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齊整的士兵身子微曲,身披製式的皮甲,手中持著橢圓的長盾,將身形大半藏在了盾後。
“停步!”
一聲響亮的號令,盾兵們頓時止步,就像是機器做成的人偶一般,齊刷刷地排成了一列。
“弩兵預備,斜下射角,放!”
巴拉領的烏合之眾們還沒從天降大軍的震駭中清醒過來,就見一片黑色雨點似的陰影,背著強烈的陽光紛灑而至!
下一刻,哭爹喊娘的慘嚎聲此起彼伏,響徹天際。
一群綠油油,身上長草,臉上黑一道花一道的“魔鬼”從地獄裡鑽出來,把巴拉領出征的七十六勇士捆成了一串又一串的丸子。
亮閃閃的子爵當然也沒有被忽視,因為那身全身甲,以致於綠毛“魔鬼”們根本沒辦法將他捆成四蹄攢齊的標準模樣,隻能捆住他的雙手雙腳,再一腳踩在赫夫子爵的大嘴巴子上,大聲報告:
“老爺!捉住個大罐頭,不知道是不是歪嘴赫夫。”
赫夫子爵半張臉在地上蹭得破了皮,嘴都快被踩直了,隻見一雙精致的牛皮靴子踩在自己麵前,一道清越年輕的聲音這樣問道:
“小彼得,你去認認,這是不是你們的子爵老爺。”
赫夫突然就福至心靈,明白了過來。
其實根本不用他召集大軍打上門,隔壁的小托恩早就惦記著自己“送上門”啦!
不過是鄰裡間的一點小矛盾小摩擦,大家坐下來講講道理就好,隔壁這位小心眼的男爵居然拉出了那樣精悍,國王都未必有的,起碼有上千的隊伍來征戰!
設埋伏、派奸細,有盾兵,還有強弩兵……不過一場鄉間小糾紛,打出了滅國之戰的架勢,至於嗎!至於嗎?!
赫夫極力掙紮著,扭著已經不歪的大嘴,奮力嘶吼道:“托恩男爵大人,我,我要求得到,得到身份相稱的貴族待遇!我,唔唔,嗷——”
一隻著靴的腳無意地踩過赫夫子爵漲紅的臉,把他下麵的一堆話全踩回了肚子。
赫夫目眥欲裂地被踩在地上,聽著那位高貴仁慈的男爵大人悲憫地,義正言辭地說道:“……在塞爾丁人入侵,舉國正應團結一致,無分貴族與平民,共同抗擊外敵之際,赫夫子爵為了一己私利,召集私軍侵犯我們威蘭的領地,更想吞並我們。
這樣的行為,觸犯了所有貴族的底線,侵犯了民眾和平安全生活的利益。我宣布,這位子爵必然是被魔鬼所勾引,必須得到足夠的懲罰!
拉下去,讓他乾苦役,乾到足以贖買他的罪過為止。”
赫夫子爵大嘴裡被堵上了從他腳上脫下來的臭襪子,瞪著大眼極力掙紮著想分辯: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啊!
然而,在強權之下,委屈的赫夫子爵根本沒有抗辯的機會,就被扒了全身甲,掛上黑乎乎的符合他身份的珍貴鐵手鏈、腳鐐,送進苦役營去了。
男爵大人舉起一坨探哨們從白石屯挖來的粘泥,深情地注視著它,堅定地發出誓言:
“地方的秩序必須要得到整頓,我們要為民眾帶來福足和安寧!要對得起這一方的——水土!”
[89以上的機率可以確定,這是高品質的高嶺土。]
[大人,注意左側的白石塊,伴生礦相當豐富,目測應該是石灰石。]
[看那些古城牆的材料,是大理石!品相相當高的大理石!]
[瓷器,瓷器可有著落了!]
[歪嘴赫夫真是可愛的小財神,坐在金山上還要給托恩大仙來送溫暖啊!]
……
聖禮城外,衛騎團中軍營帳中。
凱法騎士長麵沉如水,牙根緊咬,拎著國王失職的衛隊長馬修的領子,從牙縫裡擠出聲音,悄聲道:
“國王從來沒有失蹤,他帶著我們取得了這樣偉大的勝利,將塞爾丁的畜生們殺潰,趕出了聖恩王國。明白嗎?!”
馬修臉色慘白,轉頭望向身後營賬裡,那位一動不動站在一旁,身穿灰袍,臉戴銀麵具的“王”。
“在回王都見那該死的燒炭佬之前,必須,必須讓一切走到正軌上!
你能保守這個秘密,然後用你的生命及時找回你應該寸步不離守衛的那一位嗎?”
馬修閉了閉眼,猛然舉起匕首,在自己臉上劃了一刀,鮮血頓時流淌,遮蓋了半張臉。
“這是我失職的懲罰。剩下的,等我找回……我親自交代在他的手中。
那麼你,是否能發誓,用你的性命和名譽,守護王的光榮和身份?!”
凱法眯起眼,緩緩站直身體,舉起右手:
“我用我的生命和名譽發誓,永不負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