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不會是瘋了吧?”
“突然就上吊自縊, 沒死成每日在房裡披頭散發,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疏綠剛從章靜妙的屋裡出來, 就聽著小丫頭圍著嚼舌根。
不顧手上還端著放有藥碗的紅木托盤, 疏綠氣衝衝走過去:“姑娘不過是病了,你們不做事在這裡嚼舌根也不怕被割了舌頭。”
小丫頭一哄而散, 不過有大丫頭路過, 見到氣急的疏綠, 捂嘴笑道:“欺負這些小丫頭做什麼?五姑娘本就是瘋瘋癲癲,老爺都被她嚇得不敢請大夫上門了。”
“你給我住嘴, 主子的事情, 哪輪到你非議。”章家姑娘嫡出的姑娘隻有三個,但庶出的一大堆,這幸災樂禍的丫頭, 就是一個冒尖庶女的丫頭。
“我這是就事論事,哪裡是非議了。再者我說這些也是為了疏綠你, 五姑娘好的時候, 你跟在她身邊自然是沾光,現在還好,你還算是得臉大丫頭,再過一陣我看你再吼小丫頭, 她們也不會怕你。”
下人之間的捧高踩低格外赤.裸。
疏綠怎麼可能不明白她說的話,要是姑娘一直瘋下去, 她彆說配人, 可能就那麼一直顧著姑娘當老姑娘。
而且這還是最好的一條路, 就怕……
“你自己好好想想,既然大夫都不請了,老爺看來是放棄了五姑娘,既然老爺都放棄了,你何必空守著,還不如趁著還有人賣你麵子,早早的尋前程。”
那丫頭說完,看疏綠神情恍惚,咧嘴得意地笑了笑,甩著帕子走了。
疏綠留在原地,看了看手上的藥盅,又看了看院門,聽到章靜妙的屋子裡又傳來了敲擊的聲音,脖子縮了縮。
這一段時間她家姑娘一直都很奇怪,焦躁不安的在屋裡來回,她隱約猜到跟太子訂婚有關,但是沒想到姑娘會在聽到阮沁陽找到之後,竟然瘋狂到要上吊自儘。
若是遲一步,大夫說就徹底救不回來了。
而雖然救下來也壞了嗓子,大夫說要是好好保養,大約還能恢複以往,可是姑娘日日尖叫,說什麼要再從來一次,徹底吼壞了嗓子,再也發不出曼妙的嗓音。在她看來她家姑娘就是魔怔了,被妖魔上了身所以要自己毀了自己。
說什麼她本該是太子妃,本該是一國之母,阮沁陽是孤魂野鬼搶了屬於她的位置,她要重新回到太子被認回前,改變現在不對的一切。
這話任誰聽都不會覺著阮沁陽是孤魂野鬼,反倒會覺得她家姑娘被鬼附身了……
不止說瘋話,章靜妙還一直不停的尋死。找不到尖銳的東西,就設法撞牆,隻能把她綁住才能製住她。
這股瘋勁,有時候她都要忍不住相信,她家姑娘真活了沒阮沁陽的一輩子,因為沒選對人死了,隻要她再死一次,就能回到太子剛從遼東回京的時候。
聽著屋子裡的動靜,疏綠重重歎了口氣。
她現在不擔心章靜妙的安危,隻擔心她自己,因為章靜妙光說胡話,老爺都不請大夫了,而她這個貼身伺候的,聽進了那麼不該聽的,又會落到什麼下場。
“我舍不得靜妙,她才剛滿十六,如花的年紀,還沒嫁人生子,怎麼就能那麼去了。”
太傅夫人掩麵痛哭,“你忘了你以前花了多少精力栽培靜妙,花了多少功夫,讓全京城的人承認她才貌雙全,是京城第一才女,你怎麼忍心又親手毀了這一切。”
章太傅滿臉疲憊地坐在太師椅上,發妻哭的厲害,他卻沒有精神安撫半句。
是啊,他怎麼可能舍得毀了自己的心血,前麵兩個女兒他也是費了心力,但是遠遠不及從小聰慧的五女兒。
要是可以保住人,他怎麼不想保。
但現在留著女兒隻會毀了整個章家。
阮沁陽怎麼就運氣那麼好呢,已經設局把她抬高,讓她忘乎所以,她卻還是防備的那麼嚴實,竟然在錦州早有布置,竟然逃過一劫,活著回了京城成親,成了太子妃。
“如今京城隻知太子妃,靜妙是自己毀了自己。”章太傅啞聲道。
“從哪裡冒出的太子妃!太子妃強勢就強勢,咱們靜妙依然能嫁給王孫貴族,她隻是現在一時糊塗了,不會一直這般,你再等等,說不定再過幾日……說不定再過幾日她就能好了。”
要是能再過幾日,他當然也想再過幾日。
如今是太子大婚,才一切風平浪靜,等到這幾天過了,陛下跟太子焉會不調查阮沁陽在錦州遇險的事情。
靜妙在這幾天大病去世會十分惹眼,但是若是不去世,按著她現在的癲狂,彆人恐怕沒逼問,她就把所有話給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