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老實話,八尾貓公司給的員工福利確實夠大方的,就看海莉的被動技能吧——隻要她站在童話鎮居民的麵前,好感度自動加五十點!
有這個數值兜著底,如果還有直接對她出殺招的人,恐怕隻能用“喪心病狂”這個詞來解釋了。
海莉當然也知道自己得了大實惠。
哪怕她已經簽訂了合約,以後的收益要被公司盤剝掉一大半,還有個隨叫隨到的基本條案必須遵守……總體來說,她覺得前途還是一片光明的。
——做個人見人愛的兔子不好嗎?
然而,此刻,麵對這個神秘來客,她打心底裡不想靠近:“她”太詭異了!樣子看起來很孱弱,氣息卻恐怖得驚人。
那股無形的威懾力作用在靈魂上,讓海莉不敢妄動。
再說了,對方是在野外生活的厲害角色啊,會需要什麼幫助?換句話說,人家想要的幫助,她給得起嗎?!
“親愛的……”海莉同樣在聊天室裡嚴肅地說,“這忙我應該幫不上,人家畢竟隻是一隻普通的兔子啊!要問還是你去問吧,我有事要先走了!”
說話間,她已經從蘭疏影身邊退開,滑溜得像條泥鰍。
海莉覺得這不叫怯場,是人貴自知!
“哦,那你走吧。”
既然她做出了決定,蘭疏影頗感可惜,倒也沒再說什麼,反正之前就說好了,離開隧道就分手,呃……是分開。
她把目光收回來,打量著漸漸走近的佝僂身影。
極度專注的注視下,對方的數值在鬼瞳中呈現:這具身體跟普通的老年人沒太大區彆,甚至更加衰弱,顯示出對方年紀很大了。
不過,靈魂活力這項的數值格外突出。
類似這種人,在她印象裡通常都是法術型的人才,一般稱之為魔法師、巫師、賢者、預言家之類的,在童話裡還算常見。
目光下移。
她注意到老太婆的藍格子圍裙外麵掛著一些東西。
一頂折疊過的尖角帽子。
還有各色口袋。
至於口袋裡的物品,那就很亂了,五花八門,有形狀怪異的植株,有研磨到極細的粉末,讓她聯想到施法專用的材料。
此外還有細線、剪刀、瓶子等雜物,以縮小版的形式擁擠在一起……種類齊全到什麼地步呢?如果老太婆願意,她可以就地開一家雜貨店。
老太婆把雙手按在耳朵兩側。
她的頭有尋常人的兩個大,跟瘦小的身板不相襯,而且整個人向前彎曲,以至於堆滿贅肉的下巴緊挨著胸口。
蘭疏影本來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樣捧著頭走路。
直到她挪用奶糖的視角,從側麵看過去,答案就很明朗了:
有一道深紅色的線,將皺巴巴的脖子分割成兩半。
——她的頭,是被人砍下來的!
蘭疏影腦中浮現出這樣的情景:
荒山野嶺,地上躺著一具身首異處的屍體,她自己爬起來,把被砍掉的頭顱撿回來拚好,卻怕它從脖子上掉下去,所以她選擇隨時用手固定住它……
看打扮,這恐怕是童話裡的老巫婆角色。
扮演這類角色的,往往都是邪惡、瘋狂、小心眼的惡毒女人,往往都有點傻,總能在關鍵時刻暴露出什麼弱點,然後被主角一舉消滅。
蘭疏影在回憶,哪個故事裡的巫婆是被砍掉腦袋的來著?
好像還挺多。
那麼,眼前這位是經曆了什麼?
“好心人,你願意幫助我嗎?”
老太婆走到她麵前問。
蘭疏影試探著反問:“我能幫得上嗎?”
她隻是一個,能直立行走、能說話、體型跟人類小孩差不多的兔子而已。
老太婆盯了她一會,嘴唇蠕動起來,像堆滿積灰的過期鬆餅,聲調微顫,是老人特有的那種腔調:
“隻要你的眼睛能看……你的手能拿起針線……你在工作的時候認真而且不會手抖……那你就一定能幫我。彆擔心,我隻是年紀大了,還沒癡呆呢……我不會忘記給你報酬的。”
蘭疏影略微沉思。
她好像知道這是要乾什麼了。
人家的頭掉了,又沒死,隨身還帶著針線,或許是因為老人家自己動手太不方便了,正好附近路過了兩隻兔子……
於是,蘭疏影下意識低頭看看手,不,是兩隻兔爪。
她做了個捏針走線的動作……
Emmmm這道題有點難。
“那要是沒縫好呢?”
旁邊插進來一句問話。
蘭疏影抬眸,看見海莉眼裡野心勃勃的光。
看出老太婆需求的人不止一個,海莉告辭之後還沒走遠,她一聽見老太婆的請求,就乾脆自己回來了。
老太婆對這個聲音的主人很感興趣。
她不能轉頭,所以是連著身體一起緩慢轉動。
這一幕在夜色的包裹下顯得尤其可怖。
海莉咬緊牙關,在心裡勸說自己:你緊張什麼啊,你自己都是死過幾百回的老鬼了,這頂了天也就是個僵屍……不管了,乾!看看她能給什麼好處。
老太婆對著她笑了兩聲,眸光詭異:“你可以試一試……故意辜負我的信任,會是什麼下場……”
海莉縮縮脖子:對不起,打擾了!
“不過……”
老太婆話音一轉,笑得層層皺紋都在開花。
“像你這麼活潑可愛的小兔子,我怎麼忍心要你的命呢……隻要你能把我的頭完整地縫回去,就算針腳醜一點,我也可以不計較……”
談定了之後,海莉越過前隊友,從老太婆手裡接過針線,認真縫起來。
她咬著手電筒,從老太婆的後頸皮開始縫。
因為老太婆有駝背和頭部前伸的壞習慣,脖子前麵像是連成一個大腫塊了,後頸反而全部露在視線裡,相對容易下手。
然後——
“哦!你找準一點!”
“嘶……你又弄疼我了!”
“錯了錯了,這一針紮錯地方了!”
“你在敷衍我!”
“太慢了!你的手沒長眼睛嗎!”
“#%*!@#……”
一旦工作正式開始,老太婆就成了暴躁的周扒皮,再也找不到她對“活潑可愛小兔子”的一丁點溫柔了,簡直是給人增加難度。
“小兔子”被她罵得差點懷疑人生。
可能是因為自信心和自尊心雙重受挫,海莉下手反而更沒輕重了,她眼神恍惚,下針的角度越來越奇怪,縫得也越來越難看,還會時不時漏掉幾針,然後在老太婆的提示下繞回去重來。
蘭疏影站在邊上圍觀了全程,她注意到海莉的腿在發抖,渾身是汗,完全不在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