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勸阮晉崤好好休息, 弓藏甚至想過冒著大不韙給主子下藥, 幸好他主子估計是不想要他的腦袋, 沒繼續連軸轉, 在屋子裡待了一夜。
隻是等到白天, 青葵幾人看到阮晉崤紅的更徹底的眼睛, 就能感覺到他在屋裡應該也是睜眼到天明, 隻能祈求老天快找到她們小姐, 要不然大爺就撐不住了。
“殿下吃了早膳再去忙吧?若是姑娘回來見到殿下, 發現殿下瘦成了這樣,一定不會給殿下好臉。”
“就是啊, 殿下你多少吃一些吧, 如今姑娘沒找到, 殿下你要是沒了力氣, 那誰來找姑娘……”在海棠心中, 誰的地位都越不過她家姑娘, 比起阮晉崤的疲憊,她更在意他沒找到她家姑娘, “殿下你可不能有事, 奴婢想到姑娘不知道在哪裡受著苦,可能吃不飽穿不暖, 奴婢就恨不得一頭撞死,那些賊人為什麼不把我一起抓了, 讓奴婢去伺候姑娘。”
青葵趕不及捂海棠的嘴, 她明白海棠的心思, 她與海棠想的也差不多,但是阮晉崤都這樣了,還跟他說這些話,不就是要了他的命。
他的沁陽不知道在哪裡受著苦,可能吃不飽穿不暖。
阮晉崤一陣恍惚。
見狀,青葵狠狠掐了海棠一把,示意她不要說了。大爺是什麼樣的人,是對著姑娘才有各種情緒的人,如今竟然會因為小丫頭的幾句話恍惚了神采,這不知道是整個人緊繃到什麼狀態了。
青葵低頭看阮晉崤鞋子上的乾涸的血跡,血已經變成了烏黑色,就是知道這是彆人的血,才更觸目驚心。
現在的他看著幽靜漠然,但卻像是炮竹的引線快燒到了末尾,若是突然爆裂,不止是毀了他自己,恐怕所有人都會被殃及。
“為什麼不叫我說!”海棠根本不想那麼多彎彎道道,“姑娘到現在都沒找到,你卻更關心大爺的身體,你是不是覺得姑娘不在,你可以沾光,可以代替姑娘!”
海棠眼淚直掉:“姑娘若是找不到,我活著也沒意思了,我要去找姑娘去!”
說完,海棠抹著淚跑了,青葵完全抓不住她。
何止是阮晉崤,她們這些人沒了主子,也快承受不住了。
都那麼多天了,若是可能性是最糟的,姑娘不在了,她們該怎麼辦。
青葵抬頭阮晉崤已經不在周圍,不知道何時走的,雖然那般被海棠誤會了,青葵還是打起精神,準備了早膳給阮晉崤送去。
阮晉崤不能倒下,他是救姑娘唯一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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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問出了些東西。”
昏暗肮臟的地牢慘叫聲此起彼伏,空氣中泛著腥臭的味道,像是肉質腐爛,又像是新鮮的人血。
惡臭交雜,壓抑讓人暴躁的環境奇異的讓阮晉崤的心獲得了片刻安寧。
守在地牢的侍衛滿臉喜意的稟告,“酷刑下去,殿下果真看的準,那個假裝無辜的醃臢人竟然從頭到尾都在偽裝自己,他的確不是死士,但卻是刺殺行動的負責人之一,他先招架不住刑罰招了,這幾個果真是不同家……”
侍衛絮絮叨叨,隻字不提沁陽,阮晉崤扯住了他的衣領,聲音沙啞帶著血腥味道:“沁陽在哪?”
“縣主在哪他們也不知……不過道她似乎是被人救走了,那人身後背了兩把大錘。他們前幾日碰到了那人,還傷了他。”
招供這種事,隻要一個人受不住招出來,那之後的人開口也會格外的簡單。
整合了所有人的信息,得出的結論就是,阮沁陽被一個身背大錘的青年救走了,那人受了傷,但如今應該還在阮沁陽的身邊。
“雙錘……”
阮晉崤喃喃自語,腦海裡浮現了某個人,沁陽竟然更信任他,也不來送信找他?
就像是知道阮晉崤在想什麼,避免他越想越糟,毀了整座錦州城,守府門的侍衛帶了一老頭來見他。
“稟告殿下,這人說他當天也看到了縣主掉下馬車,知道殿下在詢問當時的情況,主動上門。”
老頭子像是沒見過這般大場麵,頭也不敢抬,弓著腰像是煮熟的蝦,顫顫巍巍的站在地毯上,局促的樣子也不知道真能說出了什麼不。
“殿下可要屬下們先行詢問,辨以真假?”
按著道理,主子萬金之軀,本該他們問的清清楚楚,再考慮要不要把人帶到主子麵前,可是知道主子在乎縣主,怕耽擱了什麼,他們隻能不按規矩做事。
“草民的話隻能跟太子殿下說,不能告訴你們!”老頭子很堅持,“你們都在那我不能說,你們要是壞人,那縣主就有危險了。”
這是知道縣主的下落?弓藏眼睛發亮,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聽到了他的禱告。
“你們都出去。”
“可是殿下,這老頭說的話誰也不知道真假,若是他有歹意?”侍衛遲遲不敢出去,若是平時單獨留生人跟主子在一起無礙,他們主子,就是他們這些人一起動手也占不到便宜。
可是這會兒主子的狀態一看就是不好,若是這個時候有人趁機動手,那不是要命。
“草民一個老頭能做什麼,草民是真有關於縣主的事要告訴殿下!”老頭子急的直跺腳,腰都比之前直了點。
“都退下。”
阮晉崤冷眸一掃,護衛再不願也隻能領命退下。
廳中的閒人走光,老頭子小心翼翼的掃過周圍:“陛下離草民近一些,不然有些話讓壞人聽去了怎麼辦?”
阮晉崤頷首,依言走近了他……
弓藏帶人闖進了廳中時,顫顫巍巍站著的老頭子已經倒地,脖口冒著濃紅的血液,身體抽搐,明顯是還沒死透。
看著地下乾淨的刀刃,弓藏上下打量主子,鬆了一大口氣。
“這些賊人太歹毒,竟然利用殿下對縣主的在意,想了這種陰招。”
派了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過來,讓他們掉以輕心,想趁機刺殺主子。
不過,這般像是燃氣希望,有瞬間掉到更深的穀底。
弓藏自己都覺得難受,不知道主子又會怎般?
看向一言不發的主子,弓藏覺得自家主子散發的氣勢更加的陰霾寂寥:“殿下彆擔憂,他們會一直派人來,更是證明縣主沒事。”
說著,弓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又或許是縣主已經出事了,這些人瞞著不說,一次次給了主子希望又讓他絕望,是為了徹底摧毀他。
弓藏不敢繼續想下去,若真是這樣,他家主子一定會被毀了的。
“之後……”阮晉崤輕啟薄唇,直直看向地上鮮血直流,瀕臨死亡的男人,“之後若是還有人有話與我說,都叫他們進來。”
“殿下!”
“把街道清個乾淨,外麵如此危險,沁陽才一直不敢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