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滿為患的餐廳忽然就亂了起來,人們湧動著往外逃去,整個場麵一片混亂。
一時間,整個廚房裡煙霧彌漫,整個餐廳裡也響起了火災報警,匆忙之中有人倒地。
鄭柏已經追到了後廚那邊,卻被濃煙和人流截住,眼前的宋藍恩也不見了蹤影:“媽的,跟丟了!那小子放了個燃燒|瓶!”
此時,宋藍恩已經快步跟著奔跑的人流混出了後門。
“鄭柏你們儘快疏散群眾!一定要保證所有人的安全!”陸俊遲一邊掏槍一邊下車急道,“老曲和我從後門攔住他,必要時可以當場擊斃!”
“宋藍恩出來了!這小子怎麼知道我們埋伏在這裡?”曲明和一隊人正好守在後門不遠處,他反應神速,舉著槍遠遠對準了人群之中的宋藍恩,“陸隊,視線有遮擋!很難瞄準。”
宋藍恩從後門出來時,早已經伸手抓了一位路過的嬌小服務員當做人質,衝著這個方向擋住了他們的槍口。
服務員還是個年歲不大的小姑娘,發出啊的一聲尖叫,隨後哭了起來。
此時是深夜,人流嘈雜,宋藍恩手上又有了人質,陸俊遲扣在扳機的手一時猶豫了
……
在那個瞬間,宋藍恩的目光瞥了過來,隔了不到十米,與陸俊遲的目光相接。
陸俊遲難以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他見過太多的凶犯,也不是第一次和凶犯對峙,但是那些人都沒有給他這麼大的觸動。
宋藍恩的目光讓他想起了那些暗夜裡的動物,蝙蝠,或者是蜥蜴。
他的目光深沉,冷靜,詭異,不含有一絲感情,仿佛不知道憐憫為何物。
在嘈雜的街邊,一片混亂之中,宋藍恩衝著陸俊遲笑了。
他舉起了手上的東西,那是一枚遙控器,隻要他的手指動一動,就可以引起災難。
陸俊遲手很穩,瞄準著對麵的宋藍恩,可是他的額角卻出了汗,心臟怦怦跳著,身為警察,他不怕死,但是他不能讓這麼多人死在這裡……
稍不留意,兩年前的悲劇就會重演。
在這樣的環境下,可能會引起重大傷亡,那不是幾條生命,可能會是十幾條乃至於幾十條生命!
在那個瞬間,空氣仿佛凝結住了。
在指揮室裡,所有人都緊張著,看到這一幕的蘇回扶著桌子站起了身,因為過度緊張,心臟猛然一陣抽動。
警方陷入了被動。
陸俊遲的槍法很好,但是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夠一擊斃命。
如果宋藍恩不死,當街引爆身上的炸|彈,那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傷亡。
宋藍恩也是看透了這一點,他在賭陸俊遲不敢開槍。
蘇回胸口悶痛,他低頭連聲咳著,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鋼絲絞成了一團模糊的血肉。
他不怕自己死,但是他怕陸俊遲出事……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其實不過短短幾秒。
沒有指示,陸俊遲一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已經身處生死的邊緣線上。
譚局衝到了指揮台前,顫聲道:“彆開槍,放他走……”
這一次交鋒,還沒到結局,他們就輸了。
作為警方,他們賭不起那麼多條人命。
就在陸俊遲停頓的瞬間,一輛遮擋著號牌的全黑車忽然停在了頂麵軒的後門處。
宋藍恩把那名服務員往前一推,開了門就鑽上了車。
那輛黑色的車一踩油門,頓時衝了出去,險些撞倒幾個人。
“追!”陸俊遲收了槍上了警車
。
這裡是鬨市,對方的車橫衝直撞著,完全不顧及周圍的行人,三個路口之後就把他們甩開了。
指揮室裡,氣氛一時有點凝重,喬澤小聲道:“宋藍恩似乎發現了監控,他脫下了外衣,也把手機丟掉了。”
譚局又問:“電子眼呢?能夠確定他們的行進方向嗎?”
喬澤急道:“對方遮擋了號牌,無法完成自動追蹤,我們手動追蹤了三個路口,失去了蹤跡……”
這個時候,隻有姚飛還在保持著平靜,他打了個哈欠說:“那輛車是往郊區開的,今天應該不會引爆了,你們洗洗睡吧。”
譚局皺眉,反思著這一切:“他怎麼知道要脫掉衣服呢?”
幾道目光射向姚飛,姚飛一攤手:“彆看我,要是我通風報信我還費勁塞定位乾什麼。”說到這裡,他站起身,拍了拍譚局的肩膀,“老頭,你這總局裡有鬼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間指揮室裡一共坐了十幾個人,進進出出的,一定是有人外透了消息。
其他的領導正要發怒。
蘇回轉頭認真道:“姚飛說的可能是真的。宋藍恩一直沒有目標,很可能他是在接受彆人的指引,現在他已經和對方會和了。”
姚飛在一旁點了下頭。
“我覺得這一次的細沙案和兩年以前的細沙案不太一樣。兩年以前的細沙案,更有規劃,更為克製得多,而這一次的案件,雖然集中爆發,但是混亂,沒有章法……”蘇回說到這裡,咳了幾聲。
他抬頭看向地圖,隨著時間的推移,模擬地圖上的範圍也在不斷擴大,按照最初的行進方向推斷下去,可能對方已經駛向了市郊。
那裡地廣人稀,就算發生什麼,影響也會比在市區裡爆炸小上很多。
現在陸俊遲和幾隊人還在抓緊對他們進行搜索,隻是誰都不知道,能不能再捉到他們。
總局裡,氣氛有些壓抑,所有人都在思索著,要怎麼才能夠找到破局之法,尋找到宋藍恩那個危險分子的下落。
譚局想了片刻道:“我們不是抓住了一些人嗎?審問進行得如何了?有沒有什麼線索?”
喬澤馬上把幾疊口供交了過來:“都已經問過一遍,但是搜集到的線索不多。”
蘇回簡單
看了一下,起身道:“我想問戴元聲一些問題。”
譚局點頭:“你和喬澤再去審他一遍。”
蘇回和喬澤從指揮室裡出來,沿著走廊走過。
此時落地窗外已經全黑了,城市裡燃起了點點的燈火,這場抓捕行動從下午到晚上,現在還未結束。
蘇回低低咳了幾聲,身體有點打晃,自從剛才看到陸俊遲和對方對峙,現在他的心跳還有些心律不齊。這一下午,他更是忙碌到滴水未進。
喬澤停下腳步:“蘇老師,你沒事吧?要不我們稍微吃點東西,然後再過去?”
蘇回忍過了一陣眩暈,麵色蒼白地搖了搖頭:“我們抓緊時間。”
他們很快坐著電梯來到了位於四樓的預審室,那些被抓回來的嫌疑人分彆關在了不同的房間內。
戴元聲所在的房間是在三號。
在之前,這個老人已經被審問過兩次,他一直在裝糊塗,警方也沒有問出什麼有效的信息。
喬澤不太清楚,蘇回為什麼選擇了他。
兩個人走入預審室裡坐好。
蘇回看向麵前的老人,開口問:“戴元聲,你為什麼要殺那些人?”
審問室裡一時安靜了,戴元聲低著頭默不作聲。
“是誰讓你們進行細沙案的?”蘇回又問。
戴元聲擺出了一副笑臉:“我不知道,警官,你們不是抓了其他人嗎?問我這個廢物老頭乾什麼?”
“是你幫助宋藍恩逃出來,也是你給他的那些材料吧?”蘇回開口道,“在之前的兩年裡,你一直和幕後的人有著聯絡。”
能夠做那些事的,自然不可能是董桉辰,宋藍恩能夠逃出來,肯定還有其他同夥的幫助。
畢山雨是姚飛假扮,徐霜並不清楚很多具體的情況,那麼那個人極有可能是戴元聲。
很可能是戴元聲和幕後之人一起製定了計劃,然後才利用董桉辰幫助宋藍恩逃出來的,董桉辰從始至終隻是一個提線木偶。
戴元聲的歲數大了,腿腳不靈活,性格之中就多了謹慎,也多了很多的顧慮。
但是這些並不是他的本性。
他的心底依然是殘暴的,而且他可能是知道更多內情的人。
聽到了他的話,戴元聲的表情發生了變化,那表情從最初的唯唯諾諾,變得歇斯底裡。
他似是有瞬間起了殺念,牙關緊咬著,手上蒼老的青筋暴起,手銬被掙得一陣響。他的眼角也泛起血紅,仿佛就要大叫出聲,又像是要從椅子上暴跳而起。
那一瞬間,蘇回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殺氣。:,,,