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怎麼會胖。
池顏緩緩打出一串問號。
仙女, 是說她嗎?不會變胖,是在變相安慰嗎?
她眯著眼仔仔細細盯著眼前的男人,嚴重懷疑他是不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了體, 讓她大白天的見了鬼。
身後是投進**玻璃的白日天光,亮眼得很。
池顏就算信牛鬼蛇神也不覺得天光這麼亮還會遭遇靈異事件。
她慢吞吞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抿唇——不燙啊?
又揉了揉耳骨——沒幻聽吧?
良久, 指指自己:“你在和我說話?”
她細心觀察著,光看男人冷淡無趣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個不會開玩笑的人,補充問道:“仙女?”
池顏在觀察梁硯成的同時, 梁硯成也在觀察她。
兩人對彼此的相處模式嘗試得還不夠透徹,都像在摸著石頭過河,得到一點反饋再往前進一點。
步履蹣跚,艱難前行。
比如此時, 在經曆過她一係列毛毛躁躁的小動作之後, 梁硯成仿佛察覺到了從他嘴裡說出“仙女”二字有多違和。
他偏頭輕咳一聲, 想逃開話題。
隻是目光回轉時, 剛好落在她還亮著的手機屏幕上。
還是她和閨蜜的小群,群聊名稱很勵誌——不瘦到90斤不做人。
江瑞枝自暴自棄,直接用【江瑞枝是仙女】做了ID。裴芷自信一些,頂著【輕鬆當人裴阿芷】的稱號。至於他的太太, 大概是取了在90邊緣反複遊走的寓意, 給自己取名叫【勉強做人池顏顏】。
他抬指點了點, 說:“仙女。”
池顏循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恍然大悟,原來是在這學的新詞兒。
她還陷在對仙女二字強大的衝擊下, 隻點了下頭, 就聽他說:“你太瘦了, 沒必要加入這種減肥邪-教。”
雖然這話聽著瞬間恢複了木頭開口即嘲諷的風格。
池顏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到生氣。
——仙女、太瘦了。
今天的木頭是懂得語言魅力的木頭!
她一邊滿意著,一邊為了防止木頭再次窺屏,半攏著掌心噠噠噠給裴芷發小作文,從頭到尾詳詳細細講述了車裡的這段精彩對話。
裴芷收到消息往下看著,熟悉感越來越強。
直到偏頭看了眼還在開車的小男朋友,突然就想起了這句話上一次是在哪兒聽過。
不就是在剛才的餐桌上,男朋友跟她說的麼!
裴芷摸了摸鼻子,沒好意思捅破,隻好回:【……嗯,可能是萬年朽木的……春天?】
這邊車裡。
萬年朽木還想加把火,索性把人直接拐回家。
池顏是跟他車去的餐廳,從餐廳出來再上他的車回很是自然。他裝聾作啞,等著司機默認一路開回新居那邊。
不過天不遂人願。
池顏雖然連頭發絲兒都顯示著愉悅,還是察覺到了車子正準備上高架回思明區。
她這邊回著裴芷的微信,空出手來按車載通話鍵,與駕駛座說:“往華江的房子去,彆開錯了。”
完全是因為突然接到命令身體的條件反射,司機下意識打了一把方向盤從岔路口往高架下坡路急轉。等到車頭朝右轉出高架,他才後知後覺,剛才似乎是太太的聲音。
原以為今天是來接太太回思明區的。
沒想到後座的兩人……還是沒能談攏。
他歎了口氣,不知這樣看老板臉色的日子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而身後。
池顏說完地址以後發現車廂倏地靜了下來,連小狗哼哧著吐舌頭的聲音都像被按了消音。
她發完信息抬頭,才察覺到身邊那人的視線從未從她身上脫離過。
就這麼那麼股冷勁兒,直勾勾、森森然地看著她。
在旁人眼裡,或許這時候的男人是冷若冰霜的。但池顏與他相處久了,一點點能從他神情裡的細枝末節去猜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生氣。
就像現在,顯然不是。
他表情裡的冷淡隻是天生使然。
於是她也不怕,問:“你乾嘛這麼陰森森地看我?”
男人很輕很緩眨了下眼皮,說:“不是回家麼。”
“對啊,回家。”池顏點頭,“回我自己家。”
大人的對話太複雜,趴在窗棱上看風景的小狗或許隻聽懂了回家兩個字,管他什麼前後語境,高興地仰頭嗷嗚了一聲。
落在梁硯成眼裡,與半天前的池顏一樣,把它定義成了沒良心的兒子。
他默了默,最終沒了話。
也不知為什麼,明明叫她仙女的時候,她顯然是高興的。
可是旁人直勾勾地盯著女朋友,就能把她順利帶回家。怎麼到了他這兒,又不行了?
他煩躁地抬指輕敲扶手,一臉漠然。
直到看著池顏帶上小狗消失在花園門後,他想了一路的問題得到了答案:彆人之間是相互的愛。而他……像在單方麵追逐。
如此想著,眉眼間的神色也黯淡了幾分。
***
池顏就是在甜言蜜語的奉承下長大的。
很分得清哪些是虛偽,哪些出於真心。至於從梁硯成嘴裡說出的那句仙女,像他那麼正兒八經的男人,也學不會開玩笑。
池顏姑且把他當作是真心。
於是心情不自覺地高昂,像隻翹著尾巴獨自美麗的小孔雀。
周一一早,她比往日還要早地抵達大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