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朧朧的,蘇回的眼前好像有很多的光影閃動,那些是和實際不同的,他能夠區分出來,應該是一場夢。
夢中,他像是多年前一樣,坐在辦公室裡,低頭看著手裡的案卷。
夕陽西下,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把一切映照成了橙紅色,他的辦公室和一般的辦公室排布完全不同,裡麵除了滿滿的幾個書架就是一張辦公桌。
架子上的書籍都是外文資料,美,德,法,日各國語言的書刊,雜誌。
這裡美其名曰三號借閱室,裡麵都是一些原文資料,最新的國際期刊,隻要是刑偵相關的,應有儘有。
總局給這些資料專門開辟了這間借閱室,甚至專門高薪聘請了一位管理員,管理員的工作就是把最新購得的各種資料進行分門彆類的歸檔存放。
這圖書室實在是對借閱者要求太高,基本上沒有什麼人會來這裡調用資料。
當然這些隻是表麵現象,是蘇回側寫師的身份掩護。
蘇回合攏了一本厚厚的卷宗,揉了下眉心,隨後開始在鍵盤上記錄下關鍵的信息和所得出的結果。
一旁忽然發出了滴的一響,對講機正在旁邊,蘇回拿起來,對方就急切地說:“前輩,我想問一下……”
那個聲音十分耳熟,對方是誰呢?
在夢裡,蘇回搜索著自己的記憶,尋找著其中的邏輯。
在那些淩亂的記憶碎片之中,終於掉落出一點信息。
他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到那個人時的場景。
那好像是一次年末的表彰大會,蘇回最討厭這些應付的場合,他磨磨蹭蹭地下了樓,等到開了場才進入,坐在了禮堂的最後排。這一類的表彰會一向是與他無緣的。因為匿名保護措施,無論他做過什麼,也隻能坐在最後,甚至不去也不會有人發現。
獎項已經頒過了幾輪,大部分發言都是一些感謝人民,感謝領導。
蘇回有點犯困,一邊聽著一邊隨手疊著星星。
忽然他聽到了一個年輕而好聽的聲音,“我做警察的這一年之中,感觸很多,對於我們來說,可能破獲了案件,一切就結束了,但是對於身處其中的人,沒有那麼簡單……後來我意識到,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是我們個人力量無法改變和解決的事。守護正義不是一句空話,需要成本,時間,痛苦和代價……”
蘇回聽到這裡,不由得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在台上發言的是一位特彆英俊帥氣的年輕警察,隔著十幾米也可以看到,他的目光深邃而銳利,鼻梁高挺,身姿頎長,有著一種年輕人獨有的銳氣。那件警服穿在他的身上,襯得他肩膀寬闊,脊背筆直,滿是少年人的英姿颯爽。
“還有,我希望在這裡感謝一下行為分析組的幾位成員,特彆是詩人,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們才可以順利偵破了諸多的案件。可是因為一些原因,他們是無法上台領獎的。我們之中還有許多像他們一樣的無名英雄,在和我們一起努力……”
獲獎的警察很多,但是提到行為分析組的,這還是第一個。
蘇回停了手裡的動作,抬起頭安靜聽著,那個人沒帶講稿,說的話和其他警察完全不同。
“……我希望我能一直呆在一線,以身涉險,深入黑暗之中。如果沒有足夠的光明,那我可以化身火炬,成為照亮彆人的光。”
那個年輕人深深鞠了一躬,結束了發言,報告廳裡一時響起了掌聲,蘇回也不由放下了手疊了一半的星星,鼓起掌來。
前排有兩位女警在那裡議論著:“這個小警察是誰啊?看起來好帥啊。”
“是二隊的副隊吧,好像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年度優秀警察,領導看來很看好他呢。”
好像就是那一次,蘇回就牢牢記住了那個人。
他總覺得這個年輕人和其他的一些老油條是不同的,他對待他的問詢時也更為禮貌,更為耐心。
每次和他說話,蘇回的腦海之中就會浮現出他穿著製服的帥氣樣子。
有一次蘇回和一隊隊長生過氣,正遇到他問過來。
蘇回氣憤地抱怨著:“這些老古董,都是一些出土文物吧?所有的注意事項反反複複叮囑一遍,結果還是出了疏漏,回頭和我說人力不足,他們一隊那麼多人都是乾什麼吃的?根本就是沒有重視!”
對方在對講機另一端聽著他抱怨了很久。
過了一會,對方在電腦上發了信息:“前輩,你彆生氣了。我在樓下的自動販賣機那裡給你留了東西,你去拿一下吧。”
蘇回下了樓,就在自動販賣機旁看到了一大袋子的各種蛋糕……
他把蛋糕拎上了樓,在電腦上打字說:“你把我當小孩子嗎?”
居然想到買零食來哄他……
對方好像被問的詞窮了,過了一會才說:“前輩,甜食可以緩解負麵情緒,這是科學……”
袋子裡是從市局對麵蛋糕屋買的蛋糕,其中有蘇回最喜歡的草莓味,他拿起一塊草莓蛋糕咬了一口。
詩人:那個草莓蛋糕還挺好吃的。
後來的交流之中,蘇回每一次被他叫前輩,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不知道那人和誰學的,一口一個前輩,叫得特彆生分。
他也沒比他大多少啊,有本事當麵叫個試試。
現在和他探討著問題,蘇回終於忍不住打斷提出來,“你彆叫我前輩了,聽著彆扭,換個詞吧。”
對方被問愣了:“那我應該叫你什麼?”
蘇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來著,愣了幾秒對著對講機道:“我比你大,但是沒大多少,叫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