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葉馨玉打宋建邦回部隊後第一次回娘家, 葉母有一肚子的話要問大女兒。拉著葉馨玉回了自己的屋, 葉母神情一肅:“建邦不在這一陣兒,你在宋家過得還習慣嗎?”這男人在不在自然是不一樣的。
葉馨玉聲音有點悶:“還行,就是挺無聊的。”她跟宋家這些人說不到一塊兒去,他們說來說去不是魚塘就是豬圈, 沒意思的緊。
“多找點活乾乾就不無聊了, 你現在嫁人了不是在娘家,老躺著不乾活, 就算你公公婆婆不說,你那兩個妯娌能不說嘴?”宋家那邊三子一女, 除了最小的女兒還在上學, 三個兒子都討媳婦了。
葉馨玉臉拉了下,她本來是準備勤快點多乾點活,爭取下宋家人的好印象, 可她真乾不了那些粗活,她養尊處優了這麼多年,後來還有菲傭伺候, 哪還能乾得了這些。一開始,她咬著牙去做, 還被嫌棄毛手毛腳做不好,索性不再吃力不討好。等她賺了錢, 有錢還怕堵不住他們的嘴。
“我知道, 我會乾的。”葉馨玉懶得跟葉母掰扯, 敷衍著應道。
聽她語氣, 葉母就不放心:“多做事總是錯不了的,建邦不在家,你更得勤快點兒。”
葉馨玉忍著不耐煩:“我知道的,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看出她不高興了,可有些話葉母這個當娘的還是得說:“還有三個孩子那,他們親媽沒得早,爸爸又在部隊裡,你這個當後娘的就得又當爹又當媽地待起責任來,好好照顧他們。”
想起那三個怎麼籠都籠不住的討債鬼,葉馨玉就一陣煩悶,好吃好喝的白送給他們都不要,簡直犯賤:“我倒是想對他們好,可他們不領情,我有什麼辦法。”
“怎麼啦?氣衝衝的,他們針對你了,”葉母發急:“他們怎麼對你了?”
葉母這態度令葉馨玉頗為受用,偏心歸偏心,媽還是疼她的:“這倒沒有,就是他們都不跟我親近。”
“隻是不親近你?”葉母確認。
葉馨玉皺皺眉頭:“你還想怎麼樣,他們還敢欺負我不成,想得美。”
葉母正想鬆一口氣,聽完她的話,這口氣又提了起來,不輕不重地拍了下她的胳膊:“你這說的什麼話,他們幾歲你幾歲,你還想跟他們鬥氣不成,要不要臉麵了。孩子哪有不調皮的,就算哪裡做的不好,你一個做長輩的也不該往心裡去。
孩子不跟你親近也正常,你這才嫁進去多久,突然多了個媽,怎麼可能一下子就適應。不過這人心都是肉長的,你真心實意疼他們,他們感受到了,自然會親近你的。小孩子最簡單的,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對誰好。三個孩子都不大,你好好養,能養的跟親的一樣。你做的這些,建邦還有他們宋家人都會看在眼睛裡,他們都是要感謝你的,就是外人也是要豎大拇指誇你的。”
葉馨玉若有所思,前世,她瞧著宋家三個都挺尊重葉馥玉的。爸爸七十大壽,就算不是親外公,三兄妹也特意從外麵趕來祝壽。葉馥玉是不是聽了媽的話才把那三個養熟了。
“我心裡有數。”
瞧著她是真聽進去的樣子,葉母鬆了鬆:“你有數就好,你現在嫁人了,不是小姑娘了,做事得仔細點,彆憑著性子來,不然是要吃虧的。”絮絮叨叨一陣叮囑,眼看著她又不耐煩起來,葉母歎了一口氣:“難得回來一趟,吃了晚飯再走,也嘗嘗家裡做的這個五香酥魚,帶一些回去給你公公婆婆他們嘗嘗。”
葉馨玉巴不得她彆再碎碎念了,這更年期中年婦女的話就是多。
“好。”雖然家裡有個討厭的葉馥玉,不過對比宋家,還是葉家讓她更自在些。
在葉母和葉馨玉談心時,阿漁拎著一桶菜籽去村裡油坊榨油,剛榨完油出來,就見兩個男人拿著鋤頭在路上跑。
跟在後邊一大嬸看見阿漁,忙喊:“馥玉,你弟弟和國慶他們在山上遇到野豬群了。”
阿漁一驚,村子背後就是一片連綿大山,災年靠著這座山,村裡一個人都沒餓死,不過也因此外圍沒什麼野生動物,都逃到了深處。據老人講深山裡頭,有熊瞎子還有狼等猛獸,熊瞎子沒人見過,狼嚎倒是有幾個人說自己聽見過。野豬是都知道有的,因為偶爾的,山腳下的玉米地會被野豬糟蹋。
阿漁拎著油桶回到油坊,把桶放下,借了裡頭一杆攪拌用的一米半長的鐵杵子。野豬凶猛,咬死人的慘案都發生過,尤其是公豬的獠牙,能戳爛人的肚皮。
老板還懵著,眼睜睜看著阿漁拿著自己的鐵杵子跑了。
準備上山去救幾個熊孩子的男人看見阿漁,急了眼:“你個小丫頭來湊什麼熱鬨,已經讓人去通知你爸跟你哥了,走走走,回去陪你媽在家等著。我們這多人了,沒事的,你五叔公家的□□都帶上了。”
阿漁加快速度繞過他,去追前麵的人,真遇上野豬,自己一個頂他們十個,隻恨這會兒手上沒一把弓箭。
“哎哎哎,馥玉,馥玉!”大叔奮起直追:“丫頭,你回來。”
“叔,小禮他們在哪兒?”阿漁追上了先頭部隊。
領頭的人是國慶爹,旁邊還跟著急赤白臉的葉國慶。
葉弘禮、葉國慶還有另外三個小夥伴進山打兔子,這也是村裡年輕人經常乾的事,運氣好能打到一兩隻,沒有兔子,摘些蘑菇野果也行,這季節山裡好東西不少。
壞就壞在幾個半大小子初生牛犢不怕虎,聽見了槍聲,想著是不是有人在打獵,膽大包天過去看稀奇,打獵的人沒遇上,倒是遇上了被激怒的野豬群。
五個臭小子被當成了軟柿子攆得到處跑,都跑散了。葉國慶和另外一個少年跑回村子裡搬救兵,剩下三個至今還沒下落,其中就包括葉弘禮。
國慶爹見了阿漁一愣:“你來乾嘛,趕緊回去!讓你哥來。”
阿漁望著葉國慶:“國慶,你們在哪兒遇到的野豬群?”
大概是阿漁神情太過鎮定,葉國慶一邊趕路一邊道:“從野桑樹林再往北走兩三裡路,就遇上了,我們還沒走到深林裡,一群野豬就跑出來了,小禮好像往更北的地方出了。馥玉姐,小禮本來不想去的,都是被我們拖著過去的。”說著說著,他眼眶紅了起來。
阿漁麵色沉了沉,再北就是深山老林了,葉父采藥都不敢進去,就怕為了幾顆草藥碰上什麼野獸,得不償失。
“彆哭,小禮他們會沒事的。”阿漁安慰了一句,又問了另外兩個孩子的方向,這才甩開他們一路向北。
國慶爹眼睛直了直:“這丫頭咋跑得這麼快!”幾個大老爺們都趕不上她。
就有人說:“她經常跟著她爹進山采草藥,走山路不跟采平地似的。”
阿漁甩開村民之後,屈起食指放在唇邊,高高低低地呼哨,一邊繼續往北走一邊吹,不一會兒灌木叢裡斷斷續續跑來幾隻野貓,阿漁便問它們有沒有見過像她這樣的人。
一隻花斑貓喵喵叫了兩聲。
阿漁便跟著它走了,示意其他貓去找找其他落單或者兩個三個聚在一塊的人。
然而,跟著貓找到的並非阿漁最想找到的葉弘禮,而是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少年。
樹上的少年驚恐地抱著樹乾,樹下受了傷的公野豬憤怒地撞著樹乾,彷佛能聽見每一次衝撞後哢嚓的斷裂聲。
阿漁的到來同時引起了一人一豬的注意,怒氣值充盈的公野豬放棄了樹上那塊掉不下來的骨頭,衝向看起來很好啃的阿漁。
“快跑,這頭豬它瘋了,瘋豬,你回來,是爺爺開的槍,欺負個女的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咱們單挑。”少年使勁拍著樹吸引拉回仇恨,卻見那頭豬悶頭衝向那姑娘,而那姑娘像是嚇傻了似的,站在那一動不動。
少年心裡一慌,手忙腳亂滑下來:“我下來了,豬,你快回來,是個爺們你就回來。”
跑出去幾十米的野豬,它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