分錢出去呢。”
“小項目不一樣，導演沒名氣，演員也夠嗆，他們想的不是賺多少而是不虧就行。那就是廣邀投資人，誰願意給錢誰就是大爺，製作方不想虧本就得把危險分出去，你要是願意掏個七、八億，這種項目你一定入局，全世界都捧著你，彆說女主角，你就是先把劇本改成獨幕戲，他們都樂意。”
“CJ的項目，小導演麵對大製作方話語權是很弱的。導演就算不願意為金錢低頭，製作人也會壓著他給你鞠躬。”
到門口了，沅彬站住腳，笑看有特殊才能的後輩，“這個圈子，一切向錢看，你要是真想玩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用錢開道。天生愛好這個東西，本來就很燒錢。”
林初夏思索片刻，“我連劇本都還沒看到呢。”不想花這個錢。
“所以讓你等啊。”沅彬笑著偏偏頭，示意她可以開門了，“等有人拿著最詳細的項目企劃找到你，你就可以決定是砸錢進場，還是給我打電話。我欠你一個人情，這種項目推你進去還是很簡單的。”
微楞半秒的林初夏不解，“你拿不到詳細企劃嗎？”
“可以啊，一個電話就行了。”沅彬笑道，“可我要是用一個電話還了這個人情，你這一個月不就白費了麼。”人情得用在刀刃上啊。
林初夏懂了，“我是個生人，你說的天花亂墜，對今天見麵的那些前輩來說我也就是個生人。想要跟我這個生人有交際，一個無傷大雅，一通電話就能換來的小人情是最好的聯絡方式，不然對方就算有事要谘詢我，還得從你這邊繞一圈。”
笑容變大的沅彬滿意的頷首，“所以得把打電話的機會讓給彆人。”
沉默片刻後轉身開門的林初夏先進門，手抓著扶手，以隨時準備關門的姿勢露出虛假的笑容，對前輩說，“有介於我現在困炸了，精神不在狀態，以下的話就是吐個槽，彆介意。”
沅彬輕抬下巴讓她說。
“你搞半天不就是懶得折騰嗎，推我進項目當然簡單但那很煩，搞不好要找人還要欠彆人人情，還要繞來繞去。你就是嫌煩才想把我丟出去讓我自己打拚。”林初夏白眼一翻，“再見！”說完關門，再也不見！
門‘碰！’的一聲關上，門外的沅彬呆站數秒，大笑出聲。
笑完，就是一個禮拜後的事了。
一個禮拜後，林初夏接到了李秉憲的電話，對方說他那知道有個小項目在找演員，問她有沒有興趣見麵聊聊。林初夏當然有興趣，但為防萬一她在對方約晚上喝一杯酒時，改成了下午喝一杯咖啡。李秉憲也沒有非要約酒局，咖啡之約就這麼成了。
李姓前輩在圈內很有名，不是什麼演技多少的那種名，而是兩個極端的名聲。對女演員不太友好的名聲，據說玩的很瘋；還有非常會做人的名聲，據說很好相處。
極與極的兩個名聲主要看傳消息的人是誰，那個人隻把李秉憲當朋友、合作者之類的，那就是好相處；要是把他當男人，女人男人的那種男人，那就是玩很瘋了。
林初夏遇到的李姓前輩是好相處的類型，一點不好的地方都沒有，見麵還給她拉椅子。等她坐下就說敬語就算了，叫哥吧，態度很自然。自然的出於前輩的親密卻不擺前輩的架子，很好講話，也很好溝通。
這位是林初夏迄今為止遇到過最好溝通的一個對象，連之一都沒有，特彆會做人。
他先是把整個項目的背景都告訴了林初夏，為了防止林初夏對一些細節和人脈關係不了解，他還準備了一份文件，讓林初夏可以帶回去詳細看。文件包括項目製作人製作過什麼項目，導演以前有過什麼作品，拍攝現場是什麼風格，以及樸寶音還沒正式簽約但談的差不多，要是想入局得儘快出手。
即便林初夏知道，這是對方一個電話就能搞定的事，但對方準備的那麼妥帖，態度那麼友善還是讓她很舒服。
因此，在對方以閒聊的方式跟她講，我最近手上有筆閒錢想要投資，但大家一窩蜂的都在首爾買房，我就想著周邊城市比如我家那邊看看有沒有機會。
“光州不大，小城市。我認識一個地產經紀人，就是沅彬認識的那個，他建議我還是在首都區買，清潭洞，江南，就這周邊。”李秉憲以詢問專業人士的態度，跟林初夏講，“好歹是首都，我當然也知道買這裡更保險，賺的少但肯定會賺。”
“但我是光州出身，家鄉再小也是家鄉，而且我前段時間回去，家鄉發展的挺不錯的。我也不圖在那邊買房能賺多少，隻要不是虧太多，說實話我還是想回去看看有沒有更合適的房產。”
在谘詢專業問題時，李先生的態度不要太友好，還能不著痕跡的誇人呢。
“而且同樣的錢在這一片也就買棟樓，極限了，要是去光州，一樣的錢翻倍的產業。做我們這一行，來錢快花出去也快。投資什麼的說實話我其實不太懂，聽多了見多了感覺好像是內行了，其實就是花架子，要說專業還是你們專業。”
誇完妹子專業還不忘讓妹子放寬心，他就是來谘詢的，不是讓對方承擔責任的。
“我也就是不懂所以想找懂的人問問，投資這東西有賺有賠都很正常，沒人能說什麼東西一定賺錢。哪怕就是巴菲特，不也是有虧錢的時候麼，這跟賭一樣，還是得看運氣。那我運氣不好，我也不能怪老天不給麵子。”
什麼都說了的李先生還很給對方麵子，不要求林初夏現在就給他個答案，而是說，“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知道有家店隻營業到下午兩點，專門做海鮮的，都是當天捕撈的鮮貨，口感很好，等你有時間我們可以去試試。”
跟這位連下次見麵會約在白天還是兩點前結束都照顧到了前輩分開後，林初夏對娛樂圈男藝人的智商依舊不是很有信心，但對他們的情商報以敬佩，這位很會做人，滴水不漏。
即便林初夏聽了那麼多前輩的渣男事跡，見了麵感官上都忍不住懷疑，小道消息未必是真的，這人太會了。
對方非常會來事，林初夏自然也要給人家一個麵子，她去研究光州了。金融地產她真的不懂，短期內想要成為專業人士那是做夢。有道是條條大路通羅馬，她不是非得從金融的方向入手啊。
一個禮拜後，林初夏先打電話給沅彬，問對方，“你覺得我反串男主角靠譜嗎？”
“《狼少年》啊？”
“你知道？”
沅彬笑了，“我都說我一個電話就能知道，為什麼我不知道。”《狼少年》，李秉憲帶來的那個項目資料。
“不重要，我想反串，那個男主角的人設特彆有趣。”林初夏可心動了，“你說我砸錢進場後反串能行嗎？”
“你先找CJ把劇本買斷，在自己找導演組團隊，那就行。”沅彬告訴她，不可能。
林初夏歎了口氣，她也覺得不可能，“那我要那個女主角。”
“你不花錢進場啊？”
“窮！”
“好~知道了。”
電話掛斷，基本可以確定女主角到手的林初夏約很好溝通的李秉憲去吃那家，下午兩點就關門，隻做午餐的海鮮館。見麵後等菜上來的時間，林初夏就跟對方講清楚了。
“光州是可以買的。”林初夏把一整張城市規劃圖鋪在桌上，看對方表情茫然，已經很適應男藝人們的智商缺失，給他解釋，“這是光州未來五年的城市規劃圖。”伸手點了點紅筆圈出來的兩個位置，“這兩個地方都在開發範圍內。”
“政府換屆會影響開發方案，但這種過千億乃至於上升到兆級彆的開發方案是不會完全推翻重來的，除非光州市長瘋了。他要是真瘋了我也沒話說，隻要他沒瘋，這兩個地方的地價就會漲上去，買地皮彆管房子怎麼樣。地皮到手不管是加蓋樓層還是推到重新建，值錢的都是地皮不是房子。”
林初夏以自己的專業經驗告訴想要投資的人，“如果你擔心會虧，那就買了地皮不管房子；要是你認為有賺的可能性，想要賭一把，那就蓋房子。”關鍵問題要講清楚，“我隻能說你買地皮不會虧，但賺我不敢保證，畢竟政客又不是沒有腦殘過。”南韓的政客沒幾個腦子正常的。
說起來專業的投資顧問不會講出什麼你不會虧錢的話，他們的話術一般都是我有大買賣，我們一起發財。林初夏這種就過於保守，但李秉憲覺得她特彆專業，尤其是在他看不懂那張傳說中的城市規劃圖時。
不止認為妹子專業還認為妹子手眼通天的李秉憲，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這個是能隨便拿出來的嗎？”
林初夏眨眨眼，這什麼語氣？看看圖再看看他，“你想要？”
“可以嗎？”李秉憲很驚訝，這不是秘密嗎？
不太明白他什麼情況的林初夏很自然說，“去光州市政跑一圈就行啊，跑過去是有點麻煩，但官網的上的不好下下來，在電腦也不能放大。”
李秉憲愣愣的看著她，“官網？”
“光州的政府官網，你不是光州人麼？”林初夏沒弄懂，“你沒上過你們的官網？”
誰會上過自己城市的官網？？？
李秉憲抿唇笑笑，沒說話。林初夏靈光一閃，這位該不會不是智商的問題而是常識欠缺吧？
那....這也太尷尬了！
緩緩低下頭的林初夏端起茶杯裝死，李秉憲看著她的發頂，沒忍住，笑出聲，“尷尬也是我尷尬，你尷尬什麼。”
仰臉的林初夏訕笑，都很尷尬啊！
作為成功人士，李秉憲有個最能體現情商的地方，就是能毫不在意的自嘲，“我這種小學都沒上完的跟你沒得比，這東西在我看來得花大力氣才能弄到呢。”一句玩笑後，又很誠實表達好奇心，“這個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去打印的嗎？”
林初夏想要儘快把尷尬的事情丟開，迅速回他，“誰都可以，這屬於公開信息。”看他疑惑，想了想，“上市公司要公布財務報表，這個你肯定知道？”等他點頭後，繼續解釋，“政府也要公開類似於財務報表的東西，他們做了什麼事，為國民增加了哪些福祉，相當於他們的政績。”
“招商引資，大型開發案，高鐵線路，建飛機場，諸如此類都是需要公示的。而且他們很歡迎有人去按照他們公示出來的信息進行一些投資，那相當於散戶。莊家坐莊，隻養大魚是不可能的，需要眾多散戶進場才能把盤子炒起來。”
“投資麼，都追熱門。一個地方的地價熱了，就會有更多的投資者去買。地皮交易，房產交易，這些都是稅金，再加上去的人多了，錢就多了，市場就活起來了。”
林初夏講完再次端起茶杯，怕他聽不懂。
幸好，李秉憲聽懂了，聽懂了就有點感慨，“年輕人真的不一樣，我們哪知道這些。”還說，“我們那個年代可沒有這些東西，那時候政府門口都不敢靠近，更彆提進去打印城市規劃圖了，還是國家好了啊。”
年輕人認為這跟年齡沒什麼關係，跟常識是否欠缺有關，不過這話就不用說了。
前輩到底還是帶走了那份城市規劃圖，並且送了林初夏一個小禮物，不大，真的是小禮物，一通電話的禮物。
這份禮物林初夏本來是不知道的，沅彬告訴了她。
“你幫李秉憲乾嘛了？”
“沒乾什麼啊。”
叼著薯片靠著牆盤腿坐在地板上翻看《君主論》的沅彬，對這本厚的能砸人，關鍵是他看的十分艱難的書很是頭疼。確實看不進去了，就抬頭跟林初夏聊點放鬆大腦大話題。
“我之前約《狼少年》的製作人，就是你打電話給我的那天，本想把你塞到項目裡的。結果他跟我說什麼你知道嗎？”
躺在沙發上翻看少女漫滿肚子吐槽欲的林初夏隨口回他，“李秉憲乾什麼了？”
“你知道？”
“你剛才不是說過麼。”
“啊。”沅彬砸吧著嘴，說重點，“李秉憲打電話給CJ的一個部長推薦你，早知道我也找部長了，更簡單。”
林初夏翻身而起，“也就是說，我是女主角了？”
“我加李秉憲，你要是這樣都進不去項目，那你就可以退圈了。”沅彬衝小朋友齜牙，大哥哥們還是很給力的。
小朋友還想衝他齜牙呢，“四天前的事，你現在才說？！”
“說了我不就來不了你家了麼。”
“廢話！你乾嘛非得賴在我家！”
當圖書館啊，自習室更有學習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