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況的臉色變了。
他作為當事人,對蘭疏影的這句話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反倒是杜縣令和周母,這兩人一時間還沒明白過來,畢竟在這裡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會光明正大地提出要休夫。
有這種事?
聞所未聞啊。
蘭疏影從袖子裡抽出一卷紙,交給杜縣令。
“這裡記載著昨天醉芳樓裡發生的一件事,請大人過目。”
杜縣令翻閱的過程中,她解釋道:“昨日醉芳樓中有一場詩會,因為獲勝者的獎勵是前朝的孤本,全城的學子都去了,場麵十分熱鬨。”
“不錯,若不是公務纏身,本官也想去看一看。”杜縣令隨口接了一句,忽然眼睛一亮,讚道:“好詩!”
紙卷不長,可他看得如癡如醉,幾乎忘了自己是在公堂之上。
杜縣令細品著詩會中出現的優秀作品,尤其是奪魁的那首,實在精妙,再一看署名,咦,周況?
他有點不明白郭氏的意思了。
“大人再看看這份。”
這次,蘭疏影遞上去的是一本詩集,扉頁寫著日期,上麵還蓋有官府的紅印,是四天前備案的。
她在相關的頁裡折了角,杜縣令一翻,那用紅筆圈出的,可不就是他剛才看見的奪魁作品?
詩集四天前已經備案,裡麵的詩昨天在醉芳樓奪魁……杜縣令再看看這首詩的作者姓名,賀詠君。
心思電轉,他懂了,驚堂木一拍,喝問周況那詩可是他親作。
周況暗暗心驚,對著蘭疏影似笑非笑的眼神,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她竟然恨他至此,要在公堂上毀他名聲,斷他的前程?!
他壓下恨意,拱手道:“稟大人,學生與賀詠君是故交,這首詩是偶然得之,學生十分喜歡,因為她不便參加詩會,故,學生選了這首佳作,代為參賽。”
“可是你昨天不是這樣說的啊,”蘭疏影搶著戳破,她笑了笑,“大人,民女覺得還是傳人證問一問比較妥當。”
其實杜縣令本來想傳賀詠君過來,蘭疏影補了一句,說這個賀詠君是周況小妾的娘家妹妹,年僅八歲。
杜縣令下意識覺得這詩來處可疑,打算事後再查,也熄了傳她作證的想法。
可是昨天參加詩會的人很多,當時周況沒把話說死,也說是偶然得之,人們下意識以為是他偶然靈感大發。再後來,周況和詩會的舉辦者、其他幾位陪客同桌吃飯的時候,腦子一熱,說這就是他寫的。
事隔僅一天,大家都還記得呢。
府衙的欄外擠了不少看熱鬨的人,隨著蘭疏影的闡述,他們看周家母子的眼神全變了。
好家夥,老的謀算兒媳婦的財產,小的剽竊彆人的詩文,這一家子原來都是偷啊!有這樣的娘,怎麼能教出好性子的兒?
小時偷針,大時竊國,聽說那周況還成天鑽營著想當官,要是真讓他當成了,怕也是個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