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是不會憑空出現的,每一粒沙,都是經過加工,隨後到了炸|彈客的手中,再被放置在那些炸|彈裡的。
警方聯係到了出產沙子的沙廠,那工廠也十分配合,把所有的生產銷售數據拿出來供他們查詢。還專門派出一名常住華都的銷售員,過來總局進行查驗。
經過檢測,這些沙子的確是新縣那家沙廠產出的,而且孔雀藍是今年才出的最新顏色。
而購買這些沙子的批發商,範圍也就縮小到了幾家。
外加和其他的顏色的沙以及爆炸時間進行交叉對比,經過一天一夜的緊張排查,這個範圍縮小到了六家機構之內。
細沙一直在以這些沙作為個人標記,大概他也沒有想到,最後正是這些非常常見的彩沙暴露了他的行蹤。
陸俊遲把重案組和之前專案組的人員分了幾組,開始對那些商戶進行挨個排查,對每一個可能接觸到這些沙的人都進行登記。
名單範圍逐漸縮小,最後篩選出了一百餘人。
蘇回看了一下名單,其中一個名為藍安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這是一位今年二十七歲的年輕女士,經營著一家特殊的沙瓶畫坊。
說是特殊,因為這家沙瓶畫坊的工人都是特殊人,那是一些有輕度自閉或者是身有殘疾的殘障人士。
他們的工作就是日複一日地在畫坊裡填畫沙瓶。
“這個名單有點問題。一個畫坊,就算再小,也不可能隻有四個人可以接觸到這些沙。”蘇回對陸俊遲道,“我想去這裡查看一下。”
陸俊遲點頭:“好,我這裡馬上準備,帶上幾名刑警,陪你一起去。”
這家沙畫坊位於華都市郊的一處巷道裡,有點不容易找,陸俊遲在外麵停好了車,和蘇回一起進入。
沙瓶畫作坊不大,一共隻有一百多平,左邊是畫畫的地方,右側有個隔板,隔板後方堆放著各種原料,屋子的後麵有幾個置物架,上麵擺放著成品的沙瓶。
在屋子的側前方,臨街的地方有一個落地櫥窗,裡麵有一些最為精美的沙瓶。
女老板藍安看起來十分年輕漂亮,她說話的時候十分溫柔:“這裡已經經營了一年多的時間了,為的就是給這些孩子們提供一個能夠工作的地方……”
陸俊遲在那邊核查著,蘇回拄著手杖,觀察著眼前的這間小巧而簡陋的沙瓶畫室。
畫室裡麵擺著幾張桌子,桌子上有各種的沙瓶和彩沙,有幾個年輕人正在伏案畫著沙瓶畫。他們默不作聲,神情專注,絲毫沒有在意這些訪客。
在房間的地麵上不可避免的,落了很多的細沙。
“我看這裡已經有八個人在,為什麼他們的名字沒有在登記簿上?”陸俊遲問道。
“他們之中有的身患殘疾,有的還小,所以之前的登記名單有些遺漏……”藍安的臉上顯出了一絲尷尬,“那個,警察先生,你不會覺得這些孩子會是罪犯吧……他們之中的很多根本無法自理,更不可能出去亂逛,每天從家裡到這邊對於他們就算是出遠門了。而且,他們都是心思單純的好孩子……”
那些孩子有些是無法上學的,可能細算起來還未成年,這裡的用工並不規範。
陸俊遲道:“我並不是在懷疑他們,而是我們目前在對一個案件進行排查,你交過來的名單會影響警方的判斷,所以還希望藍小姐如實登記。”
“好吧……”藍安挽了一下頭發,接過了登記表,“我會把他們每個人都寫在表格上。”
“包括他們的家庭住址,手機信息等。”陸俊遲叮囑道。
藍安嗯了一聲,拿出筆,開始對照過去留下的資料冊進行填寫。
“你結婚了嗎?”陸俊遲看著女人,忽然問她。
在她的表格裡,並沒有寫上自己的親人,如果她在這裡經營這家沙畫坊,那麼她的家人也是有機會接觸到這些沙的。
藍安的筆一頓,抬起頭來說:“我爸媽都去世了,我也沒有結婚,一直是自己一個人……所以我才在這裡開了這個沙瓶畫工坊。”
“這裡的孩子們都是殘疾人嗎?”
“有一部分是阿斯伯格患者。”藍安解釋著。
“阿斯伯格?”陸俊遲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阿斯伯格的症狀類似自閉症,但是症狀比較輕微,這個病和自閉症在診斷上都屬於ASD……”藍安低下頭繼續填寫著,“得了病的孩子語言能力較差,大動作不協調,還會重複一些話,但是不算太過影響生活。得了自閉症一般就難以融入社會了,但是阿斯伯格不一樣,如果長期訓練,孩子們是可以和人們簡單交流,進行工作,自力更生的。”
藍安簡單寫完了那些人的信息,陸俊遲拿著紙一個一個對著。
他要確定人名和人能夠一一對上號。
“畫室裡這樣情況的孩子多嗎?”
“目前那個叫做董桉辰的男生,還有個叫做徐莎的女生是這種情況。”
“董桉辰是哪個?”
藍安指了一下。
陸俊遲順著她的手看去,那是一個看起來非常乾淨的男生,他低著頭,專注於手裡的沙瓶。那男生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大約二十歲左右的模樣,如果不是藍安已經把他的情況告訴了他,陸俊遲幾乎看不出來眼前的少年是一名病人。
“徐莎呢?”
藍安又指給他。
陸俊遲道:“我想要問他們一些問題。”
藍安拍了拍手,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樣和他們說:“今天有警察叔叔來看大家畫畫了,等下他們可能會問你們一些問題,你們不要緊張,知道什麼就回答什麼。”
陸俊遲開始問那些工人問題,藍安反而空了下來,她走到了蘇回的旁邊。
蘇回凝望著那扇櫥窗,裡麵擺著很多已經完成的沙瓶作品。
很多沙瓶畫是很簡單的,就是一層一層彩色的沙子重疊,也有一些沙瓶畫非常複雜和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