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近了，君雅細細打量他，第一次知道以前聽過書裡說的“劍眉星目”是什麼意思。
他看起來很年輕，模樣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乾乾淨淨的黑色短發，皮膚很白，五官分明是精致的，微微抿著唇的樣子又有幾分冷峻。
年輕的警察在她麵前站定，咧嘴一笑，露出半顆尖尖的虎牙，看起來有些稚氣，一下衝淡了他身上的冷肅感，他說：“黎小姐，我是你的粉絲，你真人比照片還漂亮。”
他說這話的時候，白皙的俊臉微微泛紅，神色有些緊張，哪裡有剛才的男模氣場，就像個普通的鄰家大男孩。
君雅有趣地盯著他，嘴角勾了勾，頷首一笑：“謝謝。”
明明眼底冷靜清明，沒有一絲笑意，還要假裝粉絲接近她，圖謀什麼呢？
她目光一轉，看向不遠處的孫哥一行人，他主動解釋道：“我們接到群眾報案，說這邊發生爆炸，過來做下筆錄調查。”
他一邊說，一邊從內襯兜裡掏出一個記事本和鋼筆，遞到她麵前。
君雅看著他：“……？”筆錄不應該是他寫麼？
男人低頭，用嘴咬著黑色的手套脫下來，露出包著紗布的右手，他舉起手晃了晃，無奈地笑笑，“昨天抓了個慣偷，沒防住手心被紮了一刀。”
君雅看著他遞過來的本子和筆，沒有伸手去接。
他們這種玄門中人一般從不輕易寫字，一來字跡是靈力唯一能在實體上顯現的媒介，例如畫符；二來天師的名字等同於自身的法印，遇到高人很容易從字跡追本溯源，找到對方的師門傳承。
這小警察氣機尋常，甚至透著一股剛直的清氣，周身也沒有靈力波動，倒是不像同道中人。
那為什麼要騙她的字跡呢？
君雅垂眸掩下眼底的若有所思，抬起頭，不好意思地對他笑：“我很久沒寫過字了，電子產品用久了，就跟不認識字了似的，抱歉。”
她這個理由還挺充分，現代人大多數都有這麼個毛病，資料上也顯示黎雅其人連職高都沒念完，文化水平不高。
“那……”他腦子轉得飛快，眼神微閃，正要開口，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轉過頭，孫哥叉著腰瞪他，“你這個小警察怎麼回事，我們家藝人很累了好嗎，筆錄做也做了，你們不相信就去調監控，彆耽誤她回家休息。”
孫哥在他看不見的角度，衝君雅猛眨眼睛，活像眼皮抽筋了似的。
君雅知道他在幫自己解圍，這人還挺上道，於是臉上從善如流地露出一絲倦意：“嗯，我累了。”
這下他再說什麼都顯得太過刻意。
男人斂下眸底的不甘，點了點頭，“也對，你今天受了驚嚇，得好好休息才行。去哪裡？我送你。”
君雅自然婉拒了他，孫哥幫她叫了輛車，送她回去。
等他們走後，剛才一直沒說話的幾個警察，一改剛才的隨意，鬆散的站姿也直了起來，有人問：“原隊，你剛回國，怎麼半道想起來往這兒拐？這種小案子，哪用得著你出馬。”
另一個人也笑著打趣：“咱們都當你回國繼承家產呢，結果你管上這種雞毛蒜皮了，居委會原主任實錘了。”
“滾滾滾，差不多得了啊。”原野笑罵著給了他們一腳，從褲袋裡摸出煙盒和打火機，給他們發了一圈，自己最後才點上。
修長的手指夾著煙，他深吸了一口，從口鼻裡呼出白色的煙霧，沉默半晌，才道：“我感應到了。”
“就在這裡？你確定？”剛才開玩笑的人也皺起了眉，嚴肅起來。
“嗯，她……給我的感覺也很奇怪。”原野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眉頭擰著，一向清明乾淨的黑眸透出一絲困惑，“不像普通人，但是也不像那些臟東西。”
其他幾人麵麵相覷，如果真的像他所說，那這場爆炸跟這個女明星，問題可就大了。
隻有少數能接觸到機密的人才知道，原野負責的工作內容有多特殊。
世上總有一些無法用常理解釋的案件，玄之又玄，明麵上都被壓了下去，背後由一些同樣特殊的人群去處理。
原野就是這些人中的領導者。
他們最初選拔出的小隊足足有近百人，最後十不存一，隻剩下他們這幾個人，可想而知經曆的任務有多凶險。
“那要不要申請一下，監聽她的起居？”有人提議。
“犯不著，我也隻是猜測而已。”原野咬著煙，漂亮的眼睛眯起來，大手一揮，“我先親自會會她。”
“……”
看他一臉正氣凜然的樣子，有人忍不住揭穿：“你是個狗吧！其實就是垂涎人家小姐姐的美色。”
原野彈了彈煙灰，懶洋洋地挑眉道：“怎麼跟隊長說話呢？”
“……滾！”
——
孫哥送她回去的路上，拿著手機十指飛快地回微信，嘴裡還不忘絮絮叨叨：“今天你救我一命，我領你這個情，我也不知道你現在到底是什麼人，但是明天的演唱會，你必須不能給我搞砸了，不然咱倆都得喝西北風去，知道不？”
君雅靠著椅背，閉目養神，天眼不是一直都能待機的，就算是她曾經靈力深厚的底子，一天也最多能開三次，這具身體根本沒有修煉過，今天強行開了天眼，這會兒疼得眼睛都睜不開。
她閉著眼睛開口：“解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