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衣男明顯愣了一下。
“我?”
他話音還沒落,勁風撲麵,對方已經一刀劈了過來,完全是不講道理的做法。他可沒長著一雙可以夜視的眼睛,這兒隻有遠處的燈可以稍微透來一點亮,這麼跟她打,他也太吃虧了!
於是,風衣男果斷用上了不好看卻很實用的招式,如同滾地葫蘆一般逃了過去。
他同時還叫了一聲:“幫我!”
Joanna將冰霧繚繞的指甲藏在身後,神色不明。
風衣男呼救之後,長廊儘頭突然竄進來一隻灰蒙蒙的馴鹿,四隻蹄子踩著螢火似的光團。
馴鹿剛一出現就找準了目標,毫不猶豫地俯首衝向蘭疏影。
這樣近的距離,正常人受到驚嚇一般會條件反射地躲閃,然而蘭疏影就像根本沒看見它,腳步方向分毫不變,快步追上風衣男,在他竭力逃避的時候,一刀削了他半拉耳朵!
死亡的恐懼促使他本能地動了一下,這才沒被開瓢。
血花四濺,肉塊伴著血落到地上。
寬敞的長廊裡瞬間被他的鬼嚎灌滿了。
腳踏螢火的馴鹿,顯然是被黑石召到這個位麵的怪物,它帶來的視覺衝擊效果當然非常好,但是,這階段的怪物還保留著一個致命缺陷:
不能觸碰人類!
因此,它威風凜凜的衝鋒,完全可以看作是幻覺。
不用管它。
錢富貴垂眸看見那四團螢火,就意識到這裡來了新的怪物,忙把眼罩拉好。場麵混亂,他已經分不清剛才到底是誰動的手,那陣子結冰的聲響又是誰製造的?
“媽媽,媽媽!”
小野害怕地叫著,在空氣裡亂抓。
風衣男忍著痛,又是就地一滾,掏出手槍抬手就是兩槍。
鬼瞳映著他的身體數據和預測軌跡,也早就看出了他口袋裡的槍,他開槍時,蘭疏影已經離開原地,在牆上一蹬,借力飛射向風衣男。
這一刀,意欲斬斷他喉管。
然而,就在刀鋒正式跟他接觸的時候,忽然被阻止了,他身上仿佛被施加了一層無形的防護,她再怎麼用力,刀也進不了一分。
她覺得渾身發冷,呼吸也不太順暢。
冥冥中有一道氣息從風衣男的心口透出來,像一條毒蛇鎖定了她作為目標,隻要她敢妄動,它就會立馬發動攻擊。
而且,一擊致命。
蘭疏影麵色發寒,心頭飄過了兩個字:貪婪!
這道氣息,她是認識的。
那是在格林鎮的時候,曾經伴隨著大反派格林的一道氣息。
也就直接地挑明了:
本位麵的災難,果然是來自七宗罪!
七宗罪的本體過不來,他們弄出通道,用書挑選“有緣人”,現在已經死了兩個使者,風衣男是第三個。
他的思維是沒被影響的,最有力的佐證就是他那雙黑色眼睛。但是,隨著貪婪的氣息不斷增強,他神色恍惚,瞳孔深處浮出綠色幽光。
“我好像在哪遇到過你……”
他從地上緩緩爬起來。
承認了……
此刻他不是原本的風衣男,而是貪婪的意誌降臨在他體內。
蘭疏影深吸一口氣。
如果是風衣男本人在這兒,她打十個也不嫌累,可要是貪婪在風衣男身體裡做了手腳……盲女這個殼子不行啊,受限於殺戮位麵的規則,吃虧的就是她了。
她彎起手指蹭了蹭掌心的印記,心道:喂,那家夥又越界了,你管不管?
晝神不是真瞎子,這時候也容不得他裝瞎。
“三千界不歸我管,不過,消息我已經幫你遞給南明了。”晝神穩穩地說。
南明在前線,遞給他有什麼用?
她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支援。
譬如把限製暫時放開,讓她解鎖攻擊類天賦!
天賦!
“我知道,你先撐一會,他不回來的話,我想辦法借力給你。”
“……”
“風衣男”歪著頭打量她,殘缺的耳朵正在飛速愈合,他摸了摸傷口:“給我個解釋,小姑娘……”
蘭疏影沒有立即答話。
她該說什麼呢?
是風衣男一出現就對她下了狠手。
他跟Joanna一前一後出手,都想弄死她然後拿走黑石,正巧撞在一起了,而區彆在於,他們拿黑石的目的不同……她盤算著,忽然有了主意。
男子的各項數據都在暴漲,三秒就攀到了頂峰。
紅色橫條顫抖著,瀕臨爆發的那一刻,她笑了:“你是神父。”
對方微微一怔。
“哈哈,對,我是。”他舔舔手指上的血,神情愉悅地說,“你知道這個稱呼有什麼含義嗎?”
“如果不是負責傳教的神職人員,就隻能按字麵意思理解了,你不可能會去信仰上帝,所以……”蘭疏影頓了頓。
神父一稱,起源於Joanna的第一個夢。
他其實是想對這個虔誠的教徒說:
即使你的上帝當真存在,他也得叫我“爸爸”!
蘭疏影把這層意思挑明的同時,餘光打量著角落裡的Joanna——見到神父的意誌降臨,她不但沒有怨懟,反而熱切地望著他,就像落入愛河的女子。
所有的推敲,到這裡都有了明確答案。
……
“小姑娘,打打殺殺不適合你,放下刀,到我身邊來。”神父對她勾勾手指,像極了五分鐘前她對風衣男做的那個動作。
他很明白,這是挑釁行為。
但在強者對弱者做這個手勢的時候,莫名地多了一層意思:
乖乖聽話,爸爸看好你哦。
蘭疏影彎起嘴角,狀似十分溫和。
她心裡在念叨,到底什麼時候能給她解開?
不是她想破壞遊戲規則,問題是對麵現在請神上身,動動手指就能碾壓一百個盲女!
她是有鬼瞳分析戰況,那也勝不過越級強壓啊!
業火,業火!
晝神安撫她道:“南明已經跟主係統下過令了,你再拖一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