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回默不作聲地躺在重案組的沙發上,仔細看著安鬱辭的資料。
周圍往來的人群仿佛不存在了,一切安安靜靜的,隻有他麵前的幾張紙,他努力想要穿透這幾張紙,看透安鬱辭的人生。
安鬱辭的父母早亡,和姐姐一起寄人籬下,幾經輾轉在各種親戚家裡借宿,姐姐帶著他,一邊打工,一邊還要供他讀書。可是後來,他的姐姐卻因為心理問題生了重病,她鬱鬱寡歡,直至身亡。
在那之後,安鬱辭就勵誌,要成為一名心理醫生……
蘇回試著對他進行解讀,這個人在心理上是矛盾的。
和他以往接觸的所有連環殺手都不一樣,其他人作惡的初衷是為惡,而安鬱辭作惡是因為他心裡的善念。
大部分的連環殺手擁有低共情甚至是零共情,安鬱辭卻是一位超共情者,他擁有比普通人更高水平的共情水平。
他想到安鬱辭和他的兩次討論,他想要幫助那些病人。
救贖與殺戮,原本是兩種矛盾的心理,可是這兩種心理在安鬱辭的身上扭曲地結合在了一起。
他的部分心理狀況在心理學上被稱為“拯救者情結”,他想要幫助那些深陷泥濘的人,以此獲得自己的滿足感。
在最初時,安鬱辭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心理治療師,但是從一年多前,他在釋放善意的時候,行為開始背道而馳。
是什麼促使的這一轉變?
大概,就是這個叫做餘甜的女孩的死亡,她的經曆和當年安鬱辭姐姐的經曆是近似的……心理診治沒有能夠挽救她的生命,這讓安鬱辭意識到,僅靠心理谘詢無法拯救病人,病人無法自愈,他需要進一步改變他們的人生。
蘇回放下那幾張紙,一時有點發呆。
辦公室裡非常安靜,除了他就是留下加班的喬澤,還有剛剛和領導彙報完畢回來的陸俊遲。
“陸隊,我這邊收到了一條分局發來的線索。”喬澤道,“他們在華都火車站外的一處視頻之中,找到了疑似安鬱辭的人。”
陸俊遲俯身看去,畫麵之中可以看到,有個帶了墨鏡的人,很像是安鬱辭。
因為已經在警局內部發布了通緝,整個華都的各大車站,機場全都加強了安保。在通過檢驗口前時,安鬱辭看了看四周的巡視的警員,忽然扭頭離開了。
他的行動迅速,那些警員沒有能夠攔下他對他進行排查,可是他這樣的舉動卻被監控攝像完整記錄了下來。
陸俊遲道:“安鬱辭非常警覺,他應該沒有能夠逃出去。讓邱隊和老曲那邊注意,加強市內的排查。”
安鬱辭可能去哪裡呢?他的家已經被警方監控,旅館是不可能住的,難道是隱藏在朋友或者是病人的家中?還有什麼地方他們沒有查到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到了晚上十點鐘。
喬澤激動道:“陸隊,我們收到線報,有人在華都郊區一個已經關停的心理治療機構附近,發現了安鬱辭的行蹤。老曲他們已經先過去了,目前尚不知有多少人和安鬱辭在一起,有沒有人質。”
陸俊遲忙道:“喬澤,你和我一起過去。蘇回,我找個人送你回去……”
“等下……”蘇回從沙發上坐起身道,“我還是和你們一起去吧。”他拎著手杖,快走了幾步追上陸俊遲。
“現場可能會有危險。蘇回,你還是不要過去了。”陸俊遲堅持道。
“安鬱辭精通心理學,會催眠,身邊也有跟隨者,有危險的話,如果我在,你們也可以更好化解這些危機。”蘇回說到這裡抬頭看向陸俊遲,“而且……並不是我不去現場,那危險就不存在了,我不想自己置身事外,你們卻要趕過去麵對危險。”
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很難形容自己對陸俊遲的感覺,像是朋友,卻是比朋友更為親密,更為信任的,他就像是他可以並肩作戰,把後背交予的戰友。
陸俊遲停了一下道:“對方隻是一位醫生和幾位病人,應該不會有大的問題……”
蘇回道:“既然你這麼說,那你更不應該把我隔離在這次行動之外了,對於我而言,沒有你在的地方,才更加危險。”
陸俊遲一時覺得這話中有著點彆的意味,他品讀著,一時鬼使神差,點了點頭。
蘇回見了,馬上就利索地跟著他們下了樓,主動坐好扣上了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