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俊遲的手已經落在了門把手上,再次催了蘇回一次:“走吧,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蘇回卻像是不忍心,歎了口氣,回身從口袋裡拿出紙巾,給傅梅遞了一張。
傅梅渾身顫抖抽泣著,然後她抬起頭道:“等……等一下……我願意說……”
蘇回抬頭問陸俊遲,像是在為傅梅求情:“陸隊,她現在願意開口了……你要不要再聽聽她的供詞?”
陸俊遲的臉上還有點不耐煩,又往回走了兩步,站著靠在牆邊:“你現在有什麼想要說的?如果你告訴我們實情,我們也許可以試試,幫你申請減刑。但是如果你繼續胡言亂語,誰也救不了你。”
他嘴上說得嚴厲,手中卻按下了錄音筆,開始記錄。
傅梅終於被擊垮了,她顫抖著張開了口,“前天,前天晚上,整件事情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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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傅梅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雖然以前,曆從波也經常打罵謝佩蘭,但是這一次有些不同,他們在樓上時,就可以聽到曆從波的大罵聲還有重擊聲。開始的時候,他們還可以聽到謝佩蘭的叫聲還有喊救命的聲音,但是後來那些聲音越來越小。
那時候傅梅是無比害怕的,她顫抖著問老公厲偉:“今天好像時間有點長了。”
厲偉正在看手機,摘下耳機不耐煩地抬起頭來問她:“你怕什麼?”
傅梅有一種女人的第六感,她心悸得厲害:“我怕出事……”
厲偉道:“能出什麼事?你放心吧,兒子有準。”
傅梅忐忑地哦了一聲,沒有說話。
可是兒子,真的有準嗎?
曆從波小時候就有一些暴力傾向,他雖然瘦弱,卻會偶爾和其他的同學打架,他和謝佩蘭結婚以後,從第三個月開始,就開始對謝佩蘭實施家暴,最初隻是打了她一個耳光,那時候謝佩蘭流了鼻血,被打破了眼眶,哭著要回娘家,可是曆從波跪下來求她,還寫了保證書。
第二次家暴發生在婚後六個月,第三次是八個月……
家暴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也越來越暴力,直至謝佩蘭懷了孕,曆從波稍稍收斂了一些,可是隨後的一次,直接把懷孕五個月的謝佩蘭打入了醫院……
那次傅梅去攔了一下,也被打破了額頭。
如今,他們的孩子已經一歲半……
傅梅覺得,曆從波可能這輩子都改不了了。
有時候曆從波打完了謝佩蘭她還會幫著勸勸兒媳,她會告訴他曆從波還是愛他的,告訴她忍一步海闊天空。
那時候,看著陷入沉思的傅梅,厲偉忽然抬頭道:“你的閒事管得還不夠多嗎?以前你去攔的時候,不還被兒子誤傷過?回頭人家小兩口和好了,你裡外不是人。”
傅梅緊張地搓了搓手:“那女人也真是的,孩子還小,就跑出去玩,和我說是和以前的同事聚餐,結果是去什麼同學聚會,還和男同學說什麼過得不幸福。信息都發到了手機上,正好被從波看到了,你說咱兒子能不生氣嗎?”
厲偉點頭:“那個女人……婚後就沒有工作了,全靠從波養著,從波工作壓力大,也不容易。”
樓下的擊打聲忽然停住了,連痛苦的低吟聲都變得細不可聞。
話說到了這裡,他們就聽到了兒子叫謝佩蘭,還有驚慌叫他們的聲音。
老兩口衝下樓,才看到兒媳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微睜著雙眼,一動不動了。
傅梅看了一眼那血淋淋的現場,啊地叫了一聲,然後迅速捂住了嘴,差點嘔了出來,她知道這次恐怕不好了。
厲偉皺眉問:“怎麼回事?!要不要打120?”
“來不及了……”曆從波的臉色一片蒼白,倒退了兩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然後他的眼淚刷地流下來:“她……她已經死了!我剛才摸過,沒氣了!我……我殺人了!爸!媽!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打死她的!”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麼會這樣……”傅梅顫聲說著這句話,比起兒媳的死亡,她更加害怕的是,兒子殺了人,可能要進監獄了,她忽然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下來。
到了這時,家裡的兩個男人都慌了起來。
厲偉急紅了眼睛,指著她的鼻子罵著:“你之前為什麼不攔著兒子!你為什麼沒有看好兒媳?這都怪你,要不是你個作精兩頭拱火,怎麼會這樣?”
兒子在哭喊著:“我不想坐牢啊,我不是故意的……”
那些話像是刀子一樣紮入她的胸口,可她直到現在,還在想著要怎麼彌補這一切,怎麼挽救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