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天太還未亮, 阮沁陽屋中的燭火就亮起來了。
阮沁陽打了個哈欠, 星眸朦朧,聲音黏糊:“走水了?”
青葵聞言看向桌上昏黃的小燈盞, 有些無奈道:“奴婢點了燭火,要是姑娘覺得刺眼, 奴婢去吹熄了?”
阮沁陽點頭,閉著眼手腳齊動把弄亂的被衾鋪的妥帖,雙手搭在軟被上, 雪白細膩的小臉藏在烏黑濃密的青絲,又恢複了晚上睡覺時的規矩好看。
這模樣明顯是還要睡幾個時辰才打算起床。
青葵抿唇,眼看著主子又要睡著了, 狠心開口道:“姑娘不是說今個要早起嗎?”
“嗯。”
阮沁陽迷迷糊糊應了聲,卻沒有起來的意思。
“姑娘不想早些離開將軍府了。”
……不想。
說起來真悲傷, 困意竟然比她的節操還要重要。
阮沁陽強撐著著睜開了眼, 眯著眼可憐巴巴地看著青葵:“你們東西都收拾好了?”
“昨天晚上連夜收拾了,如今就看姑娘是要哪張床,是身下這張架子床,還是庫房裡頭那張紫檀木的羅漢床。”
“唔……”阮沁陽沒想到他們動作那麼快, 強撐著把眼睜開, “要庫房那張,你們也先回去休息,讓我再睡半個時辰。”
詩薇在門口等著, 見青葵的表情, 就曉得阮沁陽沒起。
“縣主心裡麵有大人, 自然不會想那麼快走。”詩薇笑著打趣。
青葵反正是已經儘責叫了主子,隻是沒叫起來:“我在這兒守著等主子吩咐,你去廚房看看,把早膳備了。”
原本是打算到彆院再吃早膳,現在看來估計得在這裡用了再過去。
詩薇應聲去了,路上聽到丫頭們說阮晉崤早起了,忍不住感歎,雖然說阮沁陽樣樣都好,值得男人捧在掌心,但是阮晉崤這種疼愛方法,讓人羨慕的都不知道怎麼說。
說睡半個時辰,阮沁陽就睡了半個時辰,隻是夏日天亮的早,她醒來看到天已經泛白了嚇了一跳:“我這是睡到了什麼時候?”
“回姑娘,雖不是昨晚定下的時辰,但比你平日還早起了一個半時辰,算是早的。”
阮沁陽掰著指頭算了下,那的確不算是太晚。
不過要算上她洗漱梳妝的時辰,卻是不早了,阮沁陽衣服整齊走出房門,正趕上阮晉崤叫她用早膳。
“不是說不逼我?”
“所以就要忍心讓你餓著肚子出門?”阮晉崤反問。
阮沁陽啞然,平日裡也不缺瞌睡,但不知怎麼就那麼貪睡。
阮晉崤今天穿了身大紅灑金的家常袍子,頭發用紫玉銀冠整齊收攏,眉目深邃英俊如幽月,唇邊帶著輕笑,透著的氣質倒像是初升的太陽,熱度不高,但看著就教人覺得心情舒暢,身上發暖。
看他精神不錯,不像是昨日那般陰沉,阮沁陽覷了他眼:“看來你昨晚睡得挺好,身上傷應該大好了?”
阮晉崤卻搖頭:“怕你天沒亮就走,三更天醒,四更天起,五更天克製沒闖進你屋。”
“……”他這是在編順口溜?
不過起那麼早,不就等於沒睡多久,阮沁陽掃視阮晉崤的神態:“那你是喝補湯了,精神那麼好?”
阮晉崤盯著沁陽:“是喝補湯了。”
這哪像是喝補湯,分明像是喝了“姑娘”,青葵在旁不忍直視,不知道自家主子有沒有發現,以前主子跟大爺是朦朦朧朧的感覺,說是兄妹也像是兄妹,說是一對也有那麼點意思,但是現在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兩人站在一起氣氛叫人更插不進去,而且她們這些身邊人多瞧幾眼就忍不住雙頰泛紅。
兩人隨意的閒話家常都是帶著蜜的。
“陛下罰你在家禁足,你在家倒像是在休假,不像是禁足反省。”
到了膳堂,阮沁陽見阮晉崤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身邊,忍不住吐槽,他半點都沒有禁足的樣子,要是傳到皇上的耳中,不知道皇上會怎麼想。
“禁足是他罰我,我覺著我沒錯,自然不用反省。”阮晉崤在妹妹麵前從不掩飾自己的心思,對於皇位田家人在乎,趙曜在乎,但他卻無謂。
阮晉崤態度無謂,阮沁陽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就是屋中隻有青葵她們幾個,阮沁陽還是攏了攏眉:“有些話可說,有些話不可說,你是不明白這個道理,還是覺著我過得太好想要連累我。”
透著馨香的手捂著唇,阮晉崤吻在了妹妹的掌心:“我就是一介武夫,打仗可以,腦子卻差了點,得要沁陽在身邊時時提點,沁陽留下來如何?”
最後一句話就是他所有神態意思的中心思想。
阮沁陽收回了手,揮退了屋中的丫頭,才用濕帕子擦拭了手心。
“可怎麼辦?我喜歡聰明人,我是找男人又不是找兒子,要個時時需要我憂心的男人,我是吃飽沒事乾?”
阮沁陽眯了眯眼,上下打量阮晉崤,“實話實說,如果我是在京城找其他的男人,嫁入彆人家,我一定會動腦子跟他們家人打交道,想法子讓他心在我身上,至於這其中有多少愛我是不管的。但要是我的對象換成了你,我就是強勢的一方,反正是你非我不可,我又不是沒了你就會死,所以我對你的要求會很多,多到你做好了所有的事我都覺得是理所當然。”
看著阮晉崤嘴角依然帶著笑,隻不過那笑看著有點扭曲,阮沁陽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舒爽感覺。
她覺得自己心理可能也有點問題,之前總小心翼翼的擔心自己拒絕的厲害,阮晉崤崩潰,現在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她找其他男人的可能性渺小的跟塵埃差不多了,她就想把阮晉崤氣出在她麵前不會露出的表情。
阮沁陽:“就像是你剛剛跟我說得話,我聽著太軟覺得不舒坦,所以我就駁你;可要是哪天你對我態度強橫,我說不準會覺得你太過霸道,不愛我所以不在乎我的感受……無論如何,錯得都會是你,我不會覺得自己錯,這樣的狀態你確定能維序一輩子?”
“你要是心中沒我,就不會說這些。”一會兒的功夫,阮晉崤的神態變化了幾下,說話時眉眼帶笑,喉嚨震動帶出絲絲笑意,“就是貓狗被主人打罵多了也曉得躲避,我是個人,自然能比畜生更能分辨感情。”
阮晉崤把妹妹擁入懷中:“從昨日到今日,你說得這些話也不過是心疼我。”
阮沁陽怔愣,心疼他?
“我認定了你,自然不會變不會改,你惶恐我會因為你的性子以後不耐,我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