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民國下堂婦3(1 / 2)

尚夫人扶著丫鬟的手踏進小院,就見兒媳孫子孫女圍坐在涼亭內,石桌上趴著一隻乖巧的大白貓。

“媽媽,小貓吃小魚乾了。”小姑娘興奮的眼眸亮晶晶,臉蛋紅撲撲就像一個紅蘋果。

阿漁摸了摸她圓嘟嘟的臉,小姑娘繼承了父母的優點,生得玉雪可愛,見之心喜。這樣可愛的小姑娘前世卻在長輩的愚昧下痛苦死去,她的祖父祖母是凶手,她的親生父親視而不見是幫凶。

尚家是舊派人家,女眷從尚夫人再到幾個女兒,無一例外都是裹腳的。這樣的大戶人家不少見,反倒是窮人家裡早早就不裹腳了,裹小腳不利於勞動。

這一家人荒謬又可笑,政府再三推行禁纏足政策發布放足布告,尚家一意孤行裹小腳,美名其曰傳統。可在離婚這一事上,倒把傳統忘得一千二淨。

這也是原身莊秋語最恨尚家人的地方,單是停妻另娶,她不會那麼恨,更不會不擇手段想報仇。

“我也吃。”小男孩十分自然地抓著小魚乾往自己嘴巴裡塞看樣子垂涎已久。剛到嘴巴就被阿漁抓住小手:“這是小貓吃的,你不能吃。

“為什麼啊?”小男孩委委屈屈。

阿漁聲音柔柔的:“因為它是生的,你吃了會拉肚子,待兒讓廚房做熟的魚吃好不好。"對於小娃娃尤其是可愛漂亮的小娃娃,阿漁向來很有耐心。

小男孩雀躍拍手:“好!

“我也要吃。”小女孩嬌滴滴叫。

“少奶奶,夫人來了。”邊上伺候的丫鬟提醒了一句。阿漁站了起來。

“奶奶!"阿元阿寶甜甜喚人。

小嗓子奶聲奶氣,聽得尚夫人心頭發軟眼眶發酸,眼底閃過不忍之色。

對這個兒媳婦,尚夫人向來是歡喜的,溫良孝順,更彆提進門第二年就為他們尚家生了一對龍鳳胎,讓她過上了含飴弄孫的幸福晚年。

這四年來,婆媳倆頗有點相依為命的味道。老爺整日裡與那些年輕貌美的姨太太廝混,兒子在外求學,隻剩下她們婆媳帶著兩個孩子互相作伴。

兒子四年不歸吝嗇於書信,兒媳婦一句怨言都沒有,兢兢業業侍奉公婆友善小姑撫育兒女,任誰都挑不岀錯來的。本以為兒子回來後,兒媳婦守得雲開見月明,哪料到兒子說他對秋語沒有感情,在日本遇到了誌同道合的姑娘。

兒子竟然要離婚,在尚夫人看來這哪是離婚,這分明是休妻,還是無緣無故休妻,不占七出任何一條。

可兒子態度堅決,老爺也讚成,她一個婦道人家又能說什麼。偏偏老爺還讓她勸上一勸,尚夫人嘴裡就像堵了一把沙子這叫她如何開口?

阿漁輕拍了下石桌上的貓,讓丫鬟帶著兩個孩子去外麵玩。四歲的小娃娃懵懵懂懂,有吃有玩很睿易就被哄走了。

尚夫人略鬆一口氣,進了涼亭,在阿漁對麵坐下。鬟上了一杯茶,躬身退下。

尚夫人渾身不自在地坐在那,抿了抿唇望著笑容已經消失的阿漁,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片漠然。這樣的情緒是尚夫人陌生的,她下意識地避開眼。

她不說話,阿漁便也不說話,靜靜地坐在那。

良久,尚夫人眼圈兒一紅:“秋語,是我們尚家對不起你。

旦開了口,剩下的話就好說了,尚夫人抹著淚兒把尚修傑罵了一頓,接著道:"“這混賬牛心左性鐵了心,要是一直這麼僵持下去隻會耽擱了你,趁著現在你還年輕,還能再找個知冷知熱的人。

阿漁依然麵無表情地聽著,前世莊秋語是不肯離婚的,她是那種傳統的女人,嫁了尚修傑就想和他過一輩子視他如天,何況還有兩個孩子。再來,她知道莊德義夫妻的德行,種種因素下,怎麼願意離婚。

彼時尚夫人哭,莊秋語和她一塊哭,她哭過求過無濟於事。後見離婚勢在必行,便想要孩子,統統沒用。麵對尚家,無依無靠的莊秋語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權利,尚家聯合莊德義乾淨利落的離了婚。

重來一次,莊秋語自然不會留戀這樁婚姻,阿漁也就沒必要挽留,婚是一定要離的,孩子更是一定要帶走。撫養兒女長大成人是莊秋語最大的心願。

阿漁就在考慮,怎麼樣才能順利把兩個孩子帶走,尚家不可能輕易放手。哪怕不為了感情,隻為了名聲,尚家也不可能讓她帶走孩子。時下喝了洋墨水的人回來離婚司空見慣,可不要孩子的少之又少,尚家丟不起這人。

尚夫人拭了拭淚:“秋語,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娘一定要答應你。”

阿漁心道,我想要兩個孩子,你不可能答應也沒能力答應。尚夫人在這個家做不了主,阿漁也懶得跟她歪纏,遂沉默片刻後緩緩說道:"我想見修傑。

尚夫人看看她,那點違和感更重,上次見麵她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肯答應,現在看來是鬆口了。再觀她模樣,眼眶紅腫,顯見痛哭過,眼神卻漠然鎮定。

哀莫大於心死,腦海中忽然掠過這一句話,尚夫人呼吸滯,她是徹底死心了嗎?

尚夫人眉眼眉不可見地疏散了一分,坐也坐不住,便道了聲好,隨即離開。

尚夫人如釋重負的模樣落在阿漁眼裡,她心下一哂,彆看尚夫人掉著眼淚,心裡高興著呢。

丈夫不可靠更不貼心,尚夫人一輩子的指望和心血都在唯的兒子尚修傑身上,做夢都盼著兒子飛黃騰達。

夢想成真,尚修傑遇到了家世顯赫的裴欣彤。豈是娘家無人的莊秋語能比,如何取舍一目了然。

約莫半個小時後,尚修傑來了,他一米七五的個頭,體型勻稱挺拔,五官英俊,梳著時下流行的中分短發,穿著一件灰色馬甲,黑色西裝褲,一派西式打扮。與梳著發髻穿著襖裙的阿漁共處一室,宛如兩個時代的人。

尚修傑眼神複雜,壓抑、煩躁、愧疚….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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