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1 / 2)

這兩個大佬……認識嗎?眾人惴惴不安地看著樓上的兩人。

君雅微微皺眉, 不明白他早已作古百年,即使上一世也隻是魂身出現,隻有她一人能看到, 所以才會從小被師門視為不祥,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你什麼意思?”

上一世君祖的存在,隻是類似於一個背後靈的存在, 或者說也算君雅的半個恩師, 他的確教會了她很多師門沒有傳授過的術法。

君雅後來接管了家族,也知道當年發生過的事情, 以及君祖為什麼會被視作禁忌的存在。但對方並沒有迫害過她, 所以君雅對他沒什麼特殊的觀感。

可是他為什麼會跟著自己來到書中世界?還說等她很久了這種話?

君祖笑了笑,突然抬手,一道黑色的靈力突然撲至她麵前,激起金光護體,隱約有龍吟陣陣。

他眼神一刹那比金光更亮,讚賞道:“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君雅眉頭緊鎖,心中又浮現出之前那種異樣感,她突然懂了這是觸碰天機之人對危險的直覺,這人絕對來者不善。

原野看了她凝重的臉色一眼, 將人拽到身後,虛虛擋在前麵,冷聲道:“你是什麼人?”

出人意料的是,君祖看他的眼神卻不陌生,反而帶著些微厭惡:“又是你這畜生。”

“罵誰呢你, ”宗山徽最見不得這種高高在上的作派,摸著肚子走出來,“怎麼看你才像是藏身畫中的邪祟。”

他從懷裡掏出一把小木劍,隨著嘴裡念動咒語,寸寸見長,化為一柄半人長的桃木劍,又抓起一疊符籙揮灑,圓胖的身子靈活躍起,向君祖劈斬而去。

“老夫來會會你!”

“不自量力。”君祖嗤笑一聲,隨意抬手。

眾人甚至沒察覺到靈力波動,宗山徽臉色大變,不受控製地從二樓飛了出去,狠狠摔在大廳的瓷磚地板上,砸出一片蛛網似的裂痕。

“媽的……”老頭子渾身重若千鈞,被死死嵌在地板裡,動彈不得。血跡從身下洇出,流進地磚間的縫隙。

弟子們驚恐至極,宗師祖在他手裡都走不過一招,這人到底是什麼恐怖修為?!

“彆學他急著送死。”君祖視線挨個掃過去,微微一笑,“放心,會輪到你們的。”

他目光所經之處,眾人感覺像被黏膩冰冷的蛇信子舔過,寒毛豎起,頭皮發麻。

君雅從原野身後走了出來,周身金光氤氳,不再收斂修為,目光冷冽地直視他:“你到底想乾什麼。”

“你這孩子,還是這麼心急。”君祖像是對晚輩頭疼的長輩,露出無奈的笑意,“從你出生起,我就在布這個局。你的一切都讓我很滿意,奈何你為了那些低賤的凡人,竟然不惜逆天改運。”

他歎息一聲,頗為惋惜:“因果業障加身,命格讓你糟踐得一塌糊塗,我隻能大費周章蒙蔽天機,替你換個殼子。”

君雅想起上一世死前,那個新來的護工,看似毛躁的舉動。她也是觸碰到天機的修行之人,自然知曉三千世界,彼此之間需要某種媒介才能連通,隻是不知道君祖動了什麼手腳。

“所以是你把我弄到這個世界來的。”

君雅微微眯眼,對他看似情真意切的言辭嗤之以鼻:“我還得感謝你是嗎?”

“你跟我之間,永遠不用說謝這個字。”君祖對她輕柔地說,眼神像在打量珍視的作品,“畢竟,你的人生都是我一手打造。”

君雅看他有些癲狂的神色,警惕起來,皺眉道:“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君祖忽然安靜下來,定定注視她半晌,歎了口氣,喃喃低語似的說:“當初最成功,也最失敗的一件事,就是把那個叫楚悠的小丫頭放在你身邊。”

楚悠……君雅聽到這個名字,腦子裡嗡地一聲,目光如電逼視他:“你說什麼?!”

“我說,當年是我把你塞進天殘地缺的殼子裡,也是故意現身讓你發現,從而被宗族那些蠢貨們孤立厭棄,眾叛親離。再用那個小丫頭的死,讓你徹底認清這些低賤又卑劣的凡人。”君祖說起這些的時候,語氣輕描淡寫,像在說不值一提的小事。

忽而又像想起了什麼,他神情有些陰鬱地自言自語:“本來一切順利,可誰想到她對你影響這麼深,你竟然為了救那些卑賤的凡人沾染因果,業障纏身……害我又要大費周章,來到這個世界的過程中受傷,神魂隻能寄托於凡人身上。”

君雅渾身血液像是凍結,又似沸騰,森冷的寒意和狂躁的殺意交織。沉默了半晌,聲音平靜得宛如死水:“我若是前世今生與你有因果,你大可殺我了結。”

她踱步上前,周身金光大盛,清冷的眼中殺氣森然:“你為什麼,要害楚悠?嗯?”

君雅原本以為,是自己能力不夠,一時疏忽,沒有保護好楚悠。

現在他卻說,楚悠一開始被安排在自己身邊,就是為了刺激她,為了這麼荒謬的理由去死?

那個溫柔懵懂的少女,從一開始來到她身邊,就已經注定了結局。她甚至還毫不知情地為自己,死了兩次。

君雅腦海深處傳來一陣劇痛,她不管不顧,眼眶猩紅地抬手,周身金光化劍,朝著君祖當頭斬下!

君祖似笑非笑,不躲也不閃,任由劍氣劈在身上。卻見金光直接穿過他的身體,在空中化為虛無。

君雅瞳孔一縮,她知道君祖修為深不可測,但是絕無可能化掉她的劍氣。

“你我同出一脈,你的攻擊對我無效。”

君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笑非笑地說:“竟然已經恢複到了這個境界……在修煉方麵,你果然不會讓我失望。不枉我以那凡人的名義,圈養這麼多厲鬼,供你超度恢複修為。”

君雅沒想到,連陸識與都是他的安排,一瞬間閃過許多念頭:“他那個鬼怪朋友……就是你?”

“啊,當然不是。”君祖微微一笑,“胡扯罷了,當時操縱他談話的人,就是我。”

君雅怒極反而冷靜下來,微微眯眼盯著他:“你為什麼要幫我恢複修為?”

一個修為比她高深的人,有什麼必要這樣百般算計?

“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你居然學會了思考。”君祖有些不悅,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不聽管教學壞的孩子,“像從前那樣多好,沒有人氣兒,一心修煉殺人。”

君雅直直望著他,周身金色劍氣環繞,殺意濃得幾成實質。

“想殺我?你恐怕要失望了——”君祖像是猜出她所想,哈哈大笑,對她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你知道為什麼自己修煉神速遠超旁人嗎?”

君雅冷眼瞧著他喜怒無常,已經有些不正常的瘋癲模樣,沒有說話。

君祖依舊在笑,湊近她麵前,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

“你可是我修出的功德金光。”君祖憐愛地看著她,一字一句說,“你是天地功德化身,怎能跟那些卑賤的凡人相提並論?”

“……?”

君雅僵在原地,驚疑不定地睜大眼,不知道這人在說什麼瘋話。

“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了?傻孩子,自己好好想想,你的修煉速度,是人類能擁有的嗎?”

君祖一邊大笑,一邊對她伸出手,君雅周身的金光不由自主向他手中彙聚而去,凝成一個小金球,被他拿在手裡變幻形態,隨意把玩。

“你我本是一體,誰都傷不了誰。當然,我也不想傷你。”

君祖年輕俊美的臉,蒙上一層淡淡金光,神情溫柔得近乎悲憫,眼中卻一片黑暗冰冷,毫無感情。

“可是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越來越像個凡人。”君祖眼神漸冷,神情是不加掩飾的失望,“放任你這般墮落下去,不如我親手止損。”

他手中的金球越來越大,光芒熾烈,刺眼得幾乎無法直視。

君雅有天眼自然不懼,怔怔地看著金球,她清晰看見,那裡麵是無數濃縮的魂魄碎片。

有當初流落荒島遇見的正乾散人和苗疆毒王,以及其他被禁錮在那個空間無法逃脫的大人物,還有許多零零碎碎,她見過或沒見過的麵孔,甚至是動物和花草樹木。

碎片中的生魂,全都麵無表情,眼神呆滯,顯然已經被煉化過。

“雖然這些低賤的凡人沒什麼用處,不過他們身上的信仰之力,對功德金光有奇效。”君祖自言自語,無喜無悲的眸子盯著金光。

手中的金球停止膨大,開始縮小,化為一根細針般的流光,眨眼來到君雅麵前。

原野一驚,動作比大腦更快,抬手去擋。

然而細針徑自穿過他的手掌,沒入她的眉心。

君雅不知道為什麼,麵對這道流光,身體重若千鈞,絲毫動彈不得,仿佛帶著某種宿命的壓製。隻來得及感覺眉心一涼,隨即神識被大片陌生的記憶覆蓋——

第一眼,看見的是大片鮮紅,屍山血海。

她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不由自主站了起來,又跪下去,眼看一個黑衣少年,徑自穿過她的“身體”,向前緩緩傾倒,臉朝下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手中長劍咣當落在地上。

君雅仿佛站在上帝視角旁觀,卻又能切身感覺到少年的體溫,聞到濃鬱的血腥氣,以及意識的想法和情緒。

她圍著少年轉了一圈,“伸手”去碰他——這下她看得清楚,並沒有手,隻是一片金光。

少年幾乎被血染透的身體,被她翻了個麵,露出一張血跡斑斑的俊美麵容,他吃力地半抬起右眼,還能露出微微笑意:“啊,你是我的……功德嗎?”

她聽見自己通過意識傳音:“你快死了。”

還有幾分青澀的少年君祖,他似乎很愛笑,這般模樣還是強撐著笑意,隻有眼中露出淡淡寂寥:“我知道……真是不甘心啊。”

他是震驚玄門的絕世天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然而再如何驚才絕豔,還是無法得證大道,眼看就要折戟於此。少年意氣風發,如何甘心。

突然身體一暖,大片金光覆蓋而下,修複他破碎的筋脈內腑。

她情緒淡漠地傳音:“你我理念不同,我救你一命,從此再無瓜葛。”

少年沒想到,自己修出的功德金光,生出了靈智,第一件事居然是離他而去。

他四肢筋脈還未修複,隻能趴在地上,索性放鬆了身體,偏著半邊臉笑:“有何不同?”

她如果有五官,此時應該是皺了皺眉:“你為了從邪修手中救同門,活祭數百凡人。”

“可我救下的同門,他們任何一人都有大神通,隨手就能挽救成千上萬人。他們活下來,才能去救更多的人。”少年也很固執,笑裡帶著幾分倔強自負,“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連天道都認可我的做法。”

“玄門中人,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必要時,我定然會犧牲不那麼重要的人。”

她卻不認同:“這就是你我的不同——你會為了虛無縹緲的可能性,去犧牲活生生的人。憑什麼?就因為被救的那個人更有價值?”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眾生平等,你能力越大,不代表你有資格決定他人的生死。”

“在我眼中,你也隻是一介凡人。即使天道認可你,我也不認。”

金光在空中消散,隱去蹤跡。

自負驕傲的少年,那時候不以為然,他雖是孤兒被撿回宗門,卻從小就嶄露頭角,一路走來沒有做不到的事情。隻要今日不死,他定能尋回自己的功德。

然而當他九死一生完成任務,帶著喜悅連夜趕回宗門——

“爹,那小雜種的命牌碎了嗎?”

少年聽出這聲音是掌門唯一的兒子,平日裡跟他兄弟相稱。

“不是說過了,三個時辰前,已經幾近崩碎。現在大概屍身都涼了。”

這是他敬若神明,當成半個生父的掌門。

“您可彆改變主意,既然得到了這小雜種身上的秘寶,就要讓他永遠閉嘴。”

“為父還需要你教?這世上,最安全的自然是死人。”

……

父子倆似乎走遠了,聲音變得斷斷續續。他們後麵說了什麼,少年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靠著冰冷的石牆,回想這些年為師門出生入死的種種,越危險越艱難的任務,他總是第一個攬下;

彆人誇他天縱奇才,他很高興,因為自己給師門長臉了;

修行過程中的種種險象環生,他一一克服後,毫不藏私地傳給宗門。即使掌門的兒子冒領功勞和美名,他也大方一笑——自家兄弟計較什麼?

他當成至親的人,卻在想著怎麼榨乾自己最後的價值,再讓他心甘情願赴死。

忽然,房內響起一聲驚叫。

“這小雜種的命牌沒碎!而且從卦象看,他就在……附近。”

少年撕下一片衣角,擦了擦寒光粼粼的染血長劍,提劍走了進去。

那一晚,門派裡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們隻看到,第二天嘁著笑意的黑衣少年,坐上了掌門之位。任何有異議的門人,都被他一劍腰斬。

玄門強者為尊,百年過去,當年原名君墨的少年,如今人人都須得尊稱一聲君祖。早已無人再提當年舊事。

君祖一直在尋自己的功德,最後終於被他在某個相鄰小世界找到。

當年愛笑倔強的黑衣少年,現在依舊麵帶微笑,卻讓人感覺深不可測。他一出手,整個世界化為沼澤般的黑暗,再無光明。

金光覆蓋在地上遍體鱗傷的大狗身上,感受到君祖散發出的恐怖威壓,凝重地開口:“倒是小看了你——不過百年,竟然已是合道極境,隻差半步就能飛升。”

“半步之差,難如天塹。”君祖無奈地笑歎一聲,“我數次推演天機,卻總有一塊殘缺。我思前想後,恐怕就是因為少了你。”

到了他這個境界,自然能夠蒙蔽天機,推演自己的命格。

“回來罷。”君祖微笑著對她伸出手,近乎溫柔地說,“我答應你,不會再犧牲凡人去救修士。”

“你幾近成神,所以修士在你眼中,也與凡人無異,皆螻蟻爾。”

她冷眼瞧著他,“當初你會犧牲凡人,去救修士。如今你誰都不會救,這是視眾生平等嗎?不,這是道心已失。我隻看到了虛偽的悲憫。”

在人間行走這麼些年,她知道或許很多人類能理解君祖當初的做法,但她是功德本身,本心就無法苟同這種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觀念。

沒有任何生靈的存在,是為了犧牲自己去拯救彆人。

因為擁有某些能力,強行決定彆人生死,去迎合自己的是非觀,還自我感動悲天憫人。這哪裡是行善?分明是作惡。

她暗自歎息,君祖天縱奇才不假,然而道心已失,注定與大道無緣了。

“你走吧。”

君祖眼神漸冷,他能感應到功德的想法:“世間並不是非黑即白,你為何要分得這麼清楚?”

“我從未要求你理解,所以當初我救你一命,你我再無瓜葛。”她淡漠地說,“你也莫要再來強求於我。”

君祖臉色微沉,看著地上漸漸蘇醒的大狗,目光在金光上掠過,忽而一笑。

“你是我修出的功德,自然要為我所用,由不得你。”

君祖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冰冷,嘴角笑意漸深,“你再冥頑不化,我隻好送你去人世輪回一遭。”

天道所生的功德,即使修出了靈智,也是無情又天真。待她轉世輪回,感受人間百態,甚至親自犯下因果,看她還能否堅持所謂的本心?

金光隱約能察覺到他的念頭,頓時警惕起來,裹住大狗往後退去。

然而來不及了。

她能感覺到這片空間開始擠壓變形,自己被無形的禁錮鎖住,身不由己被一股吸力往前拉去。

君祖嘴角緩緩流下一絲血跡,他們本是一體,如果他有生命危險,功德會被天道強行收回。

“你瘋了嗎?!”她又驚又怒,這人竟然不惜自燃心頭血,也要抓她回去,簡直是個瘋子!

君祖臉色蒼白,嘴角卻帶著愉悅的笑。

就在他將將要觸碰到金光時,突然半空中黑影一閃而過,瞬間暴漲,幾乎遮天蔽日的巨大身影攔在她身前。

通體赤紅,麟甲覆身,背生雙翼,腳踩火雲,一身燃燒的烈焰,將漆黑的天幕映得一片火紅。

上古神獸之首,麒麟。

她望著它頭頂的額角,震驚不已,怎麼也沒想到,隨手救的一條小狗,竟然會是絕跡已久的神獸。

其實千年之前,神獸不算少見,隻是隨著天地環境變化,靈氣稀薄,神靈式微,神獸現身需要的靈氣太過龐大,是以都會另辟空間沉眠。

她想不起來是在哪個世界撿到它的,當初它半個身體都被咬得破碎,恐怕也是經曆了一場惡鬥。

君祖神色一震,隨即察覺到什麼,又放鬆下來,輕笑一聲:“明明就是強弩之末,還要現出原形,活得不耐煩了嗎?”

幾乎他話音一落,遮天蔽日的身影漸漸縮小,最後化為一人高的大小,孤冷凶狠的眼神死死瞪著他,發出渾厚的低吼聲:“吼——”

“滾開。”君祖對它沒什麼興趣,伸手就要去抓金光。

忽然手腕劇痛,麒麟咬住他半截胳膊,吐息間,飛出幾個火星子,落在君祖身上,瞬間火勢暴漲!

“你這畜生——”君祖震怒,手中黑色靈力湧現,化為長劍,揚手就要刺它。

麒麟凶狠地死死咬住他,吐息間仍在噴火,金光想上前護住它,被它一尾巴抽飛。

“走!”

它低沉一吼,金光飛出去的方向,憑空開辟出一道空間縫隙。

空間傳送,麒麟一族的天賦。

君祖頓時暴怒,一劍狠狠把它捅了個對穿,甩手扔開。

空間縫隙閉合極快。

最後一刹那,她沒有去看飛向這邊的君祖,定定望著從空中落下的火紅麒麟,宛如一顆墜落的流星,那雙向來孤傲的眼睛看著她,竟然流露出人性化的溫柔。

縫隙閉合,它也放心閉上了眼。

……

最後她還是被君祖抓了回去。

這樣一個冷心冷情不要命又實力強大的瘋子,想找什麼,上天入地也跑不掉。

她被囚禁在鎖靈的籠子裡,冷眼看著他為了飛升做準備。

飛升雷劫那一日,全球異象頻出,仿佛世界末日。

他這些年專橫獨斷,視人命如草薺,四十九道天雷降到一半,就有大大小小近百家門派現身偷襲。

修煉之人都知道雷劫的凶險恐怖,好不容易等來這一日,當然要趁他病要他命。

君祖神魂都被劈得震蕩,殺他們依然輕而易舉,幾息之間,地上躺滿屍體,鮮血浸透草地。

當最後一道天雷落下,他放出金光,準備煉化它。

她一動不動,絲毫不反抗,卻在天雷落下的一瞬間,衝入他的靈府自爆。

君祖似乎並不驚訝,分出靈力去拖住她,這時心口一痛,長劍從他前胸穿透而過,他陰鷙轉頭,看見君家的大長老,也是一位煉虛合道境界的老人,神色平靜地抽回長劍。

不等他出手,大長老率先自爆元神。

合道境界的自爆,幾乎毀天滅地,拖著他同歸於儘。

前有天雷,後有自爆。

君祖九死一生,肉身儘毀,隻有元神僥幸逃脫。

他狠狠攥著已經被炸得粉碎,隻剩一絲神識的金光碎片,回到君家大開殺戒,最後給那些瑟瑟發抖的小輩留下一句“我會回來的”,從此再無音信。

君祖養傷沉睡了百年之久。

等他再醒來時,正好君家有一對夫妻結合。玄門中人很難留下血脈,這兩人的子嗣生來犯了五弊三缺。

君祖看著自爆後再無靈智的金光碎片,微微一笑。

後來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君雅的心性資質完全符合他的預期,因了當初金光隻剩碎片,相當於先天不足,這孩子天生七情六欲淡薄。

本想讓楚悠這顆棋子作為壓垮她底線的一根稻草,卻沒想到物極必反,君雅竟然一心求死,任由因果業障纏身,即使是君祖也回天乏力,隻能想辦法給她換個殼子。

明明是他修出的功德,生出靈智,卻不認可他的道。

那便讓她輪回轉世走一遭,親自體驗這世間是否能夠黑白分明,令她心悅誠服。

君祖強行打開空間縫隙時,被什麼東西偷襲,掐錯節點,竟然比君雅早了十幾年來到這個世界,又因為受重傷,隻能沉睡蟄伏在凡人身上。

等他感應到君雅出現這個世界時,她已經第一天就跟那畜生打了照麵。

麒麟一族的天賦就是空間能力,君祖可以肯定,當初偷襲自己的,絕對是那頭命硬的畜生。隻是他看起來似乎也受了傷,記憶全失。

他傷重未愈,這個世界又有一股奇怪的規則之力,像是圍繞著一男一女兩個凡人運轉,他不敢輕舉妄動,隻是在暗處觀察。

可是千算萬算,卻沒算到,君雅竟然會喜歡上凡人的生活。

他能感應到,她心中不再隻有修煉和證道,開始有了許多凡人的情緒。她會愉悅,會難過,會憤怒,會鬱悶,再也不是從前那樣一潭死水。

不能斷絕七情六欲,如何證道?

君祖對她失望至極,君雅的修為跟他掛鉤,原本想把她培養到合道極境,用來煉化當他衝擊飛升的踏腳石,可眼下她的表現,讓他已經失去了耐心。

……

君雅在那些生魂碎片中,全都想了起來。

她怔怔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原野:“是你。”

“怎麼了?”原野微微皺眉,擋在她額頭前的手背放下來,仔細觀察她沒受傷,神情也正常,心裡才鬆了口氣。

目光看向君祖,語氣沉肅地說:“我不管你什麼來頭,不要妄想對她不利。”

君祖即使傷重未愈,也有合道境界的實力,嘴角掛著笑,眼神冰冷至極:“差點忘了,當初偷襲我的賬,還沒跟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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